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万千女人,你能杀几个?
在过去的四十多年里,谢义贤欠谢老夫人的‘浪’漫有太多太多。可是谢义贤能抓住机会,在有生之年补上这份残缺的柔情,沈梦璐想,谢老夫人定是此生无憾了的!
‘插’完‘花’,谢义贤又低头对谢老夫人说了什么,谢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便胜过了怒放的梅‘花’,带着无限缱绻的不胜娇羞。谢义贤则是朗声大笑起来。
沈梦璐轻轻漾开了笑,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辞官风‘波’,似乎并未对谢义贤造成冲击。或许,只要有谢老夫人在,再大的困难对谢义贤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见二老安好,沈梦璐也放了心,便准备悄悄离去,不想破坏了这样的美好。可谢老夫人还是眼尖地发现了沈梦璐的身影。
“梦儿,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谢老夫人唤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沈梦璐。
沈梦璐转过身,朝着谢义贤和谢老夫人福了福礼,巧笑嫣然地坦言。“祖母,梦儿是见您与祖父琴瑟和谐,伉俪情深,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
谢老夫人含笑望了一眼身边的谢义贤,知道沈梦璐是看到谢义贤为自己戴‘花’的那一幕了。
“我们老夫老妻的,最不怕的就是叨扰,我们就怕冷清。我与你祖父,都盼着你和鄞祯多来打扰呢!”谢老夫人上前拉住了沈梦璐的手,心疼地嗔怪。“你这丫头,这样的天,怎么独自跑来了?”
天空虽然放晴,可残雪融化,地面依旧湿滑,沈梦璐怀着身孕,总是令人不放心的。“你怀着身孕,可不该这样四处‘乱’跑。”
沈梦璐勾勾嘴角。“祖母放心,梦儿会照顾好自己和腹中龙嗣的。梦儿就是在沐王府待厌了,便来祖母这串串‘门’。”
谢老夫人拍了拍沈梦璐的手背。“你啊,就是太不注意了。”谢老夫人自然明白沈梦璐是不放心谢义贤和自己,这才特意大老远赶了过来。
“外面寒凉,走吧,我们去‘花’厅喝茶吧!”谢老夫人慈爱地道,又回头看了一眼谢义贤,“侯爷,您该为妾身抄佛经去了。”
谢义贤和颜悦‘色’地望了一眼沈梦璐,知道谢老夫人故意支开自己,是有体己话相对沈梦璐说,便也不坚持。“待老夫送夫人和梦儿到了‘花’厅,老夫便去书房。夫人放心,老夫一定准时完成任务。”
‘花’厅里早早生起了暖炉,也已备好了‘花’茶和点心。谢老夫人拉着沈梦璐在软榻上坐下。
“梦儿,你不用‘操’心我与你祖父,放心吧,我们都很好!”知道沈梦璐牵挂他们,谢老夫人主动宽慰到。
虽然谢义贤此次辞官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是不管怎么样,这场风‘波’能这样轻松过去,而没有演变是一场浩劫,这总归是菩萨保佑的事情。
明德宗限制了他们的离京时间,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他们能一家团聚过个好年,至少他们能看到谢子渊和谢长安安然无恙地回来。
谢老夫人一开始拿回江南说事,其实不过是为了说服谢义贤辞官的一种方式。谢老夫人本是怕谢义贤不肯轻易辞官,这才提出了回江南的要求,以此给他试压,让他因内疚而退让。事实上,谢老夫人内心里也很是担心谢子渊和谢长安,在这个时候离去,她也是走不安心的。
谢子渊的夫人陈氏,虽然自谢长安出事以来,一直保持着镇定自持的模样,什么都没说,也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这一次,也只是顺从地接过了安护侯府的当家大权,并无比用心地挑起了大梁。
可是谢老夫人心中明白,在这个安护侯府中,内心最最最惶恐不安的那个人,必定是陈氏无疑。毕竟而今身陷泥潭的,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儿子。
谢老夫人太明白那种心里害怕得要命却还要假装坚强的痛苦,所以,她是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弃陈氏而去,让她独自面对的。她这老太婆虽然抵不上多少用场,可至少有她在,那些个不省心的人总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闹上‘门’来!
谢老夫人思念故乡没有错,可是回江南的心情却并没有那么迫切。如今谢义贤已经顺利辞官,回江南就更加不急于一时了。
尉驰瀚不让他们走,没关系,他们不走了!他们要留在这里迎接他们的孩子回家,他们要留在这里笑看朱鄞祯新帝登基,他们要留在这里等待朱鄞褶和尉驰瀚等人一败涂地!谢老夫人睿智的眼眸里闪烁着一抹耀眼的‘精’光。
沈梦璐温驯地点点头。“是,祖母,梦儿知道了。”在梅园看到相互扶持的二老时,沈梦璐就知道了,谢义贤和谢老夫人都很好,并且一直都会这么好下去,恩爱情深,屹立不倒!
谢老夫人莞尔一笑,随即又换上了温柔责备的面孔。“梦儿,你身怀龙嗣,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还是要时刻提高警惕才好。天寒地冻,地面湿滑,就该安生待在屋里休息,可万万不能再这样任‘性’‘乱’跑了。”
比起谢义贤,谢老夫人更担心的是沈梦璐。沈梦璐遭尉欣妍突袭的事情,谢老夫人也已经听说了。每每想起,谢老夫人都觉得一阵后怕,好在沈梦璐和她腹中胎儿都平安无事,不然……
“梦儿,尉欣妍的事,我听说了。这背后捣鬼之人可已经抓到了?”谢老夫人问出了她一直惦记的事情。尉欣妍死了,可真正的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实在让人不安心。
谢老夫人的眉头打成结,连戒备森严的沐王府都如此不安全,谢老夫人还真是想不出来,在这个京城,哪里还能找到一方净土。
沈梦璐垂下眼睑。“祖母,捣鬼的人太多了,要抓可抓一大把,可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却是不好打。”
那件事情,沐王府那帮‘女’人就是最直接的凶手。那些姨娘‘侍’妾们也都遭到了审问和责罚,她们之中也有人承认了罪行,揽下了罪名,可是这其实并无多少意义。打她们一顿,罚她们一顿,不过是发泄一下,出一口恶气而已,真正的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
谢老夫人沉下眼眸。“又是朱鄞褶搞的鬼吗?”
沈梦璐抿‘唇’。“这次并无迹象表明与朱鄞褶有关。”
沈梦璐也有怀疑过朱鄞褶,可是却并没有实际证据能证明,朱鄞褶是幕后黑手。事实上,有没有证据,或者捣鬼之人到底是不是朱鄞褶,对沈梦璐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反正他们与朱鄞褶结下的怨仇早就有那么多了,再多一条或少一条,都无关紧要。
“是不是都好,多加堤防总是对的。”谢老夫人眯起眼眸,“‘女’人多的地方,是非总是多些。无论如何,这一次绝不能轻易放过那些‘女’人,她们如此歹毒心肠,留着只会后患无穷。梦儿,你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处理了她们吧!”
谢老夫人向来知道沐王府的那些‘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前她从不怂恿沈梦璐对她们下狠手,一来是看在沐王府那些‘侍’妾中有几位是谢义贤‘门’生的‘女’儿,二来谢老夫人又知道朱鄞祯纳她们入府,主要是出于拉拢大臣,巩固实力的目的,并不会因此影响他与沈梦璐之间的感情,便也没将题目放在心上。
可现在,那些个原本与沐王府,与谢义贤站在统一战线的大臣们,已经有不少公然投靠了朱鄞褶。并且恩将仇报,反过来攻击谢义贤和安户候府,谢老夫人心底也是有着一股子怒气的。
加上沈梦璐险遭暗算的事,谢老夫人对那些人就更加憎恶了。对于那些不仁不义的白眼狼,就要狠狠反击!这一次谢老夫人示意沈梦璐趁机砍了那些惹是生非的‘侍’妾,也并非只是意气用事,而是为沈梦璐的未来做长远打算。
朱鄞祯太子登基大典就在眼前,登基为王,一统大业也指日可待。若是不能再这之前将那些‘女’人都收拾得一干二净,以后带进了后宫,必然会成为沈梦璐最大的隐患。
闻言,沈梦璐微微叹息一声,眼里染上了一抹轻愁。“祖母,天下‘女’人何其多,梦儿又能斩得了几个?”
沈梦璐的落寞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惆怅。‘女’人这个,一直是令沈梦璐烦心的事情。
收拾沐王府那群‘女’人,对沈梦璐来说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可是,难道处理了她们以后,她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有人利用尉欣妍算计沈梦璐这件事情,沈梦璐必然是要追究的,可是杀人却不是唯一的方法。事实上,已经有‘侍’妾为此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也已经有‘侍’妾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为这件事情买单了。
事发第二天,沈梦璐便带人去到了那个,与金碧辉煌的沐王府格格不入的,即寒酸又偏僻的院落。油漆斑驳的碧莲院三个字,已然昭示了这是一个早就被人遗忘的角落。
院子并不大,统共不过六七间厢房。而眼下十余位姨娘加上伺候她们的贴身丫鬟们,却全部都挤在这里。
不过整个碧莲院,虽然显得拥挤不堪,可从朱鄞祯命人替她们配备的被褥炭火来看,显然也算不上太苛待她们。
沈梦璐命凝霜等人将碧莲院所有姨娘下人都集中到了院子里,自己则捧着手炉坐在了阎如一特意命人带来的软椅上。
跪在三面透风的院子中,被寒风冻得嘴‘唇’发青,瑟瑟发抖的‘侍’妾们一个个怒目圆瞪,望着沈梦璐的眼神,仿佛是想要吃了她一般。
这些‘侍’妾姨娘们原本都是官家千金,富家小姐,过惯了处尊养优的好日子,何时吃过这样的苦,遭过这样的罪,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们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无疑都是拜沈梦璐所赐。原本尉欣妍掌权的时候,虽说没少欺压她们,可她们再不得势,依旧也还是这沐王府的主子,天天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不高兴的时候还能找几个丫头下人撒撒气。可现在呢,她们缺点吃的用的,都得看着那些个奴才的脸‘色’!
再看看她们现在住的地方,这是人住的吗?比个下人房还远远不如呢!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原本用的茅厕都比这碧莲院的厢房要大。这年头,大丫鬟们都有独立的房间,可她们好歹也是主子,却要这么憋屈地拼房间!
再看看她们现在过的日子,真心还不上一个下人。或者说,她们现在过的生活,简直是连猪狗不如!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沈梦璐!
‘侍’妾们恶毒的眸光如淬了毒液的毒蛇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去将沈梦璐撕碎。
沈梦璐对她们眼里的愤怒和恨意却是视而不见,依旧是好整以暇地端坐着,也并不开口叫她们起身。
丧家之犬,再厉害也不过是条狗而已!畜生要跟人斗,总归是不自量力了些!沈梦璐压根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打!”好半响,沈梦璐才轻启红‘唇’,冷冷地吐出这个词。
一个打字,顿时让那群姨娘们慌了神。其实沈梦璐的来意,她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冲着尉欣妍那事儿来的,可她们谁也没料到,这沈梦璐会二话不说,上来就先给她们一顿打。
“沐妃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胆子稍大的何姨娘何清然呛了声。“我们做错了什么,就要打我们?这天下难道竟没王法了吗?”
做错了什么?这是跟她玩装蒜吗?沈梦璐嗤笑,“为什么打,你们明白!至于王法,在这个沐王府,本宫就是王法!”
沈梦璐的声音陡然沉了三分,再次喝了一声。“打!”
这一次沈梦璐话音未落,凝霜等人便出手了,最先挨打的便是那个顶撞沈梦璐的何清然。
凝霜一把巴掌拍得何清然眼冒金星,鼻子流血。可见凝霜下手都多狠了!何清然整个被打懵了。其他‘侍’妾也被打懵了。
凝霜等人一个个毫不留情地对准‘侍’妾们的脸就打,一瞬间,这人满为患的碧莲院便只听到清脆的巴掌声,和‘女’人们哀哀哭泣的声音。
每个‘侍’妾都挨了二十个耳光,巴掌声停止的时候,每个人都被打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样。
沈梦璐伸手挥退了凝霜等人,懒洋洋地开口。“说吧,谁的主意?”
沈梦璐问的简洁,‘侍’妾们都明白她的意思。捂着脸哀哀哭泣的‘侍’妾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开口承认。利用尉欣妍算计沈梦璐一事,她们人人都有参与,并非单个人的意愿。
可面对沈梦璐的兴师问罪,却没有一个人有这个胆量揽责任。什么都还没认,她们就已经被打成了猪头,这要是认了,只怕小命从此不保了!
“没人回答,是你们个个有份的意思吗?”沈梦璐挑了挑眉,拔高了些许音量。“还是说,非得本宫动真格的,才撬得开你们的嘴?”
沈梦璐又不傻,她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这些个‘侍’妾姨娘个个都是帮凶,不过她真正要追究的却是这幕后主使之人!
“说!谁是主谋!坦白认了,本宫或许会宽大处理,不然……”沈梦璐言下之意的威胁不言而喻。
回应沈梦璐的,只有‘侍’妾们怨怒的眼神。还是没有人自首,也没有人指认别人!
“好!真好!你们可真是有难同当的好姐妹!”沈梦璐冷笑一声,对凝霜扬了扬手。“继续!”
继续,这是继续要打的意思?‘侍’妾们捂着脸颊惊恐地望着凶神恶煞的凝霜等人,二十个耳光已经把她们打成了猪头,再打,怕是要破相了!
可这次却不再是挨耳光了。看到凝霜等人手中的鞭子和她们身后的水桶,‘侍’妾们一颗心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
沈梦璐这是要她们死啊!有几个胆小怕事,被‘逼’着同流合污的‘侍’妾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想求情却又不敢!
这一鞭子就足够让人皮绽‘肉’开了!跪在地上的‘侍’妾中,有了‘骚’动。
“娘娘,是不是只要妾身说出主谋,娘娘就能饶了妾身?”有人颤抖着声音小小声发问。
沈梦璐勾了勾嘴角。“对!本宫说话算话!”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就不好说了!
沈梦璐此言一出,‘骚’动更明显了,不大一会儿,便有人将主谋推了出来。
“娘……娘娘,是何姨娘,这件事是她策划的!”
何清然不敢置信地瞪着爆料人,双眸暴睁。“溅人!你敢出卖我!这件事情,难道你们脱得了干系吗?”
“何姨娘,你一人死总比大家一起死要好!”举报的姨娘满眼是泪,朝着沈梦璐重重地磕头。“沐妃娘娘,妾身等人虽然难责其究,可主意却是何姨娘出的,这一切也都是何姨娘安排的,妾身们也是一时糊涂……还请娘娘饶妾身们吧!”
其他‘侍’妾也赶紧纷纷效仿,磕头求饶起来。好死不如赖活着!日子过得再苦,至少她们都还活着。活着便有希望,活着便有出头翻身之日!就这样死了,她们不甘心啊!
何清然气得浑身发抖,“一群不中用的东西!你们以为出卖了我,你们就有好日子过吗?别太天真了!她会放过你们才怪,她恨不得我们个个去死!你们相信她,就是死路一条!愚蠢的东西!”
沈梦璐望着何清然,眼里是深深的寒意。这个何清然的父亲,便是在朝堂之上落尽下石,攻击谢义贤的官员之一。
“自己都管不住,还想着管别人!你可真是热心肠!”沈梦璐清冷的声音犹如地狱刮来的寒风,带着索命的冷意。“你陷害妍侧妃,暗算本宫,你说本宫该怎么处置你,才不会太委屈你?”
何清然转头望着沈梦璐,暗暗捏紧了拳头。她知道自己这是难逃一死了。罢了,死了也是解脱!这是鬼日子,她也早受够了!除掉了尉欣妍,已经算是大快人心的事了,唯一遗憾的是,居然没能趁机除掉沈梦璐,哪怕就是除了她肚子的孩子,也是好的啊!
“沈梦璐,你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杀了我们,却杀不尽天下‘女’人!一个何清然死了,还会有千万个何清然出现,你又能杀几个?天下美‘女’如云,后宫三千佳丽,你永远也杀不光!”
何清然死死盯着沈梦璐,如诅咒一般。“沈梦璐,看看你手,是不是沾满了‘女’人的血?沈梦璐,当你用你拿双血淋淋的双手抱着朱鄞祯的时候,你到底有多心安理得?沈梦璐,你要记住,那个男人,是你用无数‘女’人的眼泪和鲜血换来的!”
何清然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撞向了院子中的石桌上面,当场血溅三尺,魂归西天。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侍’妾们都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沈梦璐凝眉望着地面上那抹刺眼的红,不由得抱紧了手中的暖炉。明明是放晴的天,可依然是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