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医看着大家探究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仿佛一块块石头砸向他,让他感觉浑身生疼,尤其是卓太后那一双仿若洞察一切的眼神,朱太医直觉双腿发软,不知不觉中,就跪了下来。
“微臣……微臣……”朱太医一直重复着“微臣”两字,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卓太后这下心里有了底,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朱太医,直接问江太医:“江太医可发现了什么?”
江太医看朱太医如此,知道此事八成和他有点关系,看这太后的样子,也是不打算善了的,于是就马上认真地回道:“回太后,在陈妃娘娘指甲里发现的泥状物里应该是含有砒霜。娘娘请看。”说着就双手奉上刚刚用的银针。
尤嬷嬷上前拿过,给卓太后过目,只见银针针尖处微微发黑。想来是刚刚江太医用银针挑出那泥状物的时候造成的。
卓太后继续问道:“那陈妃指甲里的是什么东西?陈妃应该不会直接吞下砒霜才是。”
等着江太医的回答,却见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面色便一沉:“哀家问你话,哑巴了不成?”
江太医没法,只好低下头,吞吞吐吐道:“回太后,此药是用来调节女子身体用的,长期服用,可以增进……增进夫妻……相处之趣。”
江太医说得很隐晦,但是大致意思却也是表达的很是清楚了,卓太后也是从妃嫔过来的,当然知道女子博宠的招数?因担心那些****药物对皇帝的身体有损,大锦后宫都是禁止使用的,这下那些妃嫔都想着从自己的这里着手,这种药卓太后年轻的时候也听过,但是总担心会对自己的身子有影响,也就没用。
却没想到这素日里爽朗大方的陈妃也会服用此药,最后连命都没有了,卓太后看着一只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江太医,道:“朱太医,你是让哀家继续着人调查,还是你自己从实招来,这二者的区别你应该很清楚!”
朱太医知道终究是躲不过,索性咬咬牙,全部招出:“回太后娘娘,微臣不敢隐瞒,此药正如江太医所言有此效果,是陈妃娘娘要微臣做的,陈妃娘娘是主子,微臣自然不敢违抗命令,可此药确实对人没有致命的危害,更是不会含砒霜的啊!而且此药陈妃娘娘已经服用半个月有余,若是有毒陈妃娘娘早就出事了啊!”
卓太后冷笑道:“哀家虽说医术远不及你们这些太医,但也知道若是每天只服用极少量的砒霜的话,确实会隔一段时间才会毒发的,江太医,哀家说的没错吧?”
江太医马上回道:“太后娘娘英明,的确如此。”
朱太医哭丧着脸,道:“太后娘娘明鉴,微臣没有害陈妃娘娘的理由啊!怎么会在给陈妃娘娘的药里放砒霜,对了!”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对了!前几日陈妃娘娘告之微臣药快吃完了,命微臣再给她一些,本来昨日微臣应该亲自给陈妃娘娘送去,可奈何家中母亲病情加重,微臣需在家照看,就让杨太医帮微臣代为交给陈妃娘娘的,这中间出了什么事微臣当真是不知的啊!”
杨太医是上个月刚进太医院的年轻后生,太医院有个规定,新来的太医需跟在老太医身边学习一阵子才能真正独自为宫里的主子诊治的,毕竟宫里的主子身份贵重,总不能让你一个初出茅庐之人就能随意诊治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谁来负责?而这杨太医就被派在朱太医身边学习的,说起来朱太医也就算他半个师父了,师父的命令,杨太医自然不敢违抗,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再者朱太医一直都是为陈妃诊治的,杨太医也就更没有什么怀疑了。
既然说到杨太医,卓太后自然又宣了他过来问话,杨太医自进入太医院后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阵仗,心里别提多么紧张难安了。但是好在思路还算清晰,对于卓太后的问话他还是清清楚楚地回答了。
“回太后娘娘,因平日里朱太医都是午时过后才去怡和殿来为陈妃娘娘请平安脉的,故而微臣那日也就打算下午的时候再去送给陈妃娘娘,不过大约午时一刻的时候,侍书姑娘来太医院找朱太医,微臣想着八成是为了这件事,就过去将那盒药给了侍书姑娘,之后侍书姑娘就走了。除此之外微臣就不知道了。”
话题最后就引到了侍书身上,卓太后挑眉看着她,道:“侍书,刚刚哀家问你陈妃可还吃了别的东西,你却告诉哀家说没有,既然没有,那这又是什么?为何你要隐瞒此事?莫不是你这刁奴下得毒?”
侍书拼命地摇头,道:“奴婢没有!陈妃娘娘待奴婢一向很好,奴婢又怎么会害娘娘!奴婢不说是此事终究有碍娘娘名声!而且正如朱太医所说,娘娘服用此药已经有一段时日,一直无事,奴婢怎么也想不到这药中居然会含有砒霜啊!求太后娘娘明鉴!”
“你说谎!”小吕子突然指着侍书怒骂道,脸色通红,不知是气得还是憋得,接着又向卓太后道:“太后娘娘,侍书她说谎,其实她一直都对陈妃娘娘有诸多不满!”
“你在乱说些什么啊?”侍书平日里在小吕子面前也是霸道惯了,又被小吕子的话激起怒火,这说话的态度就和刚刚的凄楚可怜大相径庭了:“我自小跟着陈妃娘娘,陈妃娘娘对我如何这怡和殿的人都有目共睹的!你少在那儿危言耸听!你是看自己费尽心思不得娘娘重用而嫉妒我吧?”
“你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小吕子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摇着头,对她很是失望地道:“真没想到啊,陈妃娘娘那么好的一个人,又待你那么好,你却如此对娘娘!你的良心当真是被够吃了!我真替娘娘寒心,竟是信了你这养不熟的白眼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