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一寒和谢骏昊从麦当劳出来后,本来是要开车回队里的,但开到一半,谢骏昊手握方向盘一打轮儿,改变了车子行进的路径。
“你拐弯干什么?”坐在副驾驶的颜一寒问。
“你看看你的眼睛,”谢骏昊说着拉住了颜一寒刚刚举起要去揉眼睛的手,“别揉了,再揉就更红了!”
颜一寒“被迫”止住了手里的动作,“我不揉了,你好好儿开车吧。”她抽回被谢骏昊抓着的手,打开车上遮阳板后的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睛,右眼确实是有些泛红。
“你这就是最近休息不好,眼睛都提意见了。这要是再回队里熬夜看那些监控视频的话,估计明天大伙儿都得把你当宠物看了。”
“宠物?”
“那种宠物小白兔啊,白又白眼睛红红真可爱。”谢骏昊说话时还坏笑着偷瞄了颜一寒一眼。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能明白点儿为什么你一去食堂,就总有女同事看你了。”
“怎么,现在知道我帅了啊!”谢骏昊语带得意地说道。
“嗯,是挺帅的,”颜一寒一边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一边一本正经地说,“跟警犬队新进的那只德牧能有一比。”
“呵呵呵……”谢骏昊听后笑了,“能开玩笑,证明你的状态还不错,滴点儿眼药水,休息休息,估计就没事儿。”他说完把车停到了路边一家药店的门口,“走,去买点儿药。”
俩人下车走了进去,除了适用的眼药水之外,谢骏昊还要了些维生素泡腾片,他边结账边对颜一寒说,“喝水时放一片,补充维生素,提高免疫力。”
药店里结账的小姑娘,一直盯着谢骏昊看,听了这话之后,她转而用十分羡慕的眼神看向了颜一寒,心想我要是能这么一个又帅又暖的男朋友多好。
颜一寒的心里也动了一下,自从谢骏昊来到队里,自己总是能感受到一种已经久违的并非刻意的体贴和关心,她也好像慢慢地被他改变了,变得比以前爱笑了,开心的时候多了……
在江燕家附近的辖区派出所里,沈迦铭一提到王立东和江燕,所里的民警几乎没有不知道这夫妻俩的。每年都得至少两次到王立东家出警,差不多所里的外勤都去过。
“这家啊,女的爱‘招人’,男的爱打老婆,女的被打的厉害时就报警,等我们到了,要带她去验伤,她又不去。”
“没错,我去过两次,每次那女的都是穿着一身睡衣就开了门,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她倒挺‘大方’,一点儿不在乎,拉着我就哭。可等他老公说两句好话,她就又没事儿了。”
“那男的态度那叫一个客气,回回都说是误会,然后就搂着他老婆,可‘恩爱’了。”
“我们都快习惯了,可你说接警了就得出警,到了以后,就是看那两人跟演戏似的来那么一出。”
……
三四个民警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到江燕家出警的情况,他们比较统一的看法就是,王立东家暴是真的,但是江燕却并不是真想让警方来约束王立东,更不想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沈迦铭从他们的讲述中,找到了另一个共性,那就是每次出警,都是只有江燕和王立东在家,这些民警都没有碰到过王征。
这时,在离派出所不远的一栋高级高层住宅楼里,2601这一户正热闹得很。王立东的父母和江燕的爸妈吵得那叫一个“精彩”,男方家里说女方家不会教育孩子,自己闺女天天打扮的不像个正经人,他们当父母的也不管,现在克死了孩子,就是个丧门星;女方家里说男方就是个土包子,本来就配不上自己闺女,生了个儿子还不知足,还逼他们闺女四十多岁了还给生,现在这孩子没了,就是男方家没这个福气。
双方各不示弱,也不顾什么丧子之痛,更不管什么噪音扰民,分贝一方更比一方高,直到对门邻居报了警,辖区民警赶到,他们才稍稍收敛一点儿。
而这出“好戏”正好让在派出所调查情况的沈迦铭赶上,他便跟着出警民警一起到了王立东的家。
这是一套200多平米的三居室,虽算不上豪宅,但也比一般家庭的居住条件好了许多。欧式的装修、欧式的装饰品配上欧式家具和多处的金色墙面,这样的风格,并没有让这个家庭显得多么高档,反而倒是添了不少的俗气。
沈迦铭站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又看看屋里这些老少男女,他立马体会到了什么叫“搭配”,这房子的风格和这些人的气质真是太搭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辖区民警做着询问和调解,听着男女双方家人的各执一词,他这时能明白为什么这个家庭会那么的“奇葩”,这真都得“归功于”他们父母的言传身教!
这场争吵并没有因为民警的劝说而平息,反倒是婆婆和岳母各拉着一名民警展开了对对方的控诉。好在沈迦铭没穿警服,躲过“一劫”,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海里竟然蹦出个不算恰当但却十分适合的词——狗仗人势!
让人大跌眼镜和不解的是,王立东和江燕竟然都熟视无睹地放任不管,任凭自己的父母和对方的父母去吵去闹,王征更是若无其事地陪着自己的妈妈,还时不时地去倒个水、拿个牛奶什么的。
对于沈迦铭,这一家三口也选择了漠视,就像忘了这个上午在万花酒店的办案警察,谁也没有去搭理他。
这是刚刚失去一个孩子的家庭吗?从他们争吵的话语中,沈迦铭听到最多的就是钱、房子这些和物质有关的词,好像这家人的脑子里除了铜臭没有其他。
“这位同志,你是他们的领导吧?”王立东的父亲突然抓住了沈迦铭的胳膊,“我知道一般便衣都是领导。”
“大爷,您误会了,我是东城分局的……”
“还是局里的领导啊!”这老王没等沈迦铭的话说完就打断了他,还带着哭腔说,“领导,我跟你说啊,我那小孙子死的冤啊,都是她妈给害的!”
“姓王的,你个臭不要脸的!”江燕的妈松开了一直拉着的民警,向沈迦铭这边转移了战场,“你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啊!没事儿就打我姑娘,我姑娘报警多少次了,我们要离婚,你儿子还不离!还让我姑娘又给生了一个,现在孩子没了,你还给我们扣屎盆子啊!”这老太太说着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边哭一边闹。
“王立东、江燕,劝劝你们父母!”刚刚脱身的那个民警走到那一家三口近前,“你们这做儿女的就看着老人这样闹不管吗?”
“警察同志,”王立东一脸无奈,“我怎么管?我管不了,你们来之前我劝了啊,他们都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就是啊,我们根本劝不住,”江燕喝着王征给她的牛奶,“一会儿他们闹累了,就没事儿了,那个又麻烦你们了啊。”
“本来就不是我们报的警,我们家的事儿我们自己能处理。”王征倒还有点儿埋怨警察多事儿的意思。
“你们最好能自己处理,别再扰民!”民警看着他们就来气,写好出警记录之后,递给王立东,“签字!”
王立东倒也配合,看看内容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字。
“走走走,收队!”
沈迦铭终于挣脱了老王的“魔爪”,又看了看已经面露疲态声音沙哑,但还坚持互相指责对骂的两家人,他摇摇头,心想这几个老人的身体还真不错,竟然能闹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