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夕照也愣住了,怎么也没料到景剀会突然走出去。
“皇兄……?”温如玉扶着椅背站起来,上前两步,倒身下拜,却被景剀扶住。
“如玉,不必多礼,快快坐下。”景剀拉着他的手,将他送回座椅边。
却突然发现温如玉掌心汗津津的。
必定是伤未好不能久坐,痛得厉害吧。
脸上却还是那样微笑着,自己再怎么苦,都不愿拂了别人的意。
暗暗叹口气,景剀眸中露出怜惜的嗔怪。
温如玉呆住。此刻的景剀,又一次给了他兄长般的感觉,让他深深感动。
“这是皇上,这是大内侍卫统领张夕照张大人。大家快来拜见。”含笑向在座各位引见。
那些文人又惊又喜,想不到在此见到皇帝,而且见他如此和蔼可亲,有些激动,纷纷过来参拜。
被叫作“应龙兄”与“秦关兄”的两人,一个叫莫应龙,一个叫李秦关,两人俱是长安著名的词人。
其他诸人也都是博学多才之士。
最年轻的那位“林兄弟”叫林晓风,二十五岁,极通书法,文笔亦佳。
莫应龙想到方才背后诽谤皇帝的话,暗暗心惊,连忙向景剀叩首道:“刚才草民出言不逊,实属无心,还望皇上恕罪。”
景剀微笑摆手,道:“朕知道你原是开玩笑的,朕不怪你。你们都是如玉的朋友,便也是朕的朋友。大家不必拘束,都坐下吧。朕今日有幸遇到你们,必定要痛饮几杯才开心。”
大家见景剀如此随和,心中释然,纷纷坐下。
温如玉命掌柜添了碗筷,众人一起谈笑畅饮。
景剀满面春风,与这些布衣文人聊得火热。并计划增设恩科考试,博采众长,让这些饱学之士人人得以施展才华。命温如玉回去拟定奏折,上报给他。温如玉苦笑,这是吏部的事,哪里轮到他这个王爷去管?可景剀偏是要他做,温如玉无奈,只得点头称是。
后来大家要求温如玉弹完刚才的曲子,景剀却道:“如玉打仗刚回来,太累了,朕代他弹。”
众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哪个草民能亲耳听到皇帝弹琴?连温如玉都呆了,因为即使是他,也从未听过景剀弹琴。
景剀竟然弹起一曲高山流水,温如玉震惊到极点。因为他分明听到景剀的琴声中藏着深意,竟仿佛有心成为他的知音。
大家也都感觉到了,纷纷向温如玉投来羡慕与欣慰的眼光。
皇上如此赏识,万千恩宠,温如玉真是幸运。
这消息,恐怕不出几日,便天下皆知了。
席散后众人先行离去。
景剀命温如玉将在座诸人的著作都收集起来,他要一一过目。
温如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在意起这些文人学子来,看着他,犹犹豫豫地道:“皇兄要开科考试,只需臣拟出方案,还是要臣参与整个过程?”
“你熟悉这些文人们,自然由你主持。朕全权委托给你。”
“可是……这样一来,吏部岂非形同虚设了?臣怕……”先是兵权与财政交到自己手中,将兵部、户部架空,现在又要将吏部架空么?那样一来,自己岂非成为大家的眼中钉?
“无妨。朕明天就下旨,今后兵部、户部、吏部都由你来掌管,各部尚书皆向你汇报。”
温如玉呆住,这样的恩宠,他受不起。
皇帝的变化也太快了。
“皇兄,臣不敢蒙此圣恩。”温如玉心里有莫名的不安,看着景剀,道,“臣担不起这么多责任。何况……皇兄命臣讨伐乌萨,臣分身乏术。”
“朕给你两个月时间开科考试,广纳贤才。然后再去进攻乌萨。就让乌莽再多活两个月吧。”
“这……臣不明白。若是皇兄一心想灭乌萨,必须要趁热打铁才好,否则乌莽回去休养生息,再招兵买马,便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景剀思索片刻,点点头,道:“那么,你先拟好开科的名目与计划,日期可以定晚一点。先灭乌萨,回来再开科。”
温如玉心中疑惑,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只能点头称是。
张夕照在一旁更是听得莫名其妙。这皇帝对温如玉的态度就象六月里的天,变化莫测。难道是因为当初听信了李默的馋言,现在知道自己上当了,知道温如玉对他忠心耿耿,所以对他作出补偿?
温如玉坐轿回王府,一路上心神不定。
圣意难测,而他,真的觉得累了。
此刻,兵败的乌莽,却终于下了决定,他要娶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