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宫,纯白的纱帐里。兰儿心疼的给昏迷的季笑嫣清理着伤口。她小心的揭开季笑嫣浸着血色的白色雪纺的纱衣,两条分外扎眼的血红色鞭痕展现在自己面前,皮肉翻飞,血迹已经有些干了,显出暗红色,与季笑嫣旁边细腻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兰儿捂住嘴,无声的泪水布满脸颊,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到底跟随这个齐越太子来到这个齐越皇宫是对是错。边哭着边给季笑嫣上药,即使她动作再轻柔,难免也避免不了触碰到那些伤口,睡梦中的季笑嫣因为疼痛微蹙着眉。
外间,齐元晖坐于桌前,顺滑微卷的长发垂直的披在身后,只有几缕落寞的垂散在胸前,一只手指抵着腮,一只手放在桌边的茶杯上,妖媚的容颜上满是沉思和心痛的自责。
夏涵一听到姐姐出了事,早就来到了朝阳宫,心中担忧不已,还带着些稚气的俊美绝伦的瘦削脸庞眉峰紧聚。他双手负立在身后,在厅中不停地来回踱步,烦躁与不安侵占着他的大脑。
“你晃得本殿下心烦!”齐元晖抬起那只纯白的茶杯,冷冷吐出了这几个字。
一个箭步冲到桌边,夏涵双手攥紧,修长的骨节上青筋暴露。不管怎样,他毕竟还是个少年,哪有像齐元晖这般深沉的心思。
“齐元晖,你既然不能照顾好姐姐,让她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还要将她带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来?!我真看不懂你,你骨子里就是个只知道自己,只为自己考虑的自私无比的人!你不配爱我姐姐!”夏涵激动的说出这一番话后好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手中的茶杯与桌子接触时,发出嘭的一声脆响,再一看,纯白的瓷杯已经四分五裂,杯中上好的茶水洒了一桌,齐元晖从怀中掏出手绢随意的擦擦手中留下的茶水渍,依然是那样冷冰冰的口气:“夏涵,不要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你现在在本殿下的手中,你难道不想见到你的姐姐?有些话还是埋在心里的好,不要故意说出来触怒本殿下,本殿下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夏涵身体一怔,眼前这个在姐姐面前万般温柔照顾的齐越太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姐姐在的时候,他就是光芒万丈的天使。可是,此刻,他又像对什么都能狠得下心的恶魔!连他看得都心惊。
夏涵有时候是不怎么成熟,有关于姐姐的事他也会变得更冲动,但这一切并不能抹杀他的聪慧和毅力。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带姐姐离开这个齐越皇宫,给姐姐想要的生活!
兰儿端着盆血水,抹着泪从里间走了出来。也顾不上主仆之间的礼节,实际上兰儿也没把他们当做过主子,她只是小姐一个人的丫鬟,她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个人而已。
红着眼瞪了一眼坐在桌前的俩人,她心中气愤,小姐的伤与这两个男人都脱不了关系,若不是齐越太子把小姐骗来这齐越皇宫,小姐怎会受这样的皮肉之苦,若不是担心这个弟弟,又怎会路遇这帮凶恶的女人!
走到桌边的时候兰儿的手臂却被夏涵拉住了,他低着头,微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黑玉的眸子,沙哑的嗓音响起:“姐姐怎么样,醒了吗?”。
少年的举措是如此的让人心疼。以至于从里间就下决心不理这两个男人的兰儿也心生一股柔软,她叹了口气:“小姐应该片刻就醒了,担心就去里间看看吧,小姐看到你应该会高兴的。”说完兰儿瞟了一眼仍然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齐元晖皱了皱眉头,出了偏殿。
夏涵掀开里间的轻罗纱帐就看见了那个安安稳稳躺在床上的娇小身影。往日里,都是自己躺在床上,姐姐照顾着自己,现在自己有这个机会了,却一点都不喜悦,他内心一阵抽搐,多希望躺在床上的还是自己啊!
季笑嫣的脸因为过度的疼痛和失血惨白惨白。清丽的容颜上黛眉紧紧皱在一起,头上渗出一层细小的密密汗珠,口中无声的呢喃着什么,不断地摇晃着头,散乱的发丝因为她这一摇晃更加的蓬乱。
忽然一惊,季笑嫣骤然睁开了眼眸,琥珀色的瞳仁里黯然失色,她看着床顶的轻纱,仿佛还陷在方才恐惧惊慌的梦中,胸口剧烈的起伏,她想伸手抚慰一下胸口急促的呼吸,不小心牵动了自己腰间的伤口,压抑的轻喊了一声,层层冷汗冒出,浸透了额前的细软的发丝。
夏涵疾步来到季笑嫣的床边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哽咽:“姐姐……”季笑嫣这时候才知道夏涵在房中,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被疼痛刺激晕过去之前,她只记得自己见到齐元晖那张妖媚的脸庞。现在自己居然已经在朝阳宫的偏殿了,身上的伤口和衣服也已换过。
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她不想夏涵太难过:“姐姐没事!”
“小涵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小涵的心思姐姐明白,但是这里是齐越皇宫,不是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姐姐不希望你冒这个险,姐姐只希望你能够过平平安安的生活,远离这些是非!”季笑嫣带着苍白的淡笑说这一席话时更让夏涵觉得内疚。
夏涵沉默着就这样握住季笑嫣没有被烫伤的那只手,仿佛只有这样握着,姐姐才会永远的不离开他的身边,才是只属ff8于他一个人的夏黎若。
外间,齐元晖的贴身侍卫单膝跪地,手上呈着一封秘信,灰色的封面上什么字都没有,那侍卫低低的开口:“禀报殿下,这是在朝阳宫外一颗树干上发现的,当时,此信被一只箭羽丁在高处,箭羽上本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殿下亲启,于是属下急忙把它呈给殿下。”
齐元晖懒懒的接过信,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顿时,妖媚的脸上的慵懒不在,而是剩下浓浓的空寂和担忧。原来他竟追到齐越兰城了吗!胸口一窒,不能,自己决不能让他有机会!再看一眼信的末尾还是那枚小小的黑章,又是那个人,别拿自己当傻子,你以为你的目的是这么容易就会实现的吗!
将白色的信纸扔进一旁的火炉,顷刻间,一团红色的火焰把它化为灰烬,只余斑斑点点的黑灰在空中缭绕。诠释着房间的空寂与落寞。
夏涵走后。齐元晖也没有进去看季笑嫣,这让季笑嫣感觉有些诡异,伤口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药都是齐越皇宫里最好的御医给配的,她自己的医术也长进了不少,自然知道自己用的药材无一不是上等。
睡了一天,晚上反而一点睡意都没有,让兰儿把自己扶起来靠在床头,拿过天机老人给自己留的医书解闷。不过,虽是手上拿着医书,自己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白日的一切都在脑中回放,白人女官那犀利的话语,满含倒刺沾着盐水的粗壮藤鞭抽打在自己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在自己清醒之际都无情的冲来。
她现在真的想当面问问齐元晖,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为什么衣柜里放着都是太子妃才可以穿的纯白的纱衣,为什么要把她安排在这个朝阳宫的偏殿,做了这一切之后又为什么不敢来见她!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只是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吗?只是让更多的人痛恨自己而已?这样又和自己在寒烟楼有什么区别,恐怕就是把自己从一种愤恨拉向另一种愤恨罢了啊!她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他已经不是那个从临安到盛枫都路途上简简单单的齐元晖了。现在他的身份还是齐越的太子以致未来齐越的皇帝!
思绪间,季笑嫣呼出了口气,这口气包含了万般的无奈和忧思。局势渐渐朝着她越来越不敢想象的方向发展,她没忘记,现在的萧然泽已是安南的皇帝了。难道自己真的是夜门门主所说的祸国命?不,她决不信命!
她还在痴痴的想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着卧室的门被推开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季笑嫣知道又要吃药了。午膳的时候兰儿就端过来一碗,苦涩的味道还真是应证了那句“良药苦口”的俗语。虽知道她不得不吃,但是能托一时是一时。谁叫她天生就不喜欢这种苦涩的味道呢!
“兰儿,把药放在桌上吧,待会儿我再喝。”继续拿着书根本都不看那碗药一眼,明摆着就是不愿意喝的推脱理由。拿着医书的季笑嫣,根本没有注意到从门口一直注视她的深蓝色瞳眸里的魅惑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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