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更浓,阳光照射大地的时间比夏日短了,日光也开始变得柔和温顺了,不再像炎夏时那样怒气冲冲披挂上阵,让人望而生畏;秋天的阳光已经较为斜射,不像炎夏时那样直射,因而温度明显降低了许多。深秋时节,留下的是一片凄凉的景象。
我坐在院中的木椅上,仰头呆望着那在天上盘旋的鸟儿,突然,它绝望地叫了一声飞走了。于是,一种惆怅的感觉向我的心头袭来,勾起我无限的愁绪。深秋的风,袭身而来,在凉爽中,又让人觉得有些许寒意。
自李嫔的事情了结之后,这宫里也安静了许多,前几日听闻那关在冷宫的刘才人,在冷宫里上吊自尽了。
初闻此事时,我这心里确实有些惋惜,可是仔细想想,换谁关在那阴森无人问津的宫所里,都会如刘才人一样的吧,这时间久了不是疯,就是死。
是她当日没看情势,连一向与李嫔一党的楚嫔和钱才人都默不吭声,她偏要在顾洛桀还在气头上之时强出头,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听禄喜说,近日以来,朝堂上也安静了许多,百官对顾洛桀的旨意建议,都一一遵从,无一人敢站出来反对,李将军手中的兵权,也落在了顾洛桀手里,一切都如我先前所料那般顺利。
只是最近这后宫风平浪静,倒让我好生不适应。
后宫里的嫔妃本就不多,云嫔前几日晋了位,册封为妃,钱才人则晋为了贵人,顾洛桀此举,颇有想召新人进宫的意思。两贵人,两嫔,一妃,一贵妃,这仔细一数,顾洛桀的后宫,人还真少呢。
自古帝王身畔,美女如云,后宫佳丽三千,可到了顾洛桀这里,连十个嫔妃都不到,这宫里是冷清了许多,恐怕不日之后,就会有新人进宫了吧。若真有新人进宫,这后宫可就该热闹起来了,或许该说,这里本就不是个安宁的地方。
我刚闭上眼想小憩一下,耳边便闻得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接着双肩一暖,似是有人从身后轻抚住了我的肩膀。
我抬手附在身后那人的手背上,轻声说道:“皇上是从哪里来的,今个儿没有去云妹妹那里用午膳么?”
顾洛桀微微一笑道:“朕下了朝就直接过来了,哪也没去。”
我闻言,心里一暖,缓缓起身道:“皇上今日怎得想起到臣妾这儿来了?臣妾得好好看看,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啊。”
顾洛桀食指一弓,刮了刮我的鼻尖,佯装不悦的说:“你这心眼儿怎得这么小?朕不过才三四日未来而已,既然你不喜朕到你宫里来,那朕就走好了,宫里新来了批舞姬,各个貌美如花,想必那身段定也不差。”
他自顾自的说着,我不动声色的耐心听着,最后我实在听不下去了,随即作揖道:“臣妾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进殿休息了,皇上若要去欣赏歌舞就去吧,臣妾恭送皇上大驾,臣妾告退。”
我说完,便转身朝殿门走去,徒留顾洛桀一人,站在院中的木椅旁,看着我单薄的背影出神。
“贵妃娘娘您真的不拦着皇上么?奴婢听说那些舞姬心眼都多得很,这万一蛊惑了圣心,那可怎么是好?”凌染扶着我坐在桌边,神色担忧的说道。
我转头瞥了眼,那在榻坐上睡得正香的白狐,漠声说道:“他是皇上,本宫不过是个侧妃罢了,又不是正妻,何来拦他之理?他若想去就随他吧,心不在这里,就算本宫强留下人,那也无用。”
凌染听此,眉头皱了皱,低声说道:“贵妃娘娘多虑了,皇上只是故意逗娘娘您呢,您又何必认真呢,其实在皇上的心里,娘娘您才是最重要的,若不是这样,这宫里的奴才们又岂会日日挑上好的东西送来呢,这些全都是皇上的吩咐。”
我垂眸一笑,道:“也许吧,现在这后宫的女人还不多,等过些日子新人进宫了,他的心就愈发的不会放在本宫身上了,后宫佳丽如过江之鲫,本宫在他心里占几成,到底算他的什么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朕不是说过么,无论朕去哪个女人的宫所,纳了多少嫔妃,占据朕整个心房的人,依然是你。”顾洛桀绕过镂花屏风,唇角轻勾,柔声说道。
我知道他在那里,所以我才会故意说出那么一番话来,不是我想没事挑事,而是我的心这几日很是慌乱无措。
都说自古帝王多薄情,我虽不是全信,但却也半信半疑,尤其是这几日,总是隐隐觉得心慌的很,那种感觉让我很不安。
凌染见顾洛桀来了,朝我笑了笑,随后便作揖退出了殿内,只留下我与顾洛桀两人,面面相觑。
顾洛桀步履轻移,走至我身侧,揽住我的双肩,声音极低的说道:“朕的心里除了你,便再容不下其他人,你可以怀疑朕的言语举动,但绝对不能怀疑,朕对你的真心,朕若是不爱你,又岂会这般待你,朕所做的一切,一方面是为了巩固朕的位置,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你,你是朕最重要人,也是朕心爱之人。”
我颔首笑了笑,接而,环抱住他的腰肢,将头埋在他的腰间,笑道:“臣妾都明白,臣妾从未怀疑过您的心意,臣妾只是有些害怕罢了,害怕这所有的宠爱温情,都只是昙花一现,如今听皇上您这么一说,臣妾才晓得,皇上的情意一直未变,变得是臣妾罢了,臣妾以后不会再担心了,不管发生什么事,臣妾只想陪在皇上身边,终生不离。”
顾洛桀揽住我腰肢的手,紧了紧,更用力的搂住我的肩头,似是想将我与他融为一体一般。
其实,顾洛桀方才那番话,还未说完,完整的句子是:你是朕最重要的人,也是朕心爱之人,更是朕手中最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爱妃啊,朕想为你作画,你可愿?”顾洛桀垂头,一脸笑意的轻声询问向我。
我
点了点头,道:“臣妾自然愿意,皇上亲自为臣妾作画,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岂会不愿意。”
顾洛桀牵着我起身,接着便唤来禄喜秀文,去如画馆拿纸张颜料来,禄喜秀文领命而去,我则从顾洛桀手中挣脱,迈进内殿,从柜中取出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换上。
半个时辰后,禄喜秀文皆已取了东西回来,顾洛桀正坐在外殿的案前,等着我换好衣裳从内殿出来。就在他抬眸之际,我指尖提着裙摆,莲步轻移,缓缓从珠帘帐幔后走出,对他莞尔一笑。
他双眸微眯,托腮细细打量我,我垂眸一笑,径直朝他走去。
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突触匀称的身段,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
玉般的皓腕戴着两个银制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左手小指上戴了一枚并不昂贵的尾戒,虽不是碧玉水晶所制但也耀眼夺目;微抬俏颜,明亮透着慧黠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
诱人朱唇不染而赤,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紫鸯花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娇嫩洁白的玉手里紧攥着一方丝绢,淡黄色的素绢上绣着点点零星梅花,衬得此绢素雅,踏着莲花碎步缓缓走近案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及到眼前才觉亦是误入红尘的仙子,更加另人目眩神迷,对其仰慕倾心。
我朝顾洛桀微微俯身,做了个揖,遂而便抬起双眸,情意绵绵的怔瞧着他,他朝我展颜一笑,继而提起画笔,沾上砚中的墨汁,在画纸上勾勒起来。
他画的专注,仔细,时不时抬眼打量我几眼,再低下头继续作画。我一动不动,呆望着他那认真的神情,只觉胸间一阵暖流滑过,顿时觉得什么都重要了,我只要他在身边陪着我就好。
从一开始的冷眼相向,怒言相对,到如今这恩爱缠绵,情话不断,不得不说这情意滋长的还真是快呢。
原先不懂那书里写着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到底是何意思。眼下自己亲身感受到了才发觉,原来相守相爱是,让人如此幸福的事情。
我不求容颜永驻,也不求恩宠不衰,我只求能与他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我不求他对我的爱有多么刻骨,只求绕指柔情,这样就够了。
两个人之间之感情,最好可以有时像炽烈如火,浓情蜜意,有时也像一杯清醇的茶,清淡却芬芳持久。
如此,简简单单的生活,我有你就满足,再也不必藏心事无所谓坚持,一举一动都是爱,一颗心起起伏伏,再勿须任何约束,爱到最深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