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是人,人的心一旦伤了,再想复原,那就不是说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完好的,且不说这从痛到愈合到结痂的过程,单单就是想到这明目张胆的背叛,普通人都无法忍受的,更何况,这次被忽悠的——是当今的帝王!
无疑,容语蕊还有一场硬战要打。而容语蕊自己也很明白,只要她再度得到皇帝的认可,曲集就算对她起了杀心,也不会真正把她怎么样,甚至还会一如既往的回护她——因为在曲集的心里,皇帝喜好的,就是他喜好的,皇帝要保护的,也是他要拼死保护的。
“面圣的礼仪,您还记得。”站在院门口,曲集说。
容语蕊一如往日般的谨慎,“是的,柳颜记得。”
曲集动了动眼珠子,“您不用再自称柳颜,主子说了,您既是容家女儿,改姓换宗这样的事情,终究不是正途。”他的语气带着宦官特有的一丝阴阳怪气,以往,这些容语蕊是感觉不到的,曲集,也不会让她感觉到。
容语蕊一怔,旋即恍然,“是,语蕊……遵旨。”她问不出那人是什么时候知道了她的真名,不过,这也就清楚了他怎么会来到这安阳府——怕是那慕容冷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容语蕊复杂的神色隐藏在蒙着白纱的
斗笠中,不知为何,想到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旧事,她的心竟是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您请。”曲集侧身站到一旁。
容语蕊伸手摘下头上的斗笠,抬脚再次迈进了那个男人的生命里。
这院落容语蕊还是第一次来。
怎么说也是皇帝下榻的地方,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本来就是上等的院落因为皇帝的停驻竟是硬生生多出了雍容大度之气。
着一袭玄色常服,襟口袖摆袍摆隐绣金色暗纹,腰间围着银龙玉带面如冠玉的俊美帝王神色沉静的望着石桌上的一局棋,彷佛没有听见那若有还无的足音。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容语蕊眼眶一热,竟是抑制不住那满眶的眼泪,原本那些个因为他关了雪儿囚了宝儿她们的怨恨之意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竟然就这么消散的无影无踪。
容语蕊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双膝无声落地,纤雪滑腻的手臂悄然搂上了皇帝的腰,残留着淡淡泪痕的小脸轻轻贴在皇帝双膝轻轻摩挲,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如同一张密密织就的网将她整个人笼罩,她缓缓闭上了双目,泪,濡湿了他的衣袍。
她等了好久好久
,才等到了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她的面上——“回来了?”
今上的声音隐隐沙哑,却带着一种压制的温柔。
容语蕊无声颔首,泪落如雨。
“你弄湿了朕刚换好的新衣。”皇帝没有看依偎在膝前的女子,双目依然落在棋盘上。
“是,妾身该死。”她柔顺道。
“朕不要你死,你只要给朕做一身衣服就行。”他平淡说。
“……是。”她怔忡回。
“怎么?不情愿?你可从未给朕做过半个物件。”他隐含抱怨。
“不,妾身心甘情愿。”她含泪应。
“很好,朕等着。”他满意微笑。
沉默久久,他突然问,“你可怨朕这般逼你回来?”
“不,就算您不这么做,妾身也会自己想办法回来的。”她轻柔说。
“为何?”他不信。
“因为……因为妾身想您了……”她娇躯隐颤,泪眼婆娑。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朕要你看着朕说!”容语蕊只感觉到一阵剧痛,下颚已经被人狠狠捏住扬起——她对上了一双凛冽生威的狭长眼眸。
“是的,妾身想您了。”容语蕊直视那双不怒自威的龙目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
“为了那个贱婢,你还真是什么都能说,也什么都敢说啊……”皇帝笑了,只是笑容忒得冰寒。刚刚的柔和氛围更是因为皇帝的盛怒一扫而空。
容语蕊无视下颚处传来的痛楚,“妾身不会对自己的感情说谎。”她直望着那双惊疑不定的眼,“妾身承认,妾身出来后并没有想起您,顶多,顶多就是念起雪儿那几个丫头,”她感觉到下颚的痛楚随着她说的话更甚数分,“直到……直到妾身那日去医馆就诊,这才突然,突然想起了您……”
“你还真会挑时候想朕。”皇帝冷哼,手上的劲却是小了许多。
容语蕊呐呐无言,“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就……啊——”
她惊呼一声——身子已经被皇帝大力拉起被揽抱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然后呢?”他大老爷们似地小腰儿搂着,小下巴捏着接着审。
“然后……”被浓厚的男性气象包围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的容语蕊浑浑噩噩的问,“什么然后……”
一抹显而易见的笑纹自皇帝嘴角上扬,“想起朕以后,你又怎么了。”他饶有兴致的接续。
“怎么了……”容语蕊眼神茫然,怎么了,后来自然是……自然是……发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发现了她喜欢他……发现了她嫉妒已经死去的陈月娥……容语蕊睁圆了一双清冽的眸,秀颜更是酡红一片。
不用说,皇帝已经从容语蕊的表情中将她的心理活动猜了个大半,轻轻捏了捏容语蕊滑腻的下颚,皇帝俯身吻住了那微张的红唇,隐隐的一丝笑意至他喉间传出——
原来你逃出宫也未必全然都是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