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有雪,不奇。奇就奇在昆仑有雨。
说真的,昆仑的雨算是奇境,但绝对不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奇境,这一场奇雨,把陈枫与星野纱织困在一个山洞之中。
他依然在想着杨重的死。杨重人称猎命刀,他的刀下亡魂无数,但谁也想不到,最后他居然用刀猎了自己的命。
陈枫认识到,原来,真实的刀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中的刀。
杨重的死为他留下了一个难题:“值得吗?”
“枫大哥,你还在想吗?”星野纱织略带担忧地问。这场雨下了两个多小时了,而他,也同样地失落了两个多小时。
陈枫没有回话。
其实,他心里真正想问的不是:“陈枫,值得吗?”而是:“林宏,值得吗?”
他想问一声,林宏你出卖外而拯救你的学生们,值得吗?如果值得的话,那么我陈枫为何物?
对,你有你的立场,你有你坚持的正义。
但是,我陈枫也有我陈枫的立场,在我陈枫的心里,你……不能被原谅!或者你会觉得我自私,不对,以你这样的性格,可以牺牲你最得意弟子而保存其它学生的伟大情操,你不会也许,你是一定会觉得我自私。
但那又如何?
自私又如何呢?
“枫大哥!”看着陈枫咬牙切齿的表情,星野纱织开始心疼。
这么多年来,她可是第一次有过这样的感觉啊!她没有应对的经验,只好呆在一旁。
忽然,陈枫站起,他的拳头捏坚,显得十分的不快乐。
星野纱织不知道,他已经被魔象所迷惑,他……距离走火入魔,不远矣。
虽然她不知道,但是她却本能地上前,一把把他搂住。陈枫在挣扎,他已经开始迷失,本能地挣扎。
“枫大哥,不要……不要这样!”星野纱织叫道,但是,以她一个小女子,又怎么可能压制得了身负轮回境界的陈枫呢?
陈枫猛然一喝,真气四溢,星野纱织被弹开,发出一声惨叫:“啊!”
弹开的她口吐鲜血,晕倒了过去。陈枫看到此,忽然明悟了一下:“我……我都做了点什么?”
他紧张地上前,一探星野纱织的鼻息,心中叫幸,幸好她只是晕倒而己。刚才,他被魔象所控,根本就压制不了自己。
“小施主,可否借洞一避呢?”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谁?”陈枫往外看去,只见一个和尚站于洞外,这一个和尚一身的正气,不像坏人。陈枫想了一下:“大师请进。”
“谢谢。”和尚慈目一展,走了进来。
“大师,天落大雨,为何还外出呢?”陈枫发觉,这一个和尚他虽然一身湿透,但是并不狼狈。
最少,他给陈枫的感觉,并不像一个刚刚湿过雨的人,他脸上精神奕奕的,仿佛无事人一般。
“小施主,天雨也是一种修行,对于贫僧来说,也是一生中光境。”说着,他指向外面:“你看,外间雨天一色,不美吗?”
“大师,我不懂!”
“不懂,不懂就算吧。”和尚笑了一下:“该懂的自然要懂,但不懂的如若强行弄明,也是一种执着,一种强求。”
“大师,你到底是何人?”陈枫有点疑惑,这一个和尚,不像普通人啊!
但是,他的身上却不带半点修为,为何会给自己如此一种感觉的呢?
“老衲只是一个天涯行僧,不足挂齿,只是我听闻昆仑将变,特意上来一看,现今,看到了!”
“哦?”陈枫开始戒备,这个和尚,到底是敌是友呢?
他不愿相信和尚是敌人,只因和尚一身的佛家正气,并不像一个心狠之人。
“施主,不用紧张,我只是来看看而己。”和尚说道:“本来,老衲想要来看看能否化去一劫,但看你刚才对那女施主所为,本来已经失控的你却能在没人帮忙之下回复佳境,证明你不是一个好杀之人。”
“天道在逼你,逼你不得不杀,你……还算一个好人。”和尚对陈枫的评价让陈枫脸红:“好人,我配吗?”
“配!”
和尚坚定地说,陈枫吃惊,怎么他连我的心声也能知道的呢?
和尚说道:“你被天道所逼,自然要走上一条杀业之路,要化去此等杀劫,只有两路可走!”
“愿闻其详!”陈枫说道。
“一,让人杀了,二把想杀你失都杀光!”
“什么?”陈枫吓得大惊失色,这一个和尚,他的思想……居然如此的暴戾?但是,他张口说杀人的时候,他的身上却一点杀气也没有,而且……更一脸的圣洁光茫。
“小施主,为何你也不通,你也如世俗之人一般的想法,杀,只是一个形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因果循环,多行不善者必不得好报,上天是公道的。”
“你的意思是,如若我不杀的话,那些作恶之人也有天收之,是这样吗?”陈枫说道。
“不错,但却又错了!”和尚双手合手,说道:“天收之,自然之,但天如何收?惊雷滚滚,万里飘雪?声势虽大,但却不能收之,故此……”和尚深深地看了陈枫一眼:“上天有好生之德,上天……选中了你?”
陈枫还真的第一次听说,上天让自己杀人还是因为它有好生之德啊!
“我辈修行之人追求顺天而行,人逼你,你反抗,杀人,并无大错,除非,你天生好杀,不然……你根本就不需惧怕因果报应不爽!”
“大师,我还是不明白。”陈枫看着眼前的和尚,像捕捉到一点什么,但是他却又不尽明白。
“该明的始终会明,顺天而行即可。”和尚再次说道:“嗯,观施主面相,的确种有魔根,但绝世杀劫,也是救世一途,还望施主保重。”
说完,他站了起来。
“大师,天雨依……”
“小施主,天雨也是修行,我刚才说了,你忘记了吗?”和尚点了点头,“姑勿论,谢过你关心,老衲送你一话。”
“大师请说。”陈枫抱拳说道。
“随心而为,顺天顺意。”和尚说完往外走去。
“哦?”陈枫看着和尚往外走去,不禁大叫:“未请教大师法号!”
“我?不说也罢。”说着,他走了出去,投身于天雨之中。
陈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见他的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但是他却没有给陈枫半分狼狈的感觉,明明他的长袍已经污了,但是,他却依然给人一种佛家的慈悲感。
陈枫望着这一个不通武技,但却看透天地万理的和尚:“这大师,才是真正的高人。”
说着,他低下头来,发觉自己那入魔之心已经净化了,他不禁觉得这和尚的高深更甚,而当他看到星野纱织时,他忽然想起和尚的说话:“大师说随心而为,是否暗示?”
说着,他苦笑一声:“陈枫啊陈枫,你想太多了。”
说着,他坐在一旁,生起了火堆,像大师说的,该来的该来,该杀的杀,有什么好想的,值得吗?为了生存下去,值得。
陈枫一直
在想,这一个大师,到底是何座仙山上的高人。但最后,他还是得不出答案。
一个行脚的僧人双手合十,行于昆仑山上。
此际,神山之上杀手众多,杀气凝重,但是这一个僧人所过之处,仿佛都被佛光所照一般,显得安详。
雨停了,虫鸣鸟叫之声不断。
忽然,一个脸色白里透红,唇红齿白的年青和尚迎上了老和尚:“师傅!”
“嗯,不明,你还是不明吗?”老和尚看到小和尚的脸色,问道。
“是的,师傅,我不明白,为何你要来鼓励幽魔,可知道他的杀气极重,他……如若让他放开手来,那人间便多难了!”
“不明,你始终不明。”老和尚感叹一声:“青月宗有此强敌是他种下的恩,结出的苦果自然要自己吃下。幽魔虽然杀气极重,但是却不是滥杀之人,看,他在红尘之中打混,又杀过多少人呢?”
“有那一次杀人,不是被逼的?”老和尚说道:“不明啊,你要放开眼界,佛的智慧是无限的,佛家讲求随心随意,我只是让幽魔随意而为而己。”
“师傅,我还是不明白。”不明和尚低头说道。
“该明的始终都会明白。”说着,他望着天空,忽然说道:“推掉天尊门的招揽吧,就算贫僧要云游四方,不便入门。”
“师傅,你为何说谎,出家人不是不应打妄语的吗?”不明问道。
“为师说的是真的,为师准备云游,你取这物而去,并且带一句话,他们并不会再相逼了。”说着,老僧的随便捡了一支枯枝,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枯支之上,居然生出一个花苞。
然后,花苞长成了一朵鲜花。
不明和尚何曾见过如此奇异之事,不禁吓得失色:“师……师傅,你的武功,原来这么高强的啊?”
“为师不通武功,为师修的是禅,修的是心。”老僧淡淡一笑,“把此花送予天尊门主,并且说一句话即可!”
“说……说什么?”不明和尚手忙脚乱地把鲜花接过,问。
老僧淡淡地说出四字:“花开见我。”
“花……花开见我?”
“嗯。对了,还有一话。”老僧说道。
“什么话?”不明和尚吞了吞口水,说。
“天尊门爱收编罗天高手,你对天尊门主说,不要打陈枫主意。”老僧望向天际,说:“陈枫此子非人能束缚,如若逼得太紧,他……将会绝地反击,届时,天尊门上下一脉,必将灭绝!”
“师……师傅,陈枫真的有如此利害吗?他……他只是一个轮回境小角色而己,弟子有信心三招之内能把他杀死。”
“不明,你进入罗天绝境是几大?”老僧问。
“七十二。”不明低头仰头说道。
“那,轮回境呢?”
“六十。”
“很好。”老僧淡淡地说:“除了那个叫高山的小施主外,有那一个罗天境不手不到六十之龄才达到罗天境界的?而高山施主,他也在三十之龄才到达轮回之境,你说……”
老僧的意思明显得很,陈枫二十多岁就已经达到轮回境了,那么不就是说,他有可能成为最年轻的罗天境高手。
“他是一个惹不得的人,你对天尊门主如此说道,说……如若他到三十不死,将会比老衲更加的……”
“下?”
不明和尚吓得一身的冷汗,三十岁时的陈枫居然可以超越师傅,他活了九十多年,依然没有看到过一个可以与师傅相比的高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