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香

十一

《行香子》

天涯羁旅,何处归乡?正踯躅,怕遇相识。一声寒暄,云覆雨翻。听羌笛响、箜篌咽、琵琶弹。 谁安排个,相思去处?一恍惚,却似当年。粉墙碧瓦,琴瑟和弦。可花已落、春已去、人已远。

我听歌是属于一首歌听到吐再换下一首的人,所以这几天的词牌全是《行香子》。当然了,如果我对一首歌不是很喜欢有被迫听很多遍的话,我会连带着连唱歌的人都讨厌,高中的时候学校也不知抽什么风,连续在吃饭的间隙放李宇春的《少年中国》,连续了一个多月,我从此彻底告别了这首歌和这个人。

物极必反,到哪也是,爱也是。

有的时候付出的太多了,未免会衡量。

我这个人最讨厌比较,各种比较,到了把比较视作万恶之源的地步,因为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符合所有人的标准,老是有别人家孩子、别人的老公、别人的公司在你左右,然而,你敢反问一句你看别人家大人、你看别人的老婆吗?如果敢问的话,我提前祝你早点康复。

我这辈子对外公做过的最过火的事就是有次他跟我说:你看咱们后面的大春儿,已经去天津上班了,你看你,还在上学,还看电视。我当时巨不爽,赌气说了一句:他爱上班上呗,关我什么事,然后关门走了。

后来发现,很多事情都可以用关我什么事解决,你可能觉得拒绝伤感情,可人家跟你就没有什么感情。

很多人找你帮忙的原因无外乎两种:你好说话,你免费。就跟老年人给你传授的生活经验很多建立在贪小便宜的基础上一样,很多人非常清楚的知道,哪怕你帮了忙你也是不会好意思张嘴找他帮忙的。什么是人性,这就是人性。

当然了,也不是要多腹黑,还是有真正的朋友的,要是身边都是这种泛泛之交互相利用的关系,那得多憋屈啊。

我是很不会拒绝的,知道彻底发现有的人根本不在乎你这点人情后才慢慢改变。有次一个不算陌生的人对我说:不管我男朋友事啊,我只是找你帮忙而已啊,我瞬间炸毛了。

人固然要谦和、要包容,但是你永远不要指望上面那个人。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不是我干的事,但我会记得,省得在一个坑里躺着出不来。

不得不说,我是很感谢我的朋友们。上次放放发给了一张我体重巅峰时期的照片,我看了简直是惨不忍睹,就像是大号的米其林轮胎人,没错,穿的是白色衣服,那身肉感觉都要溢出来了,那针一扎能爆出油来的那种,很想对自己的照片说:肥猪。那个瞬间感觉我的朋友们身上都闪烁着人性的光辉,连我自己都嫌弃的样子,他们居然不离不弃,很想说一句:受苦了。

人要是不变的好一些,真的不知道自己曾经有多差。

努力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费尽千辛万苦到达了终点只能说明前面所做的一切是值得了,而不能整天把我努力过当成一种资本,其实对你而言只是个借口罢了。倒不是结果就是一切,可是有的时候,没有结果,看不到结果总会失望的,总会想有结果会更好,所以努力就成了挡箭牌。只是,还有大把时光的我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虚伪了?

我们明知有些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到了某个地方,我们也去了,不是因为我们享受努力,只是我们渴望那个地方,跟别人都没什么关系,也不用跟任何人比较。

好多人都是,兴致冲冲的去吃火锅,吃到一半,吃到差不多了,突然放声大哭,意兴阑珊,因为他没有吃烧烤,觉得自己丢失了烧烤。

十二

《行香子》

菡萏飘香,春风十里。不如你,如花笑靥。如琢如磨,不老朱颜。比秦楼月、未央柳、汉家阙。 淇水桥下,报之琼瑶。再来年,情深意切。闲看烟树,已是十载。许一生诺、三生誓、百生缘。

那天子期问我一个问题:你怎么看待张爱玲。我明明是记得以前讨论过这个问题,她说刚才刷手机的时候发现对张爱玲的评价很低,甚至还有“文化汉奸”这种说辞。

有人说人大概有四种:高级而有趣、低级而有趣、高级而无趣、低级而有趣。从人际交往的角度而言,好像说得通,最重要就是要有趣嘛,要不然两个人死气沉沉大眼瞪小眼吗?

张爱玲属于第三种,高级无趣,这个评价貌似不太高的样子,但是那个年代的人能做到高级无趣的都是凤毛麟角了。你读她的文章,要么感动、要么深刻,是不可能给低级的人以乐趣的,连插科打诨都是少之又少。就像鲁迅、刘半农的文章,你要是读他们能放声大笑唧唧歪歪,那估计是病的不清了。

有人说鲁迅是白话文文学的祖师爷爷,那张爱玲就是祖师奶奶,我觉得这种说法是可以接受的。

同时代或者靠后很多的,严歌苓是平、林徽因是柔,只有她是傲,骨子里的傲。话是这么说,张爱玲在那个年代的文坛是独一无二的,现在也是,她也许不空前,毕竟有李清照,但是绝后,是让人叹为观止的风华。

因此后世无论怎么摸索怎么模仿,哪怕只有那一身旗袍的范,也是学不来个毫厘。

有人指责她是“文学汉奸”,国可以破,城可以灭,她有段爱情就好了。这种评价可谓源远流长,但是极为不客观,人们习惯了超越这个时代去看问题,毕竟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他们也是齐刷刷的看不起张瑞图,看不起赵孟頫、看不起宋徽宗等等。

我们不能刻意要求每个文人都是时代和国家的扛鼎着,都能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都能跟站队一样放歌: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

当然了,这么说话过瘾不过瘾?过瘾。客观不客观?不客观。

至少在我看来,她活得足够精彩,足够自我,更用文字将那个时代的中国文学往前推了一大步,留下了浓墨重彩不可替代的一笔。而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用一个大开大阖的角度去看,而是纠结于人际关系,纠结于坊间传闻,我觉得就不算啥正儿八经的评价。

毕竟讨厌一个人可以找出来无数个理由,而喜欢的往往说不出所以然。所以对于这种评价,他开心就好,你不在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