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沐王妃请留步,老衲近日对禅道有新的顿悟,沐王妃既然来了,不妨让老衲替你讲一次禅吧!”慧智大师笑米米地开口,起身撩起帘子,示意沈梦璐进禅房。
慧智大师如此积极的态度倒是让沈梦璐有些意外,沈梦璐沉吟了片刻,没有拒绝慧智大师的提议,跟着他进了禅房。
沈梦璐原以为禅房内会另有玄机,可出乎她的预料,进了禅房以后,慧智大师就是如他所言那样为沈梦璐讲禅而已。
禅理深奥晦涩,沈梦璐听得一知半解,可尽管如此,沈梦璐还是听出了慧智大师言语之中暗含的意思。看破,放下,自在,无非是在宽慰沈梦璐放宽心思,放下仇恨。
“你永远要宽恕众生,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沈梦璐微微垂下眼睑,慧智大师这番别有用心的话,让沈梦璐有些嗤笑。“大师,小女是俗人一个,没有这样高深的觉悟。小女肤浅,只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这个道理。”
要她宽恕尉欣妍?沈梦璐自认没有这么好的道行,没有那样的胸襟。
慧智大师幽幽叹了口气,“阿弥陀佛,恶人害贤者,犹仰天而唾,唾不至天,还从己坠;逆风扬尘,尘不至彼,还坠自身。贤不可毁,祸必不已。沐王妃耳根聪慧,孰轻孰重应当拿捏得当,切不可因不必要的仇恨,损害了自己的幸福。”
沈梦璐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些数了,“沐王爷来找过大师是吗?”
慧智大师微微一笑,“沐王妃聪明过人,老衲佩服!”
朱鄞祯确实是来找过慧智,同样是来向他打探楚代安的下落的。朱鄞祯也猜到沈梦璐会找到慧智大师这边,于是拜托了慧智大师替他劝解沈梦璐两句。
沈梦璐扯扯嘴角,慧智大师绕了个大圈子,就是为了传达朱鄞祯的意思。“我当大师是真心为我讲禅,原来是受人所托。”
慧智笑笑,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老衲所言,并非完全出于沐王爷的嘱托,也是老衲本身相对沐王妃说的话。一切皆有定数!天意不可违啊!”
定数?沈梦璐冷笑一声,“到底是定数还是小鬼作乱?按大师的意思,望月楼被毁,楚代安失踪也是命中注定的吗?也是顺应天意的事吗?”
慧智捋了捋胡须,“老衲说的或许不太中听,但楚施主命中却是有这样一劫。楚施主大隐于市,隐姓埋名多年,也是时候重见天日,做回自己了。”
沈梦璐诧异地望向慧智,“按大师的意思,此次望月楼失火对楚代安来说还是好事?”
慧智摇摇头,眸光悠远,“非也,老衲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老纳曾为楚施主卜卦,他命中注定有浴火重生一劫,想来是应劫了。”
“那以大师之见,楚代安此劫是福还是祸?”慧智的说辞与谢老夫人的说辞有几分相似,沈梦璐也不由得开始换位思考这个问题。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阿弥陀佛,命由天定,劫数难逃啊!”慧智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劫数难逃?!沈梦璐的心莫名其妙的跳了跳,她突然想到阎轻络,和她所谓的命定劫难。“大师,倘若劫数难逃,你为络儿落发为僧避劫,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慧智大师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沈梦璐,“阿弥陀佛,劫数难逃,可并不表示劫难不能减轻。凶煞宜化不宜斗,络儿犯的是生死劫,老衲能做的只是努力减轻煞气,让络儿得以死里逃生。”
沈梦璐呼吸一窒,生死劫!她现在才总算明白过来,为何阎翀翊一心想将阎轻络关在阎门的原因了。“络儿在阎门可安好?倘若她能安心待在阎门,是否就能避开此劫?”
慧智大师漾开笑容,避重就轻地回答,“络儿无碍,沐王妃无须忧心。”自从阎轻络与沈梦璐交集以后,阎轻络的命数就开始发生变化,变得模糊不清,日后到底会如何,慧智大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沐王妃若不介意,让老衲为你卜一卦如何?”慧智突然想到,从沈梦璐入手,或许能预见些许什么,或许能从她这边入手,窥探一二关于阎轻络的未来。
沈梦璐挑挑眉,她本来是个不相信所谓的算命卜卦的人,只当那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可是面对慧智大师,沈梦璐第一次对所谓的天命产生了好奇心。
“当然,那就有劳大师了。”沈梦璐没有拒绝慧智大师的提议。
慧智大师点点头,拿出龟壳和铜钱起卦,然后示意沈梦璐掷币。
沈梦璐根据慧智大师的指示反复丢掷铜钱,慧智大师的脸色随着沈梦璐掷出的结果变得越来越凝重。
沈梦璐掷完六次,慧智大师没有喊停,反而要求沈梦璐重新再丢掷一次。沈梦璐虽对卜卦没有研究,不过从慧智大师的面色上也判断出她掷出的卦象并非吉卦。
沈梦璐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握着铜钱的手心一片汗湿。第二次掷币掷到第五次,慧智大师按住了散落在桌子上的铜钱,沈梦璐不明所以地望着慧智大师。“大师,还有一次。”
“阿弥陀佛!天意不可违!是老衲错了!”慧智大师默默地收起散落在桌子上的铜钱,“沐王妃,请回吧!”
沈梦璐秀眉紧蹙,“大师尚未替我解卦。”慧智大师如此反常的举动,令她心头十分不安。
慧智大师叹了一口气,“心诚则灵,心若不诚,卜卦便无意义了。沐王妃本不是信命之人,又何苦纠结卦象。”
沈梦璐扯扯嘴角,对慧智大师的推脱之词不予理会,“大师,事无不可对人言。大师今日为小女卜卦,又隐瞒小女卦象,岂不是存心要乱了小女的心神。”
慧智大师沉默了一会儿,“沐王妃执意要听?”
“是!”沈梦璐毫不犹豫地回答。
慧智大师颇感无奈,“沐王妃执意要听,老衲却是无可奉告!”
沈梦璐一愣,“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慧智大师苦笑一声,“王妃娘娘是异世之人,老衲无法占卜你的命数。娘娘刚刚所掷,皆为空卦,毫无意义。”
沈梦璐神色复杂地望着桌面上的铜钱,“大师此话当真?”
慧智大师微微颔首,“出家人不打诳语!”慧智大师确实是实话实说。
沈梦璐第一次掷卦时,六次皆是空卦。慧智大师惊疑之余又怕出错,便让沈梦璐重新再掷一次,可是出乎预料的是,沈梦璐重新丢掷的五次结果和前一次一模一样。
“大师,那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是空卦,也应该是有含义的才对。沈梦璐不甘心地追问。
“老衲只能说是天机不可泄露。”空卦发生的概率极小,慧智大师穷其一生都没遇到过。
“楚代安也是异世之人,为什么大师能替他占卦,我却不行?”沈梦璐心存怀疑。
“你与楚施主之间的不同之处,想必王妃娘娘比老衲更清楚。”楚代安与沈梦璐虽然都是穿越人士,可他们之间定是有不同的地方,慧智大师并不十清楚其中的奥妙,可沈梦璐却是心知肚明。
沈梦璐撇撇嘴不语,最大的不同就是楚代安是身穿,而她是魂穿。
“王妃娘娘其实没有必要太过纠结与此,有些时候提前预见未来反而是徒增烦恼。娘娘本就心事太重,纠结太多,无须再给自己增加负担。娘娘不日就将大婚,这几日还是安心备嫁吧!老衲答应过络儿,娘娘大婚之日会允许她亲自道贺。”慧智大师转移话题。
“前两日,翀翊传来消息,娘娘嘱托的青霉素,翀翊已经提炼成功,原本五彩水龙的患者已经逐渐痊愈,娘娘无须再担心了。”
沈梦璐闻言露出笑容,“多谢大师,这当真是个好消息。”沈梦璐顿了顿,突然想起朱鄞祁,“大师,小女有一事请教。”
“娘娘请讲。”慧智大师慈眉善目地开口。
“不知大师可听说过玄草。”朱鄞祁毒瘾越来越深,沈梦璐心中有些自责,她早就应该帮朱鄞祁戒毒才对。
慧智大师皱起眉头,“玄草源自蕃族,在我朝极少出现,娘沈施主怎会问起此草?”
沈梦璐咬了咬唇,“不瞒大师,小女有一朋友深受其害,小女正寻求戒毒之良药。”
慧智大师长长叹了口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草本是入药的良药,并非害人之物,沈施主的朋友竟会反受其害,可见是用药无度之果。”
听慧智大师这么说,沈梦璐眼里燃起希望,“大师对玄草似乎颇有研究,不知大师可知该如何对抗玄草带来的毒瘾?”
慧智大师拈着佛珠,“沈施主既然知道是瘾,就该知道对抗它最好的办法是意志力。”
瘾,何为瘾?内心不够坚定,受不了you惑而养成的坏习惯,才称之为瘾。为何上瘾?说到底,就是缺少了那么点抵制的决心。
沈梦璐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要戒掉玄草,除了决心还必须借助药物才行。他身患心疾,强制对抗,效果只会适得其反,一不小心还极有可能加剧心疾,危在旦夕。”
慧智大师一双睿智的眼眸落到沈梦璐脸上,“按娘娘所言,娘娘的朋友必须尽快戒掉玄草才行,食用玄草会加重你朋友身体的负荷。”
“是,所以小女才想请求大师的帮助。阎门医术高深莫测,不知大师可否助小女一臂之力?”沈梦璐期待地看着慧智大师,殷切的眼眸里满是希冀。
慧智沈默了一会儿,沈梦璐说的人是谁,慧智心中隐隐已有答案,该不该帮,这是个值得纠结的事情。不过,在他纠结之前,还得先看人家是不是真的愿意让他帮忙才行。
“沈施主,老衲只有明确知道娘娘的朋友心疾的症状轻重,具体服用玄草的剂量,服用时间,以及毒瘾轻重才能给沈施主正确的建议,所以,甚至住倘若当真需要老衲帮忙,娘娘得先让老衲见见你的朋友才行。”慧智大师话音一落,果然看到沈梦璐脸色浮现出了为难之色。
以朱鄞祁的性格,沈梦璐提出要帮他戒玄草,他心里都未必能过得去,让他亲口对慧智大师述说玄草一事,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沈梦璐默默地叹了口气,“大师的意思,小女明白了,多谢大师,此事,小女会和朋友好好商量。今日叨扰大师已久,小女告辞了!”
“是,娘娘慢走!”慧智大师目送着沈梦璐离去,待她走后,慧智大师陷入了深思之中。太子殿下居然深受玄草毒害,此事非同小可啊!
慧智大师捏着沈梦璐卜卦的铜钱,心中一直纠结。沈梦璐今日卜到空卦,是非妙事。
其实慧智大师并没有对沈梦璐完全坦白,他想要替沈梦璐占卜,还是有其他办法的。卜卦不行,他可以替她批命。
慧智大师本来只是想通过替沈梦卜卦,预知阎轻络的未来,可现在,沈梦璐一算空卦却引起了慧智大师的重视和好奇。
看来他必须尽快回阎门一趟,好好
替沈梦璐批命才行!沈梦璐的未来,令人忧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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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慧智大师以后,沈梦璐的心也安定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般纠结。
大婚典礼只剩几天,沈梦璐索性放宽了心思,开始安心待嫁。
沈梦璐的嫁衣,谢婉贞早就命人备好。虽说沈梦璐会以安护候府嫡孙女的身份,从安护候府出嫁,可沈家上下一样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沈梦瑶得知初黛将嫁入谢家时,原本担忧的心也放宽了,不再像先前那样忧郁了,整日笑靥如花地跟在沈梦璐身后,为她试凤冠霞帔,陪她说话解闷。
沈府的改造已经完毕,沈园也已修缮完全,沈梦璐三朝回门归宁之日,便是沈园开放之日。
沐王府丰厚的聘礼早早就送到了沈府,加上明德宗的慷慨赏赐和栈道占用土地所得的款项,沈府虽不若以往那么风光无限,却也是库银充盈,依旧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沈府在谢婉贞和赵欣然母女二人的通力管理之下,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沈梦璐也算是卸下了负担,不用再为沈家担忧生计问题了。
随着婚礼的临近,不断有贺礼送往安护候府和沈府。
婚礼前倒数第三天,一支由十六个人组成的送贺礼队伍,抬着满满当当的贺礼浩浩荡荡地来到沈府门前,震惊了沈府所有人。
沈梦璐收到消息的时候,贺礼已经被抬到了镜月轩,看到一字排开,堆得满满当当的贺礼,沈梦璐惊呆了。
那八大箱子贺礼的架势,竟丝毫不逊色于朱鄞祯当初送进沈府的巨额聘礼。
此刻沈家所有人都聚集在镜月轩,兴奋地望着那八只大箱子。虽说这些日子,原沈家商行的掌事们,也送了不少贺礼到沈府,可是这样大手笔的贺礼,却是第一次收到。恐怕安护侯府那边都未必有这样的巨额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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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让你们送来的?”沈梦璐随手打开一个箱子,差点被里面的珠光宝气闪瞎眼。
“回沈小姐,这送礼之人说了,您仔细看完每一箱贺礼,自然就知道是谁送的了。”送贺礼的并非普通小厮,而是专门负责押镖的镖师。为首的镖师并未给出直接答案。
沈梦璐皱眉,搞得这么神秘兮兮,让人感觉怪怪的。“退回去吧!来路不明的贺礼,本小姐不收!”
沈梦璐清浅的一句话,沈默不淡定了,押镖的镖师也不淡定了。
“梦儿,这是别人送来的大婚贺礼,不收不太好吧!”沈默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开口。现在他身边的柳如芸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沈梦璐。
沈梦璐瞥了沈默和柳如芸一眼,皱了皱眉,这段时间她忙着应付自己的事情,倒是没发现这沈默竟然又开始跟柳如芸变得亲近起来了。
“既然是送给我的贺礼,我自然有权利决定收或不收。”沈梦璐淡淡地回了沈默一句,然后继续对着押镖的镖师说话,“有劳各位了,麻烦你们将这样退回去吧!”
“沈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大老远抬着这些过来,赚的就是个辛苦钱而已。”这送上门的贺礼,哪有再抬出去的道理?为首的镖师一脸为难。何况这也并非开路不明的贺礼。
“我给你们三倍赏钱,这些你们从哪抬过来的,就送回哪里去吧!”沈梦璐不为所动,态度坚定地拒绝。
“沈小姐,您这么做不是存心砸我们镖局的招牌么?货物送到,概不退还,还望沈小姐见谅!倘若沈小姐当真要将这些贺礼退还与人,欢迎沈小姐前来托镖,我们镖局保证高效,快速,安全地将货物送到。”镖师态度很坚定。
沈梦璐也不为难他们,“行吧,那就有劳各位了。待我查清楚来龙去脉,若有需要,定然上门叨扰。”
送走押送贺礼的镖师,沈梦璐皱着眉对着眼前的箱子发愣。
“梦儿,我们打开看一下吧!”沈默涎着脸走到沈梦璐身边,伸手想去摸箱子。刚刚沈梦璐随手打开的那一箱贺礼,里面摆的是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仅那一箱,恐怕价值就不菲。剩下那些箱子里,不知道还藏着什么样的珍宝。
沈梦璐一把打掉沈默的手,冷着脸开口,“父亲,你可知道这些是沈家那位出手阔绰的亲友送的?”。虽说沈梦璐有心将朱鄞祯的聘礼和皇上的赏赐以及别人送来的贺礼留给沈家人,可是沈默眼里如此显然的贪念终究让沈梦璐的心不舒服了。
沈默呐呐地收回手,嗫喏着不知做何回答。原本沈家风光无限的时候,倒是有不少趋炎附势之人经常往沈府送礼,可是自从沈家落魄以后,沈府早就门可罗雀了,这样大手笔的贺礼,沈默实在猜不出会是谁送来的。
“这个,送礼之人不是说了,看过贺礼就知道是谁送的了。我们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沈默不安分的手再次伸向箱子。
“父亲,有一句话叫做礼尚往来,你不会不知道吧!”沈梦璐示意阎如一挡住沈默,“父亲今日收了这贺礼,可是准备好了双倍回礼了?”
双倍回礼??沈默讪讪地退后几步,他从未想过回礼这事。贺礼送上门收下不就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大小姐,老爷只不过是想看看您这贺礼,不看一下,怎么知道是谁送的?不知道是谁送的,日后可怎么回礼呀?”柳如芸扭着腰走到沈默旁边帮腔到。
“柳姨娘什么时候开始管家了,我怎么竟不知道呢?”沈梦璐冷眼看着柳如芸。这柳如芸分明是给她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什么时候贺礼的事还轮到她插嘴了?
“大小姐这是什么话?没有大小姐的首肯,我哪敢管家啊!”柳如芸酸溜溜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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