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嫔怀孕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顾洛桀下令让太医院好生照料,李嫔腹中的孩子,当顾洛桀闻声赶到兴乐宫时,我正在承乾宫里,与王祈雨等人喝茶聊天。
李嫔一时间,从后宫不得宠爱的妃妾,变成在宫中最受皇恩的女子,赏赐,补品,源源不断的送进她的宫所,为的就是讨她欢心。
后宫里随风而倒得墙头草,也开始有所动作,纷纷带着礼物,银两去她宫所看望,说的竟是些讨喜的话语,让她的虚荣心,愈发的膨胀起来,也为自己铺下了一条死路。
“贵妃娘娘,您真的不去兴乐宫瞧瞧么?听说皇上龙颜大悦,正在兴乐宫里陪李嫔呢。”周贵人端着茶杯,忧心忡忡的说道。
云嫔纤手捏起块糕点道:“兴乐宫里正热闹着呢,就算咱们去了,怕也不会受人待见,贵妃娘娘不去,必定有娘娘道理,周贵人你就安心饮茶吧。”
“听说畅音阁又排了出新戏,不如咱们去听戏吧,打发打发时间。”顾贵人卷着手中的帕子,轻笑着说。
我斜倚在榻上,神色慵懒的抱着白狐,不住的浅笑逗弄着,时不时抬眼观察下,王祈雨等人的表情。
李嫔是假孕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她们,但是就算我没说,她们却还是猜到李嫔腹中的孩子,不是顾洛桀的血脉。
顾洛桀白日里公务繁忙,只有晚上才会去李嫔那里,而李嫔正好趁顾洛桀不在的时间,与宋哲秘密幽会,宋哲去兴乐宫的次数,比顾洛桀还勤。试问李嫔如果真的怀了孕,那谁会是孩子真正地父亲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宋哲。
我什么都不说,是不想让她们知道其中隐情,亦或者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对她们来说,只有少知道些,才能保住命,知道的太多,对她们有害无利。
我听着她们的嬉笑交谈,先是唤来凌染,让她去太医院请原文才过来,继而对着座下的人道:“你们也找个时间去兴乐宫拜会一下吧,都是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姐妹,不露面也不太好,她眼下怀有身孕,母凭子贵,能让就让着点她,别斤斤计较,让人家有机可趁。”
王祈雨听闻此言,不解的问向我:“贵妃娘娘的意思是,您不准备同我们一起去么?您莫非想独自前往?”
“娘娘不可啊,李嫔与楚嫔等人同住一宫,娘娘孤身前往,恐有危险,还请娘娘三思。”云贵人皱紧了眉头,轻声劝慰道。
我垂眸轻笑一声说:“她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本宫还怕她们吃了本宫不成?她们不敢对本宫怎么样的,你们不必太过忧心,还是想想送什么贺礼给李嫔吧。”
“既然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那嫔妾等便即刻回宫,挑些好的东西出来,去兴乐宫贺李嫔怀孕之喜。”王祈率先起身,朝我作揖道。
我点点头,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待她们退出殿门之后,我便唤来
翠烟道:“从皇上赏的东西里,挑些上好的玉器包起来,咱们也抽个时间,去拜会拜会那深受隆宠的李嫔。”
“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库房。”翠烟说完,便放下手中的托盘,朝库房走去。
我则坐在榻上闭目养神,指尖点着白狐的额心,心里反复思索着,引蛇出洞的办法。
还不知道楚嫔她们是否清楚,李嫔与宋哲的关系,如果知道,那她们就是帮凶,其罪当诛。如果不知道,虽然不会受到多大波及,但却也会遭到不小的打击。
如此说来,我要是想对付宋哲与李嫔,就先得从探探口风才行,以免打草惊蛇,无法顺利地进行后面的计划。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唤,我睁眼便见俯首立在眼前的原文才,只见他拱手道:“微臣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我掩唇打了个哈欠道:“原大人近日怎么连人影都见不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原文才颔首回答:“回贵妃娘娘的话,微臣近日去了李嫔娘娘的母家调查,这几日并不在宫里,今早才回到青城,若有耽误娘娘大计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我闻此漠声向他询问道:“你既然说你去了李嫔娘家调查,那可有查出些什么来?”
原文才垂首道:“微臣查到李嫔娘娘与那宋太医从小就认识,两人关系很好,本来可以结为连理,但两人的恋情一直被李将军阻止,李将军对宋太医很是不满意,所以便呈上了秀女单子,将李嫔娘娘送进宫来,想断了宋太医与娘娘的情根。”
我轻哼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本宫知道了,宋太医的底细可查清楚了?他是如何进的太医院,又怎么会肆意出入后宫嫔妃的住所?”
原文才拭了拭额角的汗珠,低声道:“宋太医本名叫宋哲,他的父亲是先皇身边的政务大臣,自先皇驾崩之后,宋哲的父亲便辞官归隐,不曾踏足青城,至于那宋哲,太医院不久前有医考,微臣估摸着他是那时候混进宫来的,据臣打听,宋哲自小就喜欢看医书,所以医术颇为高超,这才会在医考之时被选进宫来。”
我捋着怀中白狐的皮毛,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此说来,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我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宋哲的父亲,即已无意在涉足朝堂,辞官归隐乡间,那为何他的儿子,却还居住在城中,并且还混进宫来与后宫妃嫔苟且?
就为了与李嫔见面,而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偷偷混进宫来么,这岂不是有些不值?他们其中的秘密真的让人匪夷所思啊。
一个是后宫妃妾,虽不是多受顾洛桀宠爱,但也从没有冷淡过她。一个则是太医院的新进备用太医,为了寻当年那个青涩的女子,而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宫中,只为再见那女子一面。
他们这段情愫,还真是又可笑,又可悲呢。
“你对本宫说的这些话
,皇上可知道?”我抿了口茶,语气淡漠的问道。
原文才摇头道:“微臣并未禀告皇上,连去李嫔娘娘母家之事,也是找借口说家中有事,所以皇上对此,并不知情。”
我轻应了一声说:“那就好,皇上那边,本宫自会禀告的,你就安心做好你太医院的差事就好,至于那个宋哲嘛,派人给本宫好好盯着他,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即刻来回禀本宫!”
“微臣遵旨,贵妃娘娘若没其他的事情,微臣就先告退了,太医院还有好多脉案要看。”原文才轻声对着我道。
我垂眸说:“嗯,你回你的太医院去吧。”我话音一落,原文才便转身离去。
他们果真是对青梅竹马,眼下李嫔是这宫里最幸福的人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前去她宫中登门拜访的人,不在少数,估计那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吧。
作为李嫔最亲信的太医宋哲,也会有不少人巴结奉承他吧,给他送礼的人也会很多,众人都这般殷勤奉承,为的就是李嫔他日诞下皇子,能跟着沾些光。
只是他们却不知,李嫔根本就没怀孕,就算真的有了,那也不是顾洛桀的血脉,这样一想,那谄媚奉承之人还真是可怜。搭了那么多银子进去,到头来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对他们来说必定是个挺沉重的打击吧。
李嫔虽是假孕,但该做的功夫我还是得做足了,不能给她们留下一点把柄,她眼下正在势头上,我若正面与她对立,讨不到什么好处的,只能从暗处下手了。
乾成殿,宫人们都紧守在门外,顾洛桀坐着御辇而来,神色着急的进了殿门,许久之后才脸色阴沉的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身穿朝服的人,原文才。
正在承乾宫冷笑着思考,应对办法的我,对此事浑然不知,只一味的沉浸于,策划计谋的思虑中,全然没有顾忌到这些。
原文才是太医院的院判,亦是向我投诚之人,我对他的话信以为真,也从未怀疑过他的忠心,他的每一句话,都说的那么言之凿凿,让我对他的那些话语,深信不疑,从未疑心过他。
只是我却不知,正是这所谓的信任,害了我自己,也牵连了不少无辜的人。
我只知,他是对顾洛桀有用之人,他所配的药能让后宫女子的怀孕几率缩小,避免有打乱顾洛桀全盘计划的事情发生。
他很忠心,也很尽职尽责,但被我所遗忘的是,他是顾洛桀手下的人,并不是为我所有的人。
他只是依照顾洛桀的意思行动,全听顾洛桀的旨意,对我,只不过是随意敷衍罢了,为的就是配合顾洛桀的计划。
顾洛桀精心布下的局,不只将后宫众位妃嫔困在其中,也将我牢牢锁在了里面。我顺着顾洛桀的意思,默许太医院为六宫送那避孕的汤药,我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却不知我也是那服药者之一,只不过药效不同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