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侯府。
温如玉将那支从杀手身上取下的蝴蝶镖放到沐天麒面前,面色凝重,道:“上次行刺皇上的杀手来自半月门,这个门派我以前从未听说过,看来我如今离江湖远了,再也不懂江湖之道。只是不明白,这半月门三字为何如此神秘?那两名杀手竟然因为泄露秘密而被杀人灭口。杀他们的究竟是谁?他们又被谁收买来杀我?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只能来求助于你了。”
沐天麒也不*皱眉。
上次追风逐电二人因为猜想是皇帝自导自演了这出刺杀戏,故此也没有真正象样地去追查。想不到时隔不久,又发生温如玉被半月门的人刺杀之事。
“会不会是林陆二人的亲朋买凶杀人?”
刚刚发生了林陆二人的命案,若讲到与温如玉有仇,便只有他们了。
温如玉道:“我也猜想如此。他们因找不到我杀人的证据,无法将我逮捕归案,便只能通过江湖方式来杀我。只是……更让我觉得蹊跷的是上次半月门刺杀皇上的事。此事一日不查清,便一日悬在我心头。”
“我明白,大哥是担心皇上的安危。”
“是啊。尤其是最近皇上总是出宫,到女贞观去,这样便更增加了危险性……不行,我得去宫里一趟……这镖留下,若是贤弟能查到*,那是最好。不行的话,我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完拱手告辞,转身便走。
“大哥……”沐天麒想叫住他,话到嘴边停住了。
他又不能明着告诉温如玉,上次刺杀事件可能是皇上设局。罢了,便让他去吧。
只是,他这样耿直的人,若是实话实说,恐怕又得触怒龙颜了。
碧清宫中。
一曲新词。
临江仙
春将尽,寒意犹甚,小饮后,对暮雨,几番惆怅,欲说还休。
暮雨潇潇春意残,一霎落花砌满。薄衫冷酒怎驱寒。高楼遥怅望,*独凭栏。
欲说还休平生事,愁聚眉峰不散。词浅情深谁能解,七弦弹不尽,曲终人犹叹。
素笺在手,墨痕未干。林媚儿提笔凝腕,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些字迹,不动不语。
樊素看她满腹心事,忍不住走上前,关心地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林媚儿如梦方醒,微笑摆手:“我无事。”
“娘娘,这词是你写的?”樊素又问。
“不是,是雪妃姐姐写的。可是此时此刻,我却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故拿来聊遣情怀罢了。”林媚儿浅浅颦眉,眼波流转间,淡淡忧伤在眸底流露。
“哦,媚儿莫非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突然响起的声音令两人都吃了一惊。
景剀居然悄悄走了进来,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林媚儿,唇角的弧度勾起一丝难得的温柔。
“皇上……”林媚儿连忙拜下去,景剀却只是轻轻挥手:“不必多礼。”
径自走到案边坐下,拿起那阙词看,沉吟不语。
“皇上……”林媚儿略有忐忑。
“这是雪儿写的词?”景剀神色如常。
“是……”林媚儿微微低头,些许不安浮上心头。
景剀抬头,目光无意识地掠过林媚儿,声音中有充满怅惘:“她那样清淡的人,原是心里藏着幽怨的。只是一直不说,她不说,并不表示她已释怀。朕……要怎样才能让她开心?如玉……”念出这个名字,却突然止住,脸色黯淡下去,挫败的感觉。
林媚儿的心一阵狂跳,耳边突然响起父亲的声音:“媚儿如今虽贵为皇妃,但也仍是林家之人,怎可忘本?自己的亲伯父死于温如玉之手,你竟一点都不想为他报仇么?爹也没有要求你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只要求你平素在皇上面前稍稍挑拨他与温如玉的关系而已。若是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们便莫要再做父女了……”
字字如刀锋刮过,冷冷地痛。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恩人,她该何去何从?
景剀注意到她怔忡的表情,不*问道:“媚儿,你有心事?还是身体不好?”
仅此一次,仅此一次……思绪如潮,矛盾过许多次,终究避无可避。林媚儿暗暗咬牙,做过我便对得起爹爹了……
“臣妾没事。只是……”欲言又止。
景剀掀眉,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只是觉得雪妃姐姐太过痴情了。如今早已是皇上的人,又有了柔儿,再这样放不下心来,既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皇上,害得王爷也心猿意马……”语声渐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
“媚儿!”景剀的声音蓦然提高,眸子中顿显怒意,“你此言何意?你怎么知道……?”
林媚儿抬头看他,微微叹息,“宫中谁不知道雪妃姐姐与王爷的事?只是连臣妾都能感受到皇上对雪妃姐姐的一悉深情,她却仍然不为所动。她这个人啊,真是用情至深。那次王爷到宫中来,两人小饮了几杯,王爷走后,雪妃姐姐便写了这阙词,是香雪宫的宫女传出来的……”
沉默。空气仿佛凝滞了。
景剀的面色沉下去,双眸深如寒潭,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这时有乾清宫太监来报:“启禀皇上,鲲鹏王爷求见。”
景剀唇边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甩袖而起:“朕即刻就来。媚儿,今晚等着朕。”
大步离去。
林媚儿跌坐在椅子上,泪水悄悄滑落。
“王爷,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