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入街

一轮上弦月升上了东天,周围都淋浴在静静的月色里。

江小君并着雪湖江站在一起,又似乎回到了昨夜看星星的时刻,娇俏地轻问道,“雪哥哥,你知道天上哪两颗星星最美丽?”

雪湖江心有触动,昂首望天,不觉脱口道,“当然是牛郎星和织女星。”

江小君动情道,“如果说是织女星,你会不会做牛郎星?”

雪湖江沉默良久,“小君,我永远永远当你是一个妹妹,难道不好吗?”

“好啊。”江小君柔声答道,一双眼睛却幽幽地注盼着他,那分明不是兄妹情谊,而是男女之间水乳交融的目光。雪湖江不敢与她对视,望着别处。笑公子心里说,“江姑娘果然对雪兄弟一片痴情!”便料到雪湖江与笑月孩那场情戏必然会重重地伤了她的心,不由涌起一种不安的负罪感。

三人在林中等到半夜,没听到一丝异响。笑公子不耐烦,压低声音道,“怎么还不来呀?”

“先别急,他们也许从别的方位进了武林街。”

江小君却觉得一点儿都不难等,这时找着话道,“雪哥哥,我站累了,你扶一扶了罢。”

雪湖江无奈,便道,“妹妹,不若我们坐下来等。”

江小君道,“你先坐。”

雪湖江坐下后,她便紧挨着坐下,依在他的身上道,“雪哥哥,让我睡一会儿。”雪湖江不敢不答应,只好任她贴靠着自己。闻着那幽幽的处子香气,又触着那温温软软的,换了是谁只怕都难以抵挡那异常的感觉,雪湖江却只有惊惧和不安。但他到底是洒脱不俗胸怀磊落之人,虽接受不了江小君的爱恋,与一般在又决不相同,心中想道,“只要我心中当小君是一个妹妹,她依要我身上睡一会儿又怎样?哥哥对妹妹不应该多一些关心么?”想到这里,遂低低问道,“妹妹,真要睡了么?”

江小君轻轻地嗯了一声。

雪湖江遂将她揽住,让她依着自己的半边身子,这样就能比较舒服地睡去了。江小君心头大喜,悄闭双目,佯作睡觉,其实想的是别的事情。原来、她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既看出雪湖江对自己纯纯只有兄妹之情,干脆就作出一个妹妹的样子让他关心,让他不停地答应一些哥哥对妹妹本该做的事来刺激雪湖江改变初衷,对自己也生出一些恋情来。

他们又等了两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江小君的身子扭了扭,偶尔还睡醒般地打个呵欠,接着又睡去。如此这般,直到整个人依在雪湖江怀中,感受他的气息吹在自己头上,心是一阵迷乱,只愿这样一动不动地“睡”到天亮。

笑公子的心思在十大杀手身上,此时则大为着急起来。很显然,十大杀手并没有进武林街。因为只要一有动静,不论哪边的人都会放出烟花信号通知其他人,他自己身上就带了十来根信子。十大杀手再厉害,笑公子现在已没有半点惧意,怕的是十大杀手不来。

眼看月儿下沉,武林街方向传来了声声鸡鸣,周围仍是死静一片。

月儿终于完全沉下去了,只有一点星星的微光,但离得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借着黑夜的掩护,终于传来了细微响动。那是一种轻轻的踏地而来的脚步声,几乎胶着地面飞快行走,一群黑乎乎的人影从小山坡前的大道上向武林街奔过去了。

三人立时警觉,并没真睡的江小君以肘轻轻地撑了一下雪湖江,作出示意后飞快地站了起来。雪湖江也站起。笑公子已急着要去追踪,被雪湖江一把拉住,咬着他的耳朵道,“再等一会儿。”

“一共刚好十个人。”笑公子耳力也不差,听出对方的人数,轻轻说。

雪湖江拉住他的那只手轻轻紧了一紧,压低声音道,“他们又回来了。”

不一会儿,那些人果然又飞快地疾奔回来,五人跃入路左的林子,另五人分五个方向跃向雪湖江藏身的小山坡这一边。三人藏身处选得极为巧妙,虽有微弱星光,丈外距离看上去仍是黑幽幽的一团。有人似也想藏到那黑幽幽地暗影里,一个飞掠到了雪湖江身前半丈处,手中火熠子打个飞闪,只是一闪即灭,却仍是看清了三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刚欲出声,被雪湖江指风点中,被软绵绵地扶放在地上。其他四人,却在离路较近的荒草中藏了身。

雪湖江对天地门的行事诡秘早有所知,当下仍不动声色地耐心等待。

不出一刻钟,果然又有十人打道上疾速而来,向武林街扑去。

先前那十人,不用说是暗中掩护后边十人的。首先,如果先前那十人发现有什么不妙,必定会以特殊方式通知后边十人,后边的人就不会再现身。其二,后边十人入武林街万一遇敌,往回撤时,先前埋伏的十人又能从荒草密林中发射暗器封杀追踪之人,令人防不胜防。

笑公子也想到了这一点,轻轻拉下雪湖江,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雪湖江按按他的肩,示意他呆在原地不动。又向江小君做个手势,让她与笑公子一起留下,自己绕道悄悄地去追踪先前那帮人。江小君急了,一把扯住他的衣服,那意思是说,她也要去。雪湖江怕留下笑公子一人万一被那些暗哨发现不好对付;又怕不让江小君跟去她会大发脾气,甚至故意弄出响声来,想了想,又改变主意,决定三人一起去。他与江小君均习过先天真气感应功,气贯双目夜间能视,自然不用担心。但笑公子没有此项特殊本领,加上山坡上到处是草,难保一不小心会弄出声音来。一旦惊动分布于荒草密林中的暗哨,他们必以最快的速度发出信号传告潜入武林街那十人,那十人当然也会选择别的方位巧妙离开,或者干脆在街内找地方藏起身来。偌大一个武林街,藏身之处多如牛毛,要将他们再揪出来就困难了。雪湖江自思一有异动就能抢在对方发出信号之前将荒草中的四人灭了,可是大路另一侧的密林中那五人就不敢保证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打消了去追踪武林街那帮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