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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妘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东宫的.看到媜姬的那一秒开始,尉妘妗就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棒子,整个人都晕乎了.
姬文华,是她的噩梦!从来就是她的噩梦!尉妘妗面色惨白,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这么阴魂不散呢?
尉妘妗第一次和姬文华打交道是在朱鄞祁十二岁的成人礼上,朱娉婷带着尉妘妗一道参加了宫宴,那是尉妘妗初次进宫,却足以让她终身难忘.
宫宴上,朱娉婷远远指着寿星朱鄞祁对尉妘妗说,";妗儿,看仔细了,他以后就是你的夫君!你会成为他的太子妃!";
进宫的路上,朱娉婷就一直在跟尉妘妗耳提面命这件事情,让她找机会在朱鄞祁面前露露脸.尉妘妗一直红着脸低眉顺眼地应着.
太子妃这个头衔,尉妘妗并不在意,因为她在乎的只有那个当日救她下树的小哥哥.盼了两年多,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他了,尉妘妗满心欢喜.
可是看到被诸多官家千金拥簇着的朱鄞祁,尉妘妗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她以为她成为太子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原来那么多人都在觊觎她的小哥哥,或者说,觊觎着太子妃这个位置.
所有人都知道成人礼,其实是选妃的热身.今天姬皇后便会替朱鄞祁选出几名心仪的侍妾来.所以有资格参加宫宴的大臣们都带了适龄的女儿一道进宫,卯足了劲想将自己的女儿推销给朱鄞祁.
姬皇后岂会不知大臣们的心思,便故意在宫宴环节安排了一个余兴节目,让各家千金献艺为朱鄞祁祝贺.一来是给各家千金露脸的机会,二来也是考验她们的实力.
琴音飞扬,炫歌曼舞,吟诗作对,琴棋书画,各家千金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宴会的气氛热烈无比.轮到尉妘妗的时候,尉妘妗却站着不动.
众人讶然,朱娉婷皱眉,姬皇后挑眉,站在大殿中心的尉妘妗,成了焦点,所有人都在看尉妘妗,除了朱鄞祁.
";妗儿,可以开始了.";朱娉婷不明白尉妘妗在磨蹭什么,琴棋书画,尉妘妗都是个中翘楚,而她精心准备的节目,也足够让她脱颖而出.
尉妘媲在等,等朱鄞祁的注意.因为她要的不是脱颖而出,而是要赢得朱鄞祁的关注.
尉妘妗深知如果她像别的官家千金一样,只是长袖善舞一曲,是绝对无法赢得朱鄞祁的青睐的,甚至未必能赢来朱鄞祁的注目.
打从进大殿开始,尉妘妗就一直偷偷关注着朱鄞祁,而她很快便发现朱鄞祁压根就没有关注任何一位千金的表演.
各家千金怀揣着小鹿乱撞的紧张,尽善尽美地展示自己的才华时,朱鄞祁的眼神却不曾飘向她们,哪怕只是一眼.
朱鄞祁的视线看似落在大殿上,事实上却是直直越过了那些官家千金,落到了姬皇后身边的那个穿着粉色宫衣的女子身上.
尉妘妗知道她是谁,姬文华,姬将军的遗孤,姬皇后娘家的侄女.
直到姬文华的视线落到尉妘妗身上,朱鄞祁这才看向了她.粉雕玉琢的姑娘,一身贵气的打扮.
尉妘妗对着朱鄞祁露齿一笑,然后迎着他的视线施施然走到朱鄞祁面前.";太子殿下,臣女听闻太子殿下棋艺精湛,可否与臣女对弈一局?";
朱鄞祁盯着尉妘妗亮晶晶的眼眸,错愕不已.
与太子对弈?众人哗然,这惊公主,果然工于心计!可是他们却想错了,对弈却并不是朱娉婷的意思,朱娉婷让尉妘妗准备的是一曲霓裳舞.
姬皇后似笑非笑地望向朱娉婷.";惊,你这女儿倒是够大胆!";姬皇后了解朱娉婷,这样冒险的出格,不是她的风格.
朱娉婷波澜不惊地笑.";孩子有主见,不是坏事!";尉妘妗从来没对自己说过对弈一事,不然朱娉婷必定会阻止尉妘妗,因为,朱娉婷知道她的勇敢会遭到拒绝.
果然不出朱娉婷所料,回过神来的朱鄞祁无情地拒绝了尉妘妗.";尉小姐,吃饱了,本宫都还没饱!";对弈,可不是片刻的事情,更何况朱鄞祁也没有心情在众人面前耍猴.
朱鄞祁此言一出,全堂哄笑.尉妘妗这是自作聪明了!
尉妘妗也笑,却并未退缩.";殿下,臣女只要殿下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过别家千金施展才艺所需的时间而已.
一盏茶,摆个棋盘都不够!朱鄞祁凝眉,却对这个尉小姐所谓的对弈,产生了几分好奇.";你确定?";
";臣女确定!";尉妘妗笑得越发美丽动人了,也不等朱鄞祯答应或拒绝,便转身离去.";殿下稍等片刻!";
朱鄞祁挑眉望着尉妘妗的背影不语,他以为尉妘媲取棋盘了,可出乎意料,尉妘妗却是信步走到了一张桌子面前,提笔挥毫泼墨起来.那是某位千金刚刚作画准备的书桌.
不是说对弈么?这尉妘妗在干嘛?这么跑去画画了?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
尉妘妗画得很快,不大一会儿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再次走到朱鄞祁面前.";殿下请!";
尉妘妗这是要跟他纸上对弈吗?这个倒是有意思.不过就算如此,一盏茶似乎也不够吧!顶多只是个开局.此刻,朱鄞祁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挑起了,他依言站起身来,跟着尉妘妗走到了书桌面前.
如朱鄞祁所料,宣纸上画的是一副棋盘,可出乎他预料的是,尉妘妗画的不单纯是棋盘,而是一局棋,一局下了一半的棋,黑白二子旗鼓相当,没有太多的偏差.
";殿下请!";尉妘妗笑意盈盈地递了一支毛笔给朱鄞祁.";殿下请选棋.";
按惯例,黑子先行.朱鄞祁接过笔.";尉小姐先请!";一来女士优先!二来,棋盘上,黑子相对更有优势.在这是个你追我赶的围堵游戏里,朱鄞祁充分展现了他的绅士风度!
尉妘妗抿唇一笑,眼神越发明亮了,似乎还有浅浅的温柔不断蔓延开来.";谢殿下!那臣女就不客气了.";
尉妘妗坚定地落笔,朱鄞祁紧随其后.原本喧闹的大殿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意着尉妘妗和朱鄞祁,他们看不清棋盘上无声的厮杀,只能看到朱鄞祁和尉妘妗之间的眉目传情.
眉目传情.是的,在外人看来果真如此.尉妘妗眸光流转,望着朱鄞祁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恋和温柔.而朱鄞祁,随着棋局的推进,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疏离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欣赏,最后是心悦诚服的浅笑.
一盏茶时间,不多不少.
";尉小姐,好棋艺!";放下笔的时候,朱鄞祁无限温柔地说了这么一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殿下谬赞了!臣女输得心服口服!";尉妘妗的脸有些红,望着朱鄞祁的美眸越发明亮了.
朱鄞祁深深地望了一眼尉妘妗,回到了座位.而尉妘妗则是小心翼翼地将宣纸收进了怀里.
朱娉婷的脸上笑意深深.尉妘妗竟然征服了朱鄞祁,不愧是她朱娉婷的女儿!
";皇后娘娘,看来咱们可以开始准备他们的婚事了.";朱娉婷望着姬皇后,笑得格外春风得意.
姬皇后的眸光闪了闪,却并未反驳.";亲上加亲,皇上想必会高兴的.";
站在姬皇后身边的姬文华听到这句话,眼眸倏然一沉,不由自主地绞紧了手中的宫帕.朱鄞祁明明说过,他的太子妃之位会留给她的……可刚刚朱鄞祁看尉妘妗的眼神,极大地引起了姬文华的不安.
朱鄞祁不讨厌自己,这样的认知,让年少的尉妘妗雀跃无比.宫宴结束,朱娉婷去和皇后等人道别,尉妘妗独自站在不远处的凉亭发呆.二人对弈的宣纸,被尉妘妗当成宝贝一样紧紧护在怀里.
没有人知道那场对弈谁输谁赢,也没有人知道宣纸上的秘密,除了尉妘妗自己,哦,或者还有朱鄞祁.那个棋局是尉妘妗精心设计的,不为较量棋艺,只为表白心意.
看似平淡无奇的棋局,其实暗藏秘密.棋局结束,黑白二字的排列,巧妙地拼出了心心相映的图案.朱鄞祁之所以放下笔,是因为他看懂了那个秘密,看懂了尉妘妗的小心思.
这注定是一局没有胜负的棋!因为尉妘妗总是对他步步紧逼之后,又故意在紧要关头放开缺口.朱鄞祁一开始以为她是在谦让自己,后来才知道,尉妘媲在故意引导自己作画.
这样的棋,对朱鄞祁来说是十分新鲜的体验,他从不知道,棋还可以这样下,美得像幅画.最后看到那两颗心,坦白说,朱鄞祁十分震撼.
尉妘妗这是在对自己表白!如此大胆,如此独具匠心.朱鄞祁的心瞬间就软了.十二岁的孩子,对爱完全懵懂的年纪,尉妘妗却让朱鄞祁把她记在了心里.
尉妘妗满脑子想着朱鄞祁,连身边有人靠近都没发现,一双素手毫无预警地将她推入了水中.
仓惶落水的尉妘妗只来得及看清那抹身着粉色宫衣的倩影快步离去.
被救起的尉妘妗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所有都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却不知道她哭是因为怀里画着心心相印的宣纸,成了废纸.
丞相家的千金落水,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查的.可是那样的粉色宫衣在大明皇宫随处可见,凶手并不能那么轻易抓到,找到了宫女也并不一定能追到幕后凶手.
毕竟今日的尉妘妗太出风头,任何一个嫉妒她的官家千金,都有可能成为嫌疑犯.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可尉妘妗不傻,她心中一直有一个怀疑对象.当日宴会之上,姬文华穿的也是那样一袭粉色宫衣.
怀疑对象锁定姬文华,并非是尉妘妗多心,而是因为她落水之时,听到推她的人说了一句,别妄想了,你永远得不到鄞祁的爱.
敢堂而皇之称朱鄞祁为鄞祁的,在这个大明皇宫,除了明德宗和姬皇后,就只有姬文华这个伸手朱鄞祁倾心的青梅了.
可是,尉妘妗并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也并没有追究姬文华的责任.因为,那样只会让朱鄞祁认为她是故意栽赃.
而这句话,在尉妘妗嫁给朱鄞祁后,姬文华也无数次对她说过.别妄想了,你永远得不到鄞祁的爱.
一语成谶!姬文华这句话是对尉妘妗下的诅咒!
在漫漫岁月里,但凡朱鄞祁向尉妘妗靠近一步,姬文华就会跳出来横亘在他们之间.尉妘妗永远也走不进朱鄞祁的心里,因为总有一个姬文华,在她面前挡着路!
那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诅咒,就算姬文华死了,还是解不开.对上姬文华,尉妘妗永远是完败的那个!永远都是!
看,这一次,朱鄞祁好不容易朝她迈进了一步,姬文华就杀回来了!
唇齿之间还残留着朱鄞祁的温柔,可尉妘妗知道,她与朱鄞祁只会越来越远,他们永远也无法像沈梦璐和朱鄞祯那样心心相印.
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
决定放手,心却还是那么痛呢尉妘妗伸手捂住脸,有大颗大颗的眼泪透过指缝不断滴落下来.
朱鄞祁将失魂落魄的尉妘妗抱回东宫之后,便转身去吩咐宫人给尉妘妗准备暖身姜汤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尉妘妗哭得像只被遗弃的小猫的模样.
朱鄞祁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缩卷着身子,无声哭泣的尉妘妗,一颗心直发抽.这样的画面,朱鄞祁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让他觉得那么难受.
像是有一只猫,不停地在他心上挠着.不轻不重的挠,却有着让人窒息的痛.
朱鄞祁在门口站了许久.最后还是踏进了宫殿,轻轻搭上了尉妘妗耸动的肩头,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齐妃,不用害怕,她不是华妃.";朱鄞祁轻声开口.他知道媜姬的出现对尉妘妗的打击很大.姬文华是杀死龙儿的凶手,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尉妘妗崩溃.
尉妘妗一怔,旋即便讥诮地笑了.她伸手推开了朱鄞祁.";你最好祈祷她不是姬文华,不然,我会亲手杀了她!";
是的,她不应该害怕,不需要害怕.相反的,应该害怕的人是姬文华才对!如果媜姬真的就是姬文华,那么,太好了,她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想到龙儿,尉妘妗的眼眸瞬间冷了几分.是了,如果是姬文华回来了,那么她该高兴才对!她要报弑子之仇!
她的龙儿,虽然身上流着属于朱鄞褶的肮脏血液,可无论如何都是她十月怀胎辛苦诞下的孩儿.身为母亲,为自己的孩儿报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朱鄞祁倒是没有想到会从尉妘妗口中听到这样凶狠的话,一时有些愣.
";齐妃,冤冤相报何时了.";朱鄞祁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呐呐地说了这么一句.
尉妘妗的脸色陡然一沉,她死死地盯着朱鄞祁,讥诮地笑了.";朱鄞祁,龙儿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可以无所谓.可是我不行,我是龙儿的母亲,我一定会为龙儿讨回公道!";
这是尉妘妗第一次在朱鄞祁面前提到龙儿的身世.听到尉妘妗这样轻松地说出龙儿不是你的孩子这句话,朱鄞祁竟觉得有行受不住.
";齐妃,沐妃不是说过,滴血验亲不可信.";朱鄞祁有些艰涩地反驳.他从来不愿意去想龙儿不是他的亲身骨肉这件事.
闻言,尉妘妗脸上的讥诮更深了.";是,不可信,可是再怎么样,龙儿也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为什么?";朱鄞祁奇怪,尉妘妗哪来的笃定?
为什么?尉妘妗开始笑了,笑声里却只有无尽的寒意和嘲讽.";朱鄞祁,我们成亲以后,你临幸过我几次呢?我怀孕前的那个月,你只在我宫中歇了两次.你觉得,你的命中率会这么高吗?";
朱鄞祁天天跟姬文华厮混,都没让姬文华怀孕.龙儿又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孩子?
朱鄞祁哑然,只有两次吗?他根本记不清了.
";那也不一定……";朱鄞祁的声音越发干巴了.他可以接受景轩不是他的儿子的事实,却不能接受龙儿不是他的儿子一事.
";齐妃,逝者已矣,就不要再追究这些了,好吗?";就当龙儿是他的儿子,这样难道不行吗?他们何必要在龙儿的身世上做无谓的纠结.
";不好!";尉妘妗有些怒了.
怎么可能不追究呢?她的耻辱,全是朱鄞祁和姬文华带给她的.就是因为朱鄞祁夜夜与姬文华厮混,才给了朱鄞褶趁虚而入的机会.
当想起朱鄞褶说,朱鄞祁给不起的温柔,我来给你这句话的时候,尉妘妗内心里突然充满了对朱鄞祁的愤恨.
一直以来,尉妘妗都在极力避免想起那些黑暗的过往,极力避免自己对朱鄞祁去产生与爱无关的情感.可是这一刻,内心波涛汹涌的恨意袭来,瞬间将尉妘妗灭顶了.原来朱鄞祁真是这样一个可恶可恨的人!
为了一个与姬文华有着同样面孔的女人,朱鄞祁竟然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地对她说,逝者已矣.
逝的是她的儿子啊G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啊!怎么能说忘就忘!怎么能说不追究就不追究!
尉妘妗恨恨地盯着朱鄞祁,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朱鄞祁,如果是我杀了姬文华的孩子,你会不会跟她说,逝者已矣?会不会劝她不要找我报仇?";
朱鄞祁的眼眸陡然睁大,尉妘妗这个问题,只让他一阵发寒.";齐妃,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假设……";
无谓的假设?尉妘妗冷笑不已.";你不会!你绝对不会劝姬文华不要报仇!相反你,你会替她报仇!如果死的不是龙儿,而是景轩,如果杀人的不是姬文华,而是我,那么你一定会毫不犹疑的杀了我!";
朱鄞祁颤抖不已,尉妘妗这句话像是千斤锤一样重重地砸中了他的脑袋,让他一阵眩晕.朱鄞祁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惨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尉妘妗看到朱鄞祁大受打击的模样,突然就大笑起来.不同于一贯的温婉浅笑,尉妘妗这次的笑带着某种程度的癫狂.
哈哈哈哈哈……突兀的笑声在静谧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惊心.
";齐妃,你……你笑什么?";朱鄞祁没有见过这样失去理智的尉妘妗,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笑什么?尉妘妗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笑,直到笑出了眼泪.她是在笑自己,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执迷不悟,笑自己到了此时此刻,竟
竟还是放不下朱鄞祁.
傻啊!真傻啊!为这样一个男人倾尽一生.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人活一世,总要傻一回!
尉妘妗小心收好了眼底的情绪,抬手擦干了眼角的泪花,眸光仇恨地瞪着朱鄞祁,吐出一个冰冷刺骨的字.";滚!";
滚!尉妘妗突然不想再见到朱鄞祁这张脸,不想再见到朱鄞祁.此时此刻,朱鄞祁站在她面前,只会让她想起那些恶心的,痛苦的,黑暗的过去.
尉妘妗突然散发出来的强烈恨意,让朱鄞祁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齐妃……";
";不要叫我齐妃!";尉妘妗极快地打断了朱鄞祁的话,";我们已经和离了!恩断义绝,互不相干!";
恩断义绝,互不相干.这句话,尉妘妗一天之内对朱鄞祁说了三遍,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句那么坚定,那么真心过.
";我不和离!";朱鄞祁来不及思考,这句话便脱口而出了.
尉妘妗一愣,连朱鄞祁自己都呆了一秒.可是很快,朱鄞祁便释怀了,对,他不和离!
";我不答应和离!";朱鄞祁重复了一遍,眼眸里多了一抹坚定.
尉妘妗讥诮地扬唇.";随便你,大不了等你死了,我当!";
";你……";朱鄞祁被尉妘妗气笑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当的!";
尉妘妗一窒,然后继续用冷淡的声音回到.";随便你,祝你长命百岁!现在你可以滚了吗?";
";如果我不走呢?";朱鄞祁盯着尉妘妗.
";随便你!";尉妘妗的神情越发淡漠了.";我要睡了,你自便!";尉妘妗说着便顾自背对着朱鄞祁躺下了,没有再开口说话.
望着尉妘妗单薄而冷漠的背影,朱鄞祁的眸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难道,他们要就此结束了吗?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和尉妘妗重新开始啊……
朱鄞祯见到媜姬是在第二天中午了.姬皇后派人将朱鄞祯请到了朝凤殿.
一进朝凤殿看到的画面,让朱鄞祯有片刻怔忡.媜姬已经换上了大明的宫服,低眉顺眼地站在姬皇后身边,宛如昨日重现.
许多年前,在姬文华嫁做人妇之前,她就一直是以这样沉静的姿态站在姬皇后的身边,静若处子,宛若白莲.而姬文华,正是用那样柔美的模样,欺骗了所有人.谁能想到呢,那样娇柔如莲的姬文华,竟有着那样一颗恶毒的心.
不过朱鄞祯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神色平静地朝姬皇后见了礼.";母后招儿臣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姬皇后望了媜姬一眼,伸手招朱鄞祯坐下,然后示意媜姬斟酒.";没什么事,就是想叫你一起用个午膳.";
朱鄞祯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好看起来了.让这个媜姬和他们一起用膳,姬皇后的的心思,实在不需要深究.
";母后,儿臣很忙,还有很多奏折要批阅,儿臣先告退了.";朱鄞祯毫不客气地站起身来,直接拒绝了姬皇后的美意.走出两步,朱鄞祯又站住脚步.";母后,不要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和朱鄞祯不一样,姬皇后和朱鄞祁对姬文华倾注的感情,足以让他们包容和原谅姬文华的一切过错.姬皇后在姬文华很小的时候,就把她养在身边,虽说也曾拿姬文华当过棋子,可是却并不妨碍姬皇后对她的真心相待.
姬皇后自己或许都没发现,她内心里其实早就将姬文华当成了女儿.天下没有不宽容的母亲,只有不懂母爱的女儿.没有一个母亲会计较女儿的过错,姬皇后也一样.
姬文华与朱鄞祁的事,虽然让姬皇后痛心,可是骨子里,姬皇后却也觉得,那样的悲剧是她一手造成的,当年若不是她违背诺言,将姬文华指给朱鄞祯,那么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朱鄞祁朱鄞祯兄弟的反目,姬文华朱鄞祁之间的,都不会存在.
一旦有了内疚,人便会想要去做出补偿.姬皇后正是如此.看到这个与姬文华长得一模一样的媜姬,姬皇后便忍不住转移了感情.
心思被戳穿,姬皇后有些尴尬.";祯儿,你别误会,她不是华妃……";
朱鄞祯转过身子,盯着姬皇后.";误会的怕是母后吧!她是谁,她长了谁的脸,这些根本不重要,重点是,母后别忘记她的身份.母后莫要对一个贡品太亲近了,小心她是毒蛇化身,反咬你一口.";
要论姬皇后和姬文华的关系,或许用膨与蛇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的.可悲的是,姬皇后是个善良到蠢的膨,被毒蛇咬过一次,竟还不长记性.
姬皇后顿时语塞.朱鄞祯提醒得没错,是她太大意了.看到姬文华的脸,就有些乱了分寸了.
听到朱鄞祯这话,媜姬变了脸色,不过摆到面上的却是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太子殿下,媜姬初来乍到,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朱鄞祯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桌上的酒杯.";初来乍到就这么懂我们大明皇宫的礼节,番族国主果真有心啊!";刚刚姬文华替他斟完酒的时候,习惯性地屈了屈身,那是极其标准又极其规范的宫人礼仪.
媜姬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这么快,就露出破绽了吗?
";太子殿下,媜姬不懂您的意思.";媜姬装傻.
朱鄞祯也不戳穿,只是转身就走.";母后,儿臣告退了!";
sp;出了朝凤殿,朱鄞祯并不着急回御书房,而是朝凤殿不远处的避风亭停下了脚步,隐匿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媜姬一定会来找他,朱鄞祯知道,所以他在等.
果然不出朱鄞祯的预料,媜姬很快便也从朝凤殿出来了,步履匆匆地朝御书房的方向奔去.朱鄞祯的眼眸一暗,不用上前确认,朱鄞祯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这个媜姬,果然与姬文华密切相关!
朱鄞祯尾随了媜姬一段时间,直到途径一个僻静的角落,朱鄞祯才现身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什么回来?";朱鄞祯开门见山地发问.姬文华既然没死,就该远远躲开,何必回来给人添堵,自找死路.
媜姬一愣,知道朱鄞祯是已经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了.
";太子殿下,媜姬是奉王子殿下之命,进宫来的.";媜姬牵强地狡辩.
";你是怎么离开的?";朱鄞祯没有理会媜姬,只是顾自提出了问题.当年的姬文华明明身中剧毒,不治身亡,风光大葬,为什么竟然会没死?朱鄞祯十分好奇.
媜姬咬住下唇,眼神变得闪烁起来.";太子殿下,媜姬听不懂.";
媜姬咬住下唇,眼神变得闪烁起来.";太子殿下,媜姬听不懂.";
听不懂?朱鄞祯嗤笑.";听不懂就算了.";朱鄞祯转身便走.如果姬文华要一直装傻,那么就没有谈话的意思了.
他已经确定了一点,媜姬便是姬文华!而至于姬文华当年是怎么离开得都好,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既然她回来了,那么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吧!
朱鄞祯没走两步,就被媜姬扯住了袍子.
昨天在宫宴上,只是远远见了景轩一面,这让姬文华觉得很不满足.远在异乡的那些年,姬文华心中最最牵挂的就是她的儿子,景轩.
当年是怎么离开的?其实这个问题,姬文华回答不了朱鄞祯.她毒发身亡是事实,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死而复生的一天.当年姬文华醒过来的时候,人已身处在番族境内.姬文华一度以为她是来到了地狱.可事实证明,她所到的地方,比地狱更可怕!
当年姬文华睁眼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一具尸体,一具她自己的尸体,姬文华整个人都懵了.她以为自己死了,可事实上却还活着.她以为自己活着,却与死人无疑.
姬文华后来才知道,将自己从棺材里带出来的是朱鄞褶,而让自己死而复生的,是番族国后娜塔莉娅.而她则是娜塔莉娅的实验品,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那时娜塔莉塔的换身术尚在修炼阶段,而从此,姬文华便沦为了娜塔莉娅修炼换身术的.
!!
绝代狂妃,腹黑王爷要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