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洛花穿一身雪白的长裙,高挽秀发,淡扫蛾眉,一副江南女子的打扮,从从容容地走进王宫。
乌莽在看到她的霎那失了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她到底有多少张面孔?
“你想好了?”微微勾起唇,极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装束,乌莽的眼睛发出光来。
“我想好了。我嫁给你。”洛花说得很平静,好象这是件顺理成章的事。
“哦?”乌莽脸上的笑意更浓,伸手抚上她的秀发,声音便带了丝轻狂,“看来我们的洛臣相真是识时务也,不愧为女中豪杰。只是……你穿这身衣服看起来更有味道,我喜欢。以后,我要你天天打扮成这样。”
洛花冷笑:“看来大王是想金屋藏娇?只可惜,我却没有普通女子的温婉,只怕大王要失望了。”
“怎么会呢?”乌莽一把将她勾进怀里,托起她的下巴,深深看到她眼里,唇边浮起一缕高深莫测的笑意,“你要知道,女人永远是女人,她休想操纵男人!你知道你在温如玉面前为什么那么失败么?因为你制造了一种假象,让他觉得你只能当朋友,或者对手,却不是一个可以让男人爱上的女人。他这样的男人,永远只有女人去爱他。而你,却故作清高,故作潇洒,你想等他爱上你?那是作梦!现在……你给我听清楚:我要你收敛起你的自负,你的自以为是,还有你喜欢摆布别人的毛病,你现在是我的王妃,我的妻,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必须什么都听我!明白么?你必须要学会温婉,必须!”
字字句句将洛花心上的防卫打破,那种残酷的真实,一点点渗入到洛花的毛孔中去,令她浑身发冷。
她觉得她的牙齿都几乎要碰撞起来,努力忍住,强装镇定道:“很抱歉,我做不到。我天性如此,大王若是喜欢温婉女子,请另选他人。”
乌莽笑起来,紧紧抓住她的左手,揭开她的袖子,露出腕上累累伤痕。
他的眼里露出针尖般的光。
“你这个疯女人!为了温如玉,你这样自己伤害自己。你的心理根本已不正常了。但我会让你变回正常!我已经选好吉日,三日后我们便成亲。到时,我会让你做一个真正的女人。只有当你把自己当成女人的时候,你才能正常地活下去!”
“你……”洛花盯着他,盯了半晌,忽然也笑起来。
“你笑什么?”乌莽怒道。
洛花止住笑,轻轻道:“其实你自己也不正常,你真的是喜欢我吗?无非是想占有我、征服我,因为我一直忽略你,你在报复我!”
乌莽冷冷地看着她,冷冷地道:“不要自作聪明,不要试图读懂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回去准备嫁衣吧,我要将你风风光光地迎进王宫,让乌萨所有的百姓知道,他们的臣相成了王妃。这必定是乌萨的一段佳话。”说到最后又笑起来,眼里尽是得意之色。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你将婚期延后,我要你将喜贴发到鲲鹏王府,让温如玉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乌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唇边浮起嘲讽的笑容:“你想干什么?你以为他看到你嫁给别人,会觉得惋惜?”
“不是!”洛花的声音忽然变得尖利起来,神情似乎有些疯狂,“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希望他来!不要问我为什么!”
乌莽愣住,无声地看着她。
洛花渐渐平静下来,仿佛觉得特别疲倦,声音也低沉下去:“别问我,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成亲的时候我去给他送过礼,我想知道,我成亲他会作何反应……”
一语未了,只见利孤神情慌张地奔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漆封的文件。
“大王,大事不好!”
“什么事?”乌莽皱眉。
“康朝发来檄文,称三日内发兵讨伐乌萨!”
乌莽与洛花两人同时呆住。
乌莽深陷的眼睛里充满震惊,一把抢过檄文来看,越看脸色越阴沉,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手指在不停颤抖,忽然笑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是温如玉!居然是温如玉发来的檄文!人人都说他才华横溢,还真是所言非虚,连一篇檄文都写得字字玑珠!哈哈,真不错,真不错!他要来灭我乌萨!他这次要主动出击了!”
回头向洛花笑:“你刚说要给他送喜贴,他就提前送礼来了!好贵重的礼物!”
洛花的脸上阵青阵白,嘴唇轻轻颤抖,表情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喃喃道:“我又要见到他了,我又要见到他了。可这次,他是要来灭了我们!怎么会?他这样的君子,怎么会弃百姓于不顾,兴刀兵之灾?”
“有什么不会?”乌莽冷静下来,眼里射出幽幽的寒光,“你别忘了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他愚忠!康朝皇帝与他称兄道弟了这么长时间,还会不了解他?他当然知道温如玉的软肋在哪里,他当然能够轻易让他妥协。”
洛花点头,神情怔忡。
抬起头道:“大王,我们现在连乌云铁骑在内,总共只有八万人马。他们却要出动十万大军来攻打我们。我们寡不敌众。”
乌莽愤然:“景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我们去进攻时,他只派三万人马,加上居崤关的原有人马在内,也不过四万人马。现在要出兵讨伐我们,居然一下子派出十万人马。他调动这么多兵马,看来是势在必得了。”
洛花颓然道:“就算他只派一万人马来,我们刚刚兵败,人心不稳,再加上是温如玉为帅,我们岂能赢他!”
“大王,我们怎么办?”利孤神情沉重地问道。
洛花也看向乌莽。
乌莽斜睨着她:“你不是一向很有主见吗?”
洛花呆了呆,道:“如今之计,我们只有与别国联盟,靠人多战胜。”
乌莽点头,道:“好,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洛花愕然:“你想让我到阏脂去借兵?”
乌莽哈哈大笑道:“有何不可?你不是臣相么?”
洛花拧眉道:“你不是希望我做个真正的女人么?我不是你的王妃么?”
乌莽目光闪烁,道:“我可能改变主意了。不过还没决定。等你去了阏脂再说。”
洛花不知道他作何打算,神情略有不安,却不愿露出来,背转身去,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请罂粟宫主桑冷秋帮忙?”
“她?”乌莽冷笑,道,“她只是个*的女人。除了弄些迷幻药、毒药之外,别无所长。原先你以为她的相思掌有多厉害,可碰到温如玉,这相思掌就不堪一击。”
“我不许你这样说她!”洛花怒道,“她毕竟是你……”
“不要跟我提这个!”乌莽厉声喝道,“我不想听!”
洛花大声道:“可她毕竟还帮了你!你能夺下王位,也有她一份力。现在你大哥还在她的囚牢里!”
“我大哥就关在王宫的地牢里,根本不在罂粟宫!”
洛花变色道:“可我去长安前明明让你将他们送到罂粟宫的。那里比王宫的地牢更安全!你为什么改变主意,而且居然不告诉我?”
乌莽唇边露出冷厉之色,盯着她,一字字道:“我为什么要事事都听你的?”
洛花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更难看:“那天在栖凤关时,我听你跟温如玉说,他的徒弟被你关在牢里?”
“是的。他来找我大哥,我就将他抓住关进牢里了。”
“是与乌泰关在一处?”洛花的声音有些发抖。
“正是。”
洛花既惊且怒,道:“你……你……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必定是温如玉的计策。他不会无缘无故将徒弟推入火坑的。我们快去地牢看看……”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侍卫急匆匆地奔进来,倒身下拜:“大王不好了。”
“何事惊慌?”乌莽的声音不由变了。
“地牢五名守卫都被打昏,乌泰、托木还有那位欧阳雁都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