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于琦那坚定的样子,姌卿略微颔首,似笑非笑道:“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腿上又有伤,即便是勉强出了这村子,也不知如何找到故人,你叫我出去,不是等于叫我去送死?”
卓姌洁躺着,没有看清姌卿的神色,以为她是真的动怒了,忙出声解释道:“大姐姐!夫君不是这个意思,他是不想让您受到牵连!”
见卓姌洁想起身,姌卿忙扶住她的肩膀,阻止她起身,轻声道:“你身子弱,快躺下,放心,我没有生气。”接着看向于琦,“你起来吧,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我有个法子,但是需要你的帮忙。”
听到还有其他办法,于琦双眸腾地一亮,“娘娘尽管说,只要是草民能做的,定万死不辞。”
“你可知江州有一个叫刘启的名医?”
“知道,江州城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此人有点怪异,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到的。”
“这里到江州城快马加鞭的话,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要是快马加鞭的话,约莫也要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姌卿沉吟了一会儿,方抬头道:“那么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说不定还能赶在天黑之前找到刘大夫。”
卓姌洁听出了姌卿的弦外之音,问道:“大姐姐之前说得故人,指的是刘启刘大夫?”
“没错,正是他。”姌卿点点头,“他医术高明,若是能将他请来,说不定这时疫就治好了,你们也不用再漂泊。”
姌卿的话让于琦重新燃起了希望,可一想到要留下爱妻独自在家,便有点犹豫。姌卿见此便正色道:“你也知道,时疫越早治疗越能及时得到控制,所以我们现在要做得就是尽快找到刘启,只是这里我不熟悉,若让我去的话势必会浪费不少时辰,而刘启性子古怪,若是让你过去的话,你未必能说得动他,即便是能说动怕是也要费些时辰,我去的话,他定然会答应。我知道你担心四妹,但是现在不狠心的话,之后四妹和腹中的胎儿会更加有危险!若是实在不放心,可叫小洛来照顾四妹。”小洛当初也跟随着卓姌洁来到了陈家村,半年前刚嫁给了同村的一个男子。
卓姌洁知道这个唯一的办法,于是便劝说于琦,“夫君,大姐姐所说的极是,你便快随大姐姐去江州城里请刘大夫过来,这样我和孩子才能安然无恙,再说,还有小洛照顾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至此,于琦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
妙回堂在江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这妙回堂乃是名医刘启的所开的,因此每日前来寻求救治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不过不管人多人少,妙回堂每逢戌时的时候就会关门。
此时正好到了戌时,妙回堂的伙计李六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终于可以关门了,真是累死了,哎哟!”后脑勺突然被狠狠一拍,疼得呲牙咧嘴,转头一看是曹掌柜,只好撇撇嘴,“您好端端地打我干嘛?”
“你还好意思问?方才那么忙,你跑哪去了?这会儿子倒是吵嚷着累,你看人家楚源,从头忙到尾,可有抱怨一声?”
“我怎么和人家比啊,楚大哥可是刘大夫的关门弟子,再说,我可不是偷懒,我是去上茅房了。”
曹掌柜明显是不相信,道:“上茅房能那么久?”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早开始肚子就不舒服。”
“你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腹泻。”突然一阵温朗的嗓音传来,只见一个青衫男子从隔间走了出来,他瞧着不到二十岁,面容白净,五官清秀却不失俊俏,远远看去,仿若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他挂着温和的笑,对曹掌柜道:“方才我已经给六子诊过脉了,他确实是肚子不舒服,曹掌柜不要生气了。”接着对六子招招手,“这是药方,按照上面写得服用,不出两日就好了。”
终于真相大白,李六很是扬眉吐气地对着曹掌柜笑了笑,接着就屁颠屁颠的接过药方,道:“谢谢楚大哥!”
曹掌柜看着李六这得意的样子,笑骂道:“可让你占了一次理了,得了得了,还不快把门关上。”
“哎!我这就去!”
李六应了一声,就跑过去准备将门关上,可却在这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声焦急沙哑的嗓音:“且慢!”
李六微楞,伸出脑袋一看,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驾着马车过来,此人正是于琦,只见他跳下马车,急忙道:“这位小哥,我是李家村的人,现在村中很多人都生了重病,特此前来求刘大夫勉励一救!”
“陈家村?”李六想了想,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处村子,不过那里很偏僻,甚少有人过去,瞧了瞧天色,道:“现在都天黑了,有什么事儿明日你再来。”说着就要关上门。
于琦好不容易赶上,自然不会就此放弃,忙挡住要关上的门,“求小哥带我去见见刘大夫,事情紧急,真得拖延不得啊!”
李六有点不耐烦,挥挥手道:“说了明日再来,我们这就要关门了,刘大夫也要歇下了!”
“你!”
“发生了什么事?”楚源见李六一直不回来,便过来询问。
李六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楚源又看了看于琦那心急如焚的样子,便让李六退了下去,走上前来,对着于琦温声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姓陈名其。”
“原来是陈兄,在下名唤楚源,在刘大夫手下学了几年医术,不知陈兄所受村中多人得的什么病,可与在下说说?”
“自然。”于琦闻言便将症状一五一十的说了。
楚源听罢于琦的描述,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道:“听陈兄这么说,十有八九是时疫感染。”
“是啊,楚兄既然是学医之人,定然知道这时疫是多么严重,半点时辰都耽误不得,若不是情况严峻,在下也不会如此着急,还请楚兄带我见见刘大夫!”
“这……”楚源思量了一番,“实不相瞒,家师每到这时候就要闭关在房内钻研医学,从不许任何人打扰,也不喜外人住进来,而外面天色已黑,陈家村又相距甚远,这时候赶过去多有不便,不过楚兄放心,在下会在今晚将需要的药材备好,明日和家师好好说说,就和您一起去村子里救治,至于楚兄,不若由在下带您去附近客栈住上一宿,这费用便由在下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