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奕,你别难过,娘她会好起来的。”
来的路上,还是兴致勃勃的想要和娘说上两句话,多看上几眼,可脚步还没迈进,就这么远远的站着,就惹来一顿恶骂,这心情,谁人不难受。
容奕握住她的手,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没事,上一回的事,已经让我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也并不意外。这么短的时间,娘不是马上可以恢复的。刚才站在这里,看她能笑的那样开心,我也就很开心了。我在离开她前为止,从没看过她露出那样的笑容,多数的时候,她都是在挣扎,恐惧,惊叫,流泪。”
明玉珑鼻子有些发酸,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容奕的手紧了紧,眸子也蒙了一层透明的雾气,“那时候我在想,娘为什么不笑呢?笑一笑,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后来长大了,我就明白,自己那时候的想法是多么的残忍,让她笑,那是多么难的事情……”
明玉珑道:“不,不是你残忍,笑是一个人的天性,谁都喜欢爱笑的人。”
“天性?”容奕忽而笑了两声,声音宛若六月天天上的闷雷,一股股的从喉咙里冒出,听不出是喜还是悲,只让人觉得苍凉,
“是啊!笑是一个人的天性,可是有人将她日日夜夜关在牢笼之中,不许她离开那昏暗的地下室,不让她抬头看一看外面的葳蕤繁花,将她所有的快乐就这么生生的剥离!她怎么笑得出!”
明玉珑身子抖了抖,更是紧紧地握住容奕的手臂。
“为了一己之欲,强抢人妻,囚禁二十余年!”容奕的眸子发红,“那一日,她脖子上的痕迹,那痕迹——足足有二十年!”
因为那个人,他的母亲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一生中最为明显的耻辱,口口声声骂他为恶魔!
最后一声,是容奕从未有过的激动语态,他站在郊外的田园纵横径道上,终是再忍不住,将这些年深藏的,压抑的东西喷薄而出。
这样的喷薄,是急促的,是汹涌的,带着二十年来的痛楚,像是穿心的子弹,击中他的心口,带来的沉痛,痛的人喉管腥甜,一口热血便噴了出来。
“容奕!”明玉珑赶紧扶着他,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能察觉到紊乱的气息,真气从她的指尖,顺着筋脉输到他的身体之中,将那翻涌的气息一点点的引导到正途之中。
她扶着他坐到田边一块草地之上,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调整气息,休憩身心。
静静调息片刻。
容奕的脸色渐渐恢复,在阳光下苍白的透明,他抬起黑不见底的瞳眸,望着眼前碧绿整齐的秧苗,那青苗夹杂着土地的气息,是最原始,又最清香的味道,却敌不过心中翻涌的黑色暗潮。
明玉珑看到容奕就这么慢慢地抬起手,阳光下,他的手指一根根的,似冷沉的玉,坚韧优美的泛着光泽,修长的手臂带着手指,抬到一个角度,然后四根手指收拢,只余食指向着天元最为尊贵之人坐落的方向,像是一把利剑,露出了暗藏的锋刃,一字一句地道:
“他所守护的,我必夺之,他所珍惜的,我必弃之!”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