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萍朝着赌场的看门人点了点头,便领着方宝和欧阳光前行,方宝已经看到,这里是一个大约三百来个平方的大厅,装着各种的赌博设备,而且还有六张赌台,站着的全是身着绿色马甲,打着领结,一身职业装的女子,看起来甚是沉肃干练,这便是赌场的发牌手,也叫做荷官。
厅里大约有五六十名赌徒,男女都有,但都只是玩着自己的,并没有影视里表现出来的那种赌场喧嚣。在大厅的东西两侧,还有一些房间紧闭着,显然是贵宾包房。
秋萍带着两人径直到了西则最里面的一间房,敲了敲门,一名青年男子来开了,走进去一看,见有十余个屏幕横摆着,却是一个监控室,另外还有一个穿西服的男青年坐在屏幕前看着。
秋萍走过去轻轻说了一声,那坐着的男青年和开门的那个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秋萍这才望着方宝道:“盟主,我认识这里的老板,而且给了他一笔钱,把这里借给我们一个月。”
方宝点了点头,道:“高木近泽在什么地方?”
秋萍立刻去监控操控台调弄了一会儿,十几个屏幕中有六个出现了放大的影像,却见在一个包房里有一张绿色的长形牌桌,一个穿着银灰色西服,面容瘦削,三十来岁的男子与一名穿着蓝色西服,脸圆体胖,四五十岁年纪,看起来颇是富态的男子在用扑克赌博,而在他们的中间,站着的一个身材苗条,面容秀丽,二十来岁的女人,不过和外面的那些穿着绿色马甲的女荷官不一样,身着的是纯黑色马甲,自然是服务于贵宾房,级别也要高一些。而六个屏幕分六个角度而摄,能够看清房间里的一切情况。
秋萍指着那瘦削的男子道:“这就是高木近泽,今晚赌的是棱哈。”
方宝看着那个富态像老板一样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微笑,道:“这是你安排的人了。”
秋萍点了点头道:“黄斯琦故意给高木近泽说能够通过对赌然后由她发牌出千赚大钱,我已经安排了五个人和高木近泽赌,然后由斯琦出千给高木近泽递暗号,到今天为止,他已经赢了两千万日元,不过很快就能够让他吐来了,而且想让他欠多少就欠多少,斯琦和老周的耳朵里都戴着微型无线接听器。”
知道老周就是那个中年男子,方宝瞧着屏幕,却见那老周显然又输了,黄斯琦正把堆在桌子中间的筹码用长杆刨到高木近泽一方,而老周掏出了手巾,不住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眼睛却瞪着那些筹码,一付输急了的架势。
那房间的声音也被接了过来,只听到高木近泽在一脸得意地道:“周先生,你今天的手气很不好啊,没关系,也许下一把就会捞回来。”
这时,秋萍道:“要不要收网了。”
见到方宝点了点头,她便举起了一个声麦,轻声道:“收网。”
随着她的声音,只见屏幕里的老周咬着牙道:“高木先生,我就不信你的运气会一直这么好,这一局,我们赌大一些,你敢不敢接。”
那高木近泽有黄斯琦帮着近段时间来场场大胜,哪有不敢接的,一脸嚣张的道:“接,当然接,只要你拿得出来钱,我就接。”
老周点了点头,拿起电话就打了起来,叫人去取钱,他在赌场等着用。
高木近泽瞧着那老周输红了眼,叫黄斯琦端来了一杯咖啡等待,趁着那老周不注意,还在黄斯琦的屁股上扭了一把,样子甚是得意。
……
日本有不少银行是二十四小时服务的,而且没有提款限制,四十分钟之后,老周接到了电话,去带了两个壮年男子进来,这两个壮年男子每人提着两大皮箱,回到房间后,那老周也不去换筹码了,直接让人把皮箱打开,将钱倒在了桌上,这四个大皮箱装的全是美钞,倒在桌上就像是小山一般。
老周一指那堆钱道:“这是五百万美元,我们一把定输赢,你敢不敢?”
高木近泽看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钱,从中取出两叠看了看真伪,当确定之后,望了一直背手站着不言不语,目不斜视,显得很有职业素养的黄斯琦一眼,故意装起胆怯来了,犹豫了一阵才道:“周先生,赌得这么大,你还真是放手一搏了,不过我没有带这么多的现钱,怎么办?”
老周道:“那你问问,这里的老板愿不愿意担保,要是不愿意,只能你有多少算多少了?”
瞧着这一大堆的美钞,又自持有黄斯琦相助,高木近泽岂有放过的,便向黄斯琦递去一个眼色,然后道:“把你们老板叫来,就说我要给她商量事情。”
黄斯琦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你们包了房,只是请我发牌,按理赌多大我们是不能管的,可是这钱真是不少,两位先生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老周摆手道:“不用考虑了,我的钱放在这里,如果有你们老板担保,我就和他全赌了。”
黄斯琦便一点头,跟着走了出来,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了监控室里。
秋萍和方宝欧阳光一直在注视着那房间的情况,自然不用黄斯琦说什么,而是望着方宝微微一笑道:“盟主,你要让高木近泽欠你多少钱?”
方宝听伊泽百合说过高木涉为了替儿子还澳门的赌债已经掏光了家底,但他这一次的目的是要让高木涉还不出钱,当下道:“越多越好。”
秋萍一点头道:“如果是只赢五百万,由斯琦出手就行了,可要是让他欠更多的钱,斯琦一出手他就会知道上当了,还必须用另外的方法,你就在这里看着吧,要多少够你说一声。”
说到这里,她往左耳里塞入了一个微型声音接收器,然后把音麦交到了方宝的手中。
方宝知道这是一个有办法的女人,便笑着点了点头,由她出去了,自己则和欧阳光坐在屏幕前慢慢看这场好戏。
……
没一会儿,秋萍出现在房间内,道:“我是这里的老板酒井丽子,你们谁要担保?”
高木近泽是黄斯琦带到这里赌的,并不熟悉赌场的情况,见到秋萍和黄斯琦一起出现并自称老板,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道:“我是白鸟家族内务总管高木涉的儿子,现在在你的场子里玩玩,这位先生要跟我赌五百万美元,我这里只有一百多万,其余的想请你做担保,无论输赢,都会给你百分之五的利息。”
秋萍看着高木近泽的名片,也故意犹豫了好一阵才道:“高木先生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按说担保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必须确定一下你的真实身份。”
说着便掏出了手机来,朝着高木近泽拍了照片,又重新走入了监控室,大约二十分钟才回去,对高木近泽道:“你果然是高木先生的儿子,以他的身份地位,我愿意担保,不过这风险太大,我要百分之十的利息,如果还不了,那就是每天百分之十的利滚利。”
五百万美元的百分之十就是五十万,实在不是一笔小钱,但高木近泽加起来的钱只有一百多万美元,如果不答应,那么就会少赢三百多万,而白鸟家族也有赌场,他知道规矩,这种担保通常老板是很少做的,利润要是不丰厚,对方也不愿意啊,至于每天百分之十的利滚利,有黄斯琦相助,一把就能够赢然后把钱给这个漂亮的女老板,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于是,高木近泽很干脆的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而那老周也对秋萍道:“酒井丽子小姐,我在你这个场子赌了好几年了,你的信誉好,只要愿意担保,我就和这小子赌这一把,发牌吧。”
秋萍点了点头,并没有马上开始,而是吩咐黄斯琦先把双方的钱清好,老周的五百万美元没有问题,而高木近泽这里全是筹码,折合下来是一百三十五万美元,也就是说要秋萍做三百六十五万美元的担保,这时,秋萍让黄斯琦去取来了DV,让高木近泽按着刚才的意思和现在的金额认认真真的说了一遍,这才把钱全部放在了桌下,由黄斯琦发牌。
老周要求的是一次性棱哈,不再发每张牌都示意跟与不跟,当五张牌发了四张,老周的牌面是9、7、5、2可以说是一把烂牌,等五张牌发完,最好的也不过是一对9,而高木近泽这边就好看了,是A、Q、J、10,可以生顺子,也可以搭对,如果两边都是散牌,就是老周得到一张A,后面的也比不过,赢的机会已经很小了,而老周又开始不停地擦汗,脸色又是沮丧又是紧张。
此刻,高木近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知道黄斯琦不会让自己失望的,而且一定会做得很高明,不会发出一对来,直接用散牌赢对手。
黄斯琦的第五张牌就要发出来了,然而,便在这时,却听老周大声道:“慢着,最后一张请酒井丽子小姐你来发。”
这话一传入高木近泽的耳中,他立刻大叫起来:“不行,这么行,不能换人。”
而老周立刻道:“怎么不能换,除非你们作弊,哼,我早就怀疑你和这个发牌的女人串通了,要是不换人,就把刚才我输的钱还给我。”
说着话,给他提钱来的两个青年男子都瞪大了眼睛凶狠起来,手放进了怀里,似乎在摸短刀或者手枪之类的武器。
此刻,秋萍望着高木近泽道:“高木先生,只要牌没有发完,任何一方如果有怀疑都有权利换发牌手,白鸟家族也有赌场,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高木近泽是个好色滥赌的浪荡子,到过的赌场无数,岂有会不知道规矩的,听着老周发出了置疑声,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心急差点儿露出破绽来,不过就算没有黄斯琦发牌以目前的牌面自己也有八成以上机率赢,当下道:“我只是说马上就要发完牌了,还换什么人,好吧,既然周先生信不过,那就请漂亮的女老板来发牌,看她能不能给你带去好运。”
于是,秋萍就走了过去,脱去了职业女装,露出了里面的一件粉红色衬衣,然后分别发出了最后一张牌。
高木近泽得到的是一张8,而老周得到的则是一张2,但这么一来,高木近泽的五张牌面就是A、Q、J、10、8,是一付散牌,而老周却有一对2,刚好赢他。
当牌一发完,老周立刻惊喜的狂吼起来,而高木近泽却愣愣地坐回到了座位上,看看桌面上的牌,半天说不出话来。
……
在监控室的方宝和欧阳光瞧到这里,相互对视都露出了微笑,秋萍无疑也学会了发牌出千,才会有这样的结果,而若是黄斯琦出手得到这样的结果,高木近泽的确要怀疑这是一个骗局,要让他欠更多的钱,绝对是不可能了。方宝要的结果是他心甘情愿的欠钱,那么才会在和高木涉的沟通中掌握话语权,而不是强迫,否则直接绑了他那会更省事。
这时,只听到秋萍对愣愣坐在座位上的高木近泽道:“高木先生,你已经输了,请打欠条吧。三百六十五万美元,每天百分之十的利息。”
高木近泽的薪水虽然不低,可是哪里有三百六十五万美元,而且其父已经倾其所有给他还了赌债,还差点儿要割他的手指让他戒赌,又怎么敢给家里人说,听到秋萍的话,顿时红了眼,站起来大声道:“我还要赌,周先生,我们再赌一把,怎么样?”
老周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道:“赌就赌,不过不知道丽子小姐还帮不帮你担保,我只相信她。”
高木近泽见有了机会,立刻望着秋萍,用哀求的声音道:“丽子小姐,我求求你帮我担保,每天百分之二十的利息,怎么样?”
秋萍又犹豫了一阵,才点头道:“好吧,既然周先生愿意和你赌,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再给你担保。这次赌多少?”
高木近泽瞧着放在地面上的钱与桌上的筹码,瞪着眼睛道:“所有的,周先生,赌你所有的,你敢不敢?”
那老周大笑道:“我倒霉了这么久,老天总算开眼了,财神爷现在站在我这一边,赌就赌,多少都赌,我接,还是丽子小姐发牌。”
于是,牌局又开始了,结局可想而知,高木近泽又输了。
看到这里,方宝知道高木近泽已经无法自拔,他在重庆为了货款的事曾经和朱瑛一起设计过银行的人,深深的知道赌徒心理,在他们输了之后,特别是输的数额已经无法承受,唯一的反应就是继续赌,根本不在乎输多少钱,只求能够一把捞回来,最怕的就是别人不跟他赌,现在有机会,当然要拼命抓住。
在每一次翻倍的赌博中,高木近泽没赢一次,十余把之后,数额竟到达了三十六亿八千多万美元,这已经是他和其父高木涉绝对无法偿还的天文数字了。
此刻的高木近泽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境地,完全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甚至没有去想这是一个局,而是站起身来,解开了西服的扣子,面目扭曲着,不停地要求发牌。
于是,方宝举起了声麦,低声道:“够了,结束。”
秋萍、老周、黄斯琦三人同时收到了方宝的指示,当高木近泽再一次要求发牌时,老周挥了挥手道:“不赌了,不赌了,没钱还赌什么,算账吧,丽子小姐,是你担的保,这笔钱我只有找你要了。”
秋萍叹了一口气,望着高木近泽道:“高木先生,按赌场的规矩只要一方不赌,赌局随时可以停止,现在你一共输了三十六亿八千四百一十六万,而且刚才说好的,无论输赢每天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息,请写一张欠条给我吧,而且还要请你留下来,等这笔钱清数之后才能够让你走。否则我也没有办法向周先生交代。”
见到对方不赌了,而秋萍报出了自己根本无法偿还的数额,高木近泽这才忽然省悟,沉默了一阵,忽然彻斯底里的大吼起来:“骗局,这是一场骗局。你们是骗子,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