她叫邓秋平,与冉军不仅仅是租客与房东的关系这么简单。多年前,她的先生与冉军是生意伙伴,他们两家也是邻居,都住在现在的这片别墅区里。
邓秋平很早就认识冉晓婷了,那时她还是个小学生,小姑娘很腼腆,但是对人很有礼貌,也特别乖巧听话。作为养父的冉军对这个女儿也很好,吃喝穿戴都是同学中的佼佼者,而冉晓婷的学习也是很好的,在当时,这对父女可是大家眼里的榜样,口中夸奖的对象。
正是因为如此,邓秋平夫妇对冉军的为人十分赞赏,更是完全的信任。最初的几年,双方合作的相当愉快,相处得也很是融洽。由于邓秋平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她对冉晓婷非常好,只是那孩子总是不太亲近别人,对邓秋平也是如此。当时邓秋平认为冉晓婷这样的举动,是源于她内向的性格和孤单的童年阴影。过了几年,在冉晓婷十四岁,成了一个中学生的时候,邓秋平生活中的一切都变了。
先是她先生的生意失败,不仅亏掉了整个公司,还欠了很多外债,他们不得不变卖房产,就连他们自己居住的那套别墅也没能留下。那天,在邓秋平整理东西准备搬家的时候,冉晓婷突然去找了她。
“邓阿姨,您是要搬走了吗?”
“晓婷,阿姨家里有了些变故,恐怕是不能继续住在这儿了。”
“一定要搬吗?”冉晓婷说话时眼里闪烁着泪水。
“嗯,”邓秋平无奈地点点头,她摸着冉晓婷的头,把冉晓婷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好,“阿姨会回来看你的。”
“还能再搬回来吗?”冉晓婷面带希望地问道。
“阿姨现在不知道,”邓秋平拉着冉晓婷的手,“不过,等阿姨一安顿好就回来看你。”
冉晓婷低着头,抿了抿嘴,“那,你们要搬到哪儿?远不远?”
“我们暂时先搬回城郊的老房子去,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搬回市区。”
“哦,那就是很远了吧……”冉晓婷一直低着头。
“不是很远的,”邓秋平极力安慰着面前这个孩子,“晓婷,你别难过,阿姨一有空就会来看你的。”
“好,我知道了。”冉晓婷抽回自己的手,小声说,“邓阿姨,我不打扰您了,我先回去了。”
在她起身离开的一刻,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到了邓秋平的手上……
邓秋平看着冉晓婷离开的背影,她心里难过极了,这个平时看上去少言寡语不亲近别人的孩子,其实在心里已经把邓秋平当作了自己的亲人。
从邓秋平搬走到她再次见到冉晓婷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那天是个周末,她去市区找中介租房子,就顺路去看看冉晓婷。走到冉军家附近时,她看见一辆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车,那是原本属于她的车,这是她先生生意失利后,为了还债抵给债主的物品之一。
“这车怎么会在这儿?”邓秋平满腹狐疑地走向冉军的别墅,这时两个男人的谈话声透过开着的窗户传了出来。
“军哥,老弟我能有今天,多亏了老哥你帮忙,我必须敬你一杯!”
“哎呀,客气什么,说白了,要说帮忙,咱都得谢那个于总不是,哈哈哈……”
“哈哈哈,老哥说的对啊,要是没有他,老弟我现在也开不上这豪车不是,哈哈”
“那个姓于的,自认为自己有点儿钱,平时跟我吆五喝六的,我一直忍着,就等有机会摆他一道。”
“说到这个,老弟我真是佩服,你说他于总做生意那么多年,怎么就没看出咱们给他做的局呢,这还不是老哥你的功劳么,哈哈哈……”
“老弟啊,这你就得知道了,做生意最怕什么,就怕‘信’这个字,他于文生就是栽在了这个‘信’字上。不过,要说起来,能让于文生两口子那么信任我,我家晓婷可是大功一件啊!”
这两个男人口中的于总于文生就是邓秋平的先生,此刻站在外面的邓秋平已经听得全身颤抖,她没想到让她家破产负债的竟然是这个自己曾经那么信任的人。然而,更让她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晓婷?这里有晓婷什么事儿?”
“那丫头没爹没妈没人要,跟着我,我好吃好喝地给她,还供她上学,于文生他老婆一直当我是个大善人,哈哈哈,她可没少在于文生那儿替我说好话,要不是我留着那丫头,咱这事儿办起来可没这么顺利。”
“这样看来老哥你这些年养着晓婷也不算吃亏了。”
“吃亏?嘿嘿……”冉军一阵奸笑,“你老哥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能吃亏?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哦?”
“今天高兴,你也不是外人,咱哥俩儿就一起快活快活!”冉军说着放下酒杯,大声喊道,“晓婷,你过来!”
邓秋平站在门外,透过微微摇曳的纱帘,她看见喝得满脸通红的冉军冲着楼梯的方向喊着。过了一会儿,冉晓婷怯怯地走了下来,还在上中学的冉晓婷,清秀的脸庞依然青涩,不过她俨然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过来啊!别磨磨蹭蹭的!”等不及的冉军几步走过去,一把把冉晓婷拉了过来,手上小动作不断并满脸凶相地说,“别让我废话,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冉晓婷挣扎着,“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只见冉军一巴掌打了过去,把冉晓婷打趴在地,“你老实点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老子面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哥,老哥,别这样,别动手,算了吧。”那个男人一边说一边不错眼珠地打量着冉晓婷,口水都快留出来了。
“嘿嘿,老弟,怎么样,老哥这买卖不亏吧!”
“不亏不亏,简直是赚大了!”那个男人说话间去扶倒在地上的冉晓婷,却在趁机揩油。
冉晓婷这次没再反抗,她只是默默流着眼泪。
冉军托起冉晓婷的下巴,狠狠地说:“好好儿听话!”
然后,这两个男人拉着冉晓婷走向了二楼……
邓秋平完全没有想到冉军居然下流无耻到如此地步,她想冲进去阻止那两个畜生的兽性,可是凭一己之力怎么斗得过两个精壮的男人。她想到了报警,可是她又想到,一旦报警,那么冉晓婷一个女孩儿也会名节不保,受伤害最大的还是这个还未成年的孩子。邓秋平一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她忍着泪水满心愤懑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时至今日,她每每想起这件事,都会悔恨自己当时的懦弱,憎恶自己的无能。
听完邓秋平的讲述,谢骏昊气得握紧了拳头,“冉军这个人渣!”
“你既然发现是冉军害你家破产,那你们找冉军问过这件事吗?你又为什么住到了冉军的房子里?”颜一寒内心对冉军这种阴险伪善无耻之流最是憎恶,不过她也不能百分百相信邓秋平。
“我虽然知道了一切都是冉军捣的鬼,可是那笔生意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露过面,当时,我们的公司已经倒闭了,即便去找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况我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整件事和他有关。”邓秋平苦笑了一下,“我先生生意失败后,遭到了很大的打击,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可是,晓婷的事情,我怎么也忘不了,我就想住得离她近一些,尽可能地帮帮那孩子。所以,我卖了家里的老房子,选择住到了这里。”邓秋平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忧伤而又无奈地继续说道,“准确地说,我原来就住在这儿,那时我们为了还债,卖了这栋别墅,我找房子的时候,正好这别墅还空着,我就租了过来。不过,没想到的是,这里真正的买家竟然是冉军。”
“你是从什么时候搬回来的?”
“卖房子之后的一年多吧,那年我记得晓婷正好十六岁。”
“一直住到现在?”
“嗯,是的,一直住到现在。”
“既然你是为了冉晓婷才住在这儿的,可他们早都搬走了,你为什么还住在这里?”
“他们是突然搬走的,我不知道他们搬去了哪儿,我只想在这儿等晓婷回来。”
“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三年前的冬天吧,那年寒假,晓婷没回来,冉军在一天夜里搬走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把那房子也卖了。”
“冉军是夜里搬走了?”
“是的,很突然,在前一天我还见过他。”邓秋平喝了一口茶,看了看谢骏昊,“刚才这位警官说的对,他就是个人渣,也许他是又做了什么坑蒙拐骗的事情,怕人报复,才那么仓促搬走的吧。”
“之后冉晓婷回来过吗?”
邓秋平摇摇头,“从那以后,我也没再见过晓婷那孩子,算起来,她现在也该大学毕业了吧。”
“你问过冉晓婷的身世吗?或者,她和你说过她的遭遇吗?”
邓秋平又是摇摇头,“那孩子已经够苦了,我不想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只是平时尽我所能照顾照顾她,我也提醒过冉军,让他做事不要太过分。”
“你提醒冉军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应?”
“他当然是和我演戏了,摆出一脸无辜,还让我别误会他,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事。”
“上次你说冉军一直是上门收房租的,搬走后给了你一个账号,账号是多少?他又是怎么给你的?”谢骏昊问道。
邓秋平走到书桌前,拿出一个记事本,翻到其中的一页,“这是他搬走后,发短信给我的账号,让我以后把房租直接打到这儿。”
“之后你又联系过他和冉晓婷吗?”
邓秋平点头道,“我打过几次电话给晓婷,不过都联系不上。”她又想了一下,“后来,我试过几次迟给房租,因为冉军贪财,我想他没按时收到钱的话,肯定会找我的,那我也可以问问晓婷的情况,可是他一直没有找过我。”
“最迟晚过多长时间?”
“一个月!”邓秋平也感到事有蹊跷,“有一次,我故意晚了整整一个月,可他也没有找我。换作之前,他都是按时来要租的,只会提前,绝不会错后一天,根本不可能让我拖延一个月这么久。”
颜一寒和谢骏昊听了邓秋平的讲述,心中都是愤愤难平,如果邓秋平的话属实,那么“玲爱之家”就是将冉晓婷推向痛苦深渊的罪魁祸首,而冉军就是那深渊中的禽兽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