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两个自称爹娘的人,却和自己平时偷偷想的、梦中梦的爹娘的面容毫无二致,没想到这幻阵却连自己心中隐藏最深的图影都显现了出来,而那个自称二叔的男人,却还是自己五岁时记忆中的面容,那样年轻英俊。虽然明知这是幻境,可是司徒七七却又贪恋这一份温暖,贪婪的睁大双眼,似乎要把这些场景深深地印入脑海里。
只过了一瞬,她的身子忽的一颤,好似从梦中惊醒,她不舍得看了一眼仍在微笑的父母,却又紧紧的闭起眼睛,似是在告诫自己一般,一字一字的断声说道,“我--乃--是--天--煞--孤--星,何--来--的……爹娘!”
耳中的温馨絮语倏地消失,只留一阵寂静,司徒七七的心好像也被人挖走了一样,空落落的,她强自支撑着自己,努力抑制鼻腔的酸意,把眼里的泪水收回去,定了定神,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眼前已换了一副场景。
司徒七七只见面前站着自己的堂兄堂姐堂弟堂妹们,只是他们熟悉的脸上都带着讨好的微笑,眼神里也不再充满了鄙视与厌恶,他们的手里捧着以前自己暗暗艳羡的各色法器、灵石、丹药之类的种种宝物,纷纷朝自己挤过来,嘴里都嚷着,“七七妹妹,我这里有最好的洗筋伐髓的灵丹,只求你原谅我以前的过失……”
“七七姐姐,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请你原谅则个,我愿意把我的灵石都送给你……”
“七七妹妹,你人最好了……”
忽又听得一声咳嗽,一位满头银发的长者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冲着司徒七七说道,“七七,以前都是大家误解了你,现在族长让我接你回家,大家都是亲人啊,呵呵……”
司徒七七紧紧的咬着嘴唇,这些场景原是自己小时候梦里经常会奢望出现的场景,现在却出现在了这个幻阵里,“不错,这都是假的,”她嘴边露出一丝冷笑,眼神里透着鄙夷,如果认识她的人出现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原来一直陪着小心挂着笑脸性子如温吞水一样的司徒七七,也会流露出这种强烈憎恶的表情。
她慢慢往前走了一步,立定,直直的看着那些还在七嘴八舌表达着亲情的人们,冷冷嗤笑道,“我乃是天煞孤星,何来的亲人!”说完,她面前的那些人忽地消失,只余下空空荡荡的院落。
正待举步向前,忽又有李玉婉等人前来,想拉着她的手结拜姐妹,陪着小心大献殷勤;又有数个英俊男子,或手捧芝兰,或手执灵草,或剖心置腹,或深情款款,向她表达着爱意。司徒七七更是不理,只是越过他们朝前走去,她的嘴角仍然带着冷笑,低低的说道,“天煞孤星,断情绝爱,我早已看破的东西,却拿来迷惑我,真真的让人很无奈啊!”
话音刚落,她眼前一亮,却原来已经出了幻阵,前方早已站了一个人,司徒七七定睛瞧去,却是蓝晚晚。
蓝晚晚想必是没有想到以司徒七七的修为,居然能第二个通过幻阵,打量了她一眼,忽笑道,“没成想你倒是还有些本事。”
司徒七七毕恭毕敬的向蓝晚晚行了一礼,方才说道,“这都要感谢蓝姐姐,蓝姐姐曾告诫七七要保持本心,七七一直都记着呢,无论何时,七七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虽然中间有些艰难,但是托姐姐的福,七七也都挺过来了。”
蓝晚晚没有答话,只看着她,眼睛里的疑惑并没有减少半分。
司徒七七却淡定的站在一旁,敛衽屏息,眼神中并无一丝慌乱或游移。
蓝晚晚打量了司徒七七一会儿,但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全然都是感激与恭敬,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聊,就转开了双眼。
司徒七七这时却一面表现着自己的无辜,一面在心中大骂自己为什么不在幻阵中多待片刻,当时自己被父母的出现夺了心神,后来又被那些虚情假意所激愤,所以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凭自己表现出的这点微末修为,怎么能跟拥有着众多法器符篆的李玉婉等人相比?如果遭到了蓝晚晚的怀疑,或者引起了玉顶上人的关注?这……
司徒七七十几年的苦修,早已养成了一心多用,她虽然心里游移不定,东想西想,甚至连如果遭人疑忌晚上偷偷下山走哪条路都想到了,可是面上还是一片云淡风轻,丝毫不显。
蓝晚晚却发现,司徒七七虽然站在那里,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好像那里没有人一般,这不是说她的功法有多么高明,或是如高阶修士一样的遁术,而是她好似出自本能般收敛气息,小心翼翼的适应着周围的环境波动,将自己完全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之中,她站在那里,就像一株小草,一颗石子,没有自己的任何情绪波动,安静的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蓝晚晚越发的惊讶了。
蓝晚晚看司徒七七好似在低头思考事情,对其他事没有太大注意,便随意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她,结果发现司徒七七确实是所表现的练气期三层的修为,而且她似乎对自己神识的探查也丝毫未感觉到,又想到自己可能太多心了,毕竟这种幻阵虽然也算得上有些档次,但是毕竟只是迷惑心智,并没有什么杀伤性的攻击手段,只要心志坚定,有大毅力者均能顺利通过,只是没想到这个平时行事谄媚的女子,居然也有如此的定性与毅力,可能与她的家庭出身和磨练有关吧,蓝蓝不由得为司徒七七找了个理由。
正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司徒七七和蓝晚晚不约而同抬头瞧去,却是李玉婉狼狈的奔了过来,只见她气喘吁吁,发钗凌乱,毫无风度。而李玉婉看到司徒七七和蓝晚晚后,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懊恼和疑惑,然后却变成了满眼的狠厉,她尚未站定,就将手一扬,只见一道白光冲司徒七七和蓝晚晚二人飞去。
司徒七七似是被李玉婉的举动吓傻了,一动也不动的在原地站着,似乎连最本能的避让都不会了,蓝晚晚则一声冷笑,只冲着那道疾驰来的白光挥了挥手,居然就将那道白光捏在手中,随着白光渐渐散去,却是一把绿莹莹的小剑。
只见那把小剑在蓝晚晚的手中不断地挣扎,可是却怎么也逃离不了蓝晚晚的手指,小剑所发出的绿色光芒也越来越淡,而李玉婉此时脸色难看,不住的催动灵力,希望自己的法器能够飞回来,可是令她绝望的是,小剑的波动越来越弱,最后居然无论自己如何催动灵力,那把法器也不能驭使了。
李玉婉本来以为凭着她的修为和众多的符篆、法器,怎么也会是第一个通关的人,没想到居然被司徒七七和蓝晚晚两人抢了先,尤其是她们一帮人前一天还大大嘲笑了司徒七七的修为,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何况这两人还看到了自己刚才狼狈的样子,这对于向来心高气傲的李玉婉来说更是绝对无法接受也无法容忍的事情。
虽然一时没有探查出蓝晚晚是何等修为,但李玉婉想当然的认为她肯定最高也不过是练气期六层的修为,虽然和自己同阶,但是那个蓝晚晚明显一副寒酸的样子,连储物袋都没有一个,肯定无法和拥有中阶法器的自己相比,而旁边的司徒七七则直接被李玉婉忽略了,所以李玉婉才理直气壮的抢先出手,还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直接用上了中阶法器,只想给司徒七七和蓝晚晚两人一个教训,结果没想到自己的中阶法器却轻而易举的被蓝晚晚收走了。
李玉婉仗着自己出身世家,以为蓝晚晚也不敢将自己如何,便恼怒的喊道,“哪里来的贼丫头,拿着别人的法器好威风吗?还不快还给我,我可是李家的二小姐,如果你现在向我跪下认错,我倒可以考虑饶了你这回。”
司徒七七真为李玉婉的智商担忧,居然如此看不清形势。刚才李玉婉主动出手已经不占道理,更别说她的宝贝法器现在还捏在蓝晚晚的手里,李玉婉不说主动示好讨要,居然还妄想着让蓝晚晚认错,她难道就没看出来,蓝晚晚通身的气派比她这位出身李氏家族的小姐更胜一筹吗?看来她的智商不高,眼光也很差啊,司徒七七心中为李玉婉哀叹道。
蓝晚晚好整以暇的弹了弹那把小剑,笑道,“真是颠倒黑白,刚才你自己耍威风结果丢了法器,技不如人又怨得谁来?”
“要不是我刚才通过幻阵时灵力消耗太多,你以为就凭你一人就能把我的中阶法器收走吗?快还我!”李玉婉好似泼妇一般冲了过来,竟然想直接动手就抢。
“好吧,还你就是,抢来抢去,确实没有风度!”蓝晚晚笑着,手指一弹,那把小剑便朝李玉婉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