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姑娘的话,说得几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都点头不迭,连称妙计。
痨病鬼咳了咳,“想必副主早已拟好下一步计划了?”
冷姑娘点点头,“下一步计划,由你与卜护法全面负责对付陕西七堡和神州镖局。你们率领魔冥组织所有杀手事先布围,伺机而动,只等两派调动人马出门,便于半途截杀,务必给予他们毁灭性的打击!”
“慎遵副主指令!”痨病鬼和六指人同时躬身拱手。
冷姑娘又道,“至于东西二派,由我与教主亲自策划,再加上腥风血雨组织的所有力量,应该已经足够。况且还有江湖雪暗中助我们一臂之力!”
六指人担心道,“副主,属下与万护法若将所有杀手带走,东西派的力量最为强大,恐怕不好对付!”
冷姑娘不禁又娇笑起来,“卜护法,你就与万护法放心地去吧。对付东西二派,我与教主早已拟定了万全之策,绝对有十足的把握将他们置之死地。”她抬头望着一支火把,脸上露出很奇怪的笑容,“要对付东西二派这两支强大力量,关键是利用好江湖雪这枚棋子。”微微叹了口气,“江湖雪啊江湖雪,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呀!”
江湖雪一头撞入天雄局大院,灯火通明,院中却空无一人。
但他很快就闻到了令人窒息的血腥。
血腥是从内院方向被风吹来的。他放步冲入内院,不想内院也是空荡荡的。
血腥味却更浓了。
他游目四顾,又嗅又闻,终于找到了血腥的源头——大厅。
厅中的石板已被掀起,露出了两个丈余见方的地道口。那刺鼻的血腥就象流淌的泉水从这两个地道口往外流。他极力忍住呕吐,心惊胆颤地进到地道中。一路上尸体横陈,几乎将道上厚厚地填了一层。两壁溅满早已凝结的血水,有的成片,如大墨泼泄;有的成滴,如散珠陈列;纵横交错,斑驳陆离,在几支昏黄的火把照耀下,如一张张鬼脸画图,发出狞狰的笑来。
人都死光了,地道中已找不到一个全尸。他一连打了数个冷颤,在一具尸体边蹲了下来。
又是一个小女孩,身上至少已落了七八个致命的刀口。
这个小女孩,绝对没有超过十岁,绝对还有许多青春许多憧憬还没来得及释放。她要生活,她要成长,她要用灵巧的双手去编织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
可是现在,她倒在了血泊中。
一只小手已被砍掉,浑身上下全是血,只有小嘴还微微张着——她要说什么,已没有人知道了。可是江湖雪却分明地听到她口中发出一声尖锐而稚嫩的惊叫,还没来得及喊第二声,几把寒光闪闪的刀已刺穿了她娇弱的躯体。
小女孩就此倒下了,微张的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江湖雪双眼无端地模糊起来,热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
很快,那些珠子连成了水线,哗哗地流。
他哭了。忍不住在这没有活人的角落里,号陶大哭。
他用颤抖的双手把小女孩抱在怀中,半跪着身,扯着衣袖轻轻细细地擦那些溅满整张小脸的血点。
滔天的痛和恨,都来侵蚀他的灵魂,让他痛苦,使他惨烈,直到置他于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之地。
他昂首号呼,“你们为什么连小女孩也不放过啊!为什么啊?!”
苍天无语,大地无声,留给他的只一拨又一拨紧接而来的痛。
他不知道,他的号哭和悲呼,已将另一个倒在人群中的小女孩惊醒。
竟然有一个人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那个小女孩忽然醒来发出的惊恐叫声,他甚至没有听到。
他已陷入了撕天扯地的悲恸之中。
他看不得小女孩的死,也见不得任何女人的死亡——哪怕只是伤害!
朵朵是何时来到身边的,他似已毫无知觉。
朵朵还说了些什么,他似也毫无所闻。
他抱着小女孩走了出去,那朵朵睁着一双惊骇欲绝的眼睛一路跟着。
现在,江湖雪已一步一步地走出大厅,将小女孩轻轻放在地上。
忽然,他拔出那把惊风雨泣鬼神的短刀,拼命地冲向那座大厅,只听轰隆隆的几声巨响,他已自墙壁打通一个大洞穿身而过,又自旁边打了个更大的洞撞了出来。泥土乱飞,碎石洒了一地。
转眼之间,他已是形同魔鬼,长发乱披,满身泥灰,一声长号,仰天惨笑。
朵朵差点儿吓破了胆。
她怕——怕江湖雪扔下自己不管了;
她怕——更怕江湖雪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惨笑声一敛,江湖雪低头看刀,口中流落出无比的伤心无限的惨凉,“江湖冷,刀锋寒,人断肠!人断肠,人断肠……”
江湖,这就是江湖!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江湖!
他的泪水还在往下流,突然将刀一收,却又飞快地冲到朵朵身边,张开双臂一把将朵朵紧紧抱住,含泪叫道,“朵朵,朵朵,我的好朵朵!你受伤没有?受伤没有啊?”
朵朵热泪滚滚,“我没受伤!我,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