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里阴森而黑暗,仿佛经年看不见阳光。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很宽大的门,门上的金环却在闪闪的发着光。
黑衣少女战战兢兢地推开了面前漆黑的大门,幽幽的火光透过缓缓洞开的门隙投射到她忧虑焦急的脸庞上。
长长的大理石通道上两排蜡烛在昏昏欲睡地亮着。走进空旷的大殿后,会发现这里甚至比门洞中还昏暗,大殿里站着几个穿戴着连帽黑袍的高大身影,昏暗的光线使她仅能看清他们面庞的轮廓,他们的双眼都隐藏在深眼窝的阴影中看不到,但黑衣少女能感觉到聚集到她身上的目光。
大殿尽头巨大石座上坐着一个瘦高的男子,椅子上铺满了织锦的垫子,使得他整个人看来就像是一株已陷落在高山上云堆里的枯松。他的人似已因岁月的流逝,壮志的消磨而萎缩干瘪,就正如一朵壮丽的大鸡冠花已在恼人的西风里刚刚枯萎。
可是黑衣少女并没有觉得失望,因为战魁的眼睛里还在发着光,他的神态间还是带着种说不出的尊严和高贵。
黑衣少女轻轻的走过去,单腿拜倒在他的座下,仿佛在低低的叙说此行的经过。
战魁点点头,没有说话。有时候沉默要比语言传递更多的信息,从小到大,战魁都是用沉默而不是语言教育她和英泰,语言只是沉默的标点符号,正是这种沉默造就了今日的他(她)们。一个人若不懂享受沉默,他就不能算是个真正会说话的人。因为真正令人欢愉的言语,只有那些能领悟沉默的人才能说出来。
他凝视着手上一枚形式很奇特的指环,苍老的脸上,忽然闪起了一种奇特的光辉。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道:“你的心乱了,霏霏,永远不要忘记保持冷静与自律永远是管理情绪最好的办法,在这一点上,英泰比你做得更好。”
霏霏是个非常美丽的少女,在烛光下看来更美,可是她的脸上,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悲伤,连烛光都仿佛也变得很凄凉。她双手交握,手冰冷,却握得很用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飘动着的黑衣随着平静的心跳停摆下来,她的脸上不由露出微笑,那微笑像冰封的河面上一条冰缝中渗出的冰水,在冰面上慢慢弥散开来。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战魁的眼睛却更亮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次让你进入神猪空间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幸好一切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你传送回来的信息及其有趣,命运并没有抛弃我们。”
霏霏张开细长的眼睛,散发出一种莫名的目光,她抬起头仰视着她最为崇敬的这个人,“只可惜事情并没有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1号打破了时间墙,让这个最有潜力的新秀穿过隧道消失了,对于以往所有的随机传送者来说,271号在那个空间经历得太少,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还没学会爬行,就要开始奔跑”
战魁脸上的光辉黯淡了,目光中也露出了沉痛仇恨之意:“你和英泰是我们最引以为豪的骄傲,直到武帝在乱流之地带回了1号,1号在圣地成长得很快,很快就超越了所有的朝圣者,我们曾经以为1号是命运赐予圣地最宝贵的礼物,从没有想过这个礼物完全是个灾难,1号天赋能力进化快到超出我们的想象,她简直打破了所有学习知识需要的时间桎梏,她成为了圣地创立以来最优秀的时间掌控者。”
霏霏冷静的脸上不由泛起一丝好奇的波纹:“这些您从未对我和英泰哥说起过。”
战魁的脸在烛光中映照出冷酷幽蓝的冷光:“作为圣地的背叛者,1号只是圣地耻辱的过客罢了,并不值得纪念。霏霏,你关注错了重点,你难道不应该问我271号接下来会遇到些什么嘛?”
少女刚刚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湖不由重新荡起涟漪,她略带紧张的问到:“您知道他会经历什么?时间乱流不是会屏蔽所有的观察者么?”
战魁并不是个很高大的人,此刻蜡烛的光缕已离开了他的脸庞,把他遗弃在一片朦胧中。“人类的语言中没有相应的词汇表达时间开始的时刻,说他们进入后时间开始了是不对的,“后”是一个时间概念,这里没有时间,也就没有先后。他们进入“后”的时间可以短于亿亿分之一秒,也可以长于亿亿年。”
霏霏低下头,可以看出她正在试图理解这个生涩概念:“那他们所处的地方时间流速为零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朦胧的烛光下,战魁仿佛对霏霏的回答有那么一刹那欣赏:“你说的时间流速为零,或者说没有时间。他们就失去了时间感,代之以一种跨越感,在一切之外跨越一切的感觉。只是时间长河可能会有停顿,但它从不停歇。”
霏霏猛的抬起头,眼睛里是大大的惊叹号:“您是说时间静止解除后,他们会穿越到不属于这个时间点的过去或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