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男女正在田野间小跑,背后就是火光冲天的国公府。
可到了路口却突然左右分散,双方不仅都是二十多人左右,并且全部穿着普通的粗布衣,在夜间很难分辨他们的身份。
“奶奶的!居然跟老子玩鱼目混珠……”
程一飞追到田埂上就犯了难,他见过孙福贵年轻时的画像,如今长什么鸟样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四十多岁不胖也不瘦。
不过财大气粗的县级土皇帝,身边自然是不缺高手的保护,他一旦追错了铁定会被缠住。
“孙子知道我来了,肯定不敢逃向京城,那就追西边的……”
程一飞抱着霰弹枪发足狂奔,可没跑多远他又猛然刹住了,两支队伍中都有人背着女娃,并且女娃们都已经七八岁了。
可孙福贵连三个儿子都没要,不大可能带上更累赘的女儿,这两队人恐怕是在掩护正主。
“糟了!追错了,两队都不是……”
程一飞转身就往反方向跑去,孙福贵纨绔但肯定不是蠢货,他很可能去村子里找坐骑了,黑帮的虎爷就开了一家马场。
果然!
当他绕过燃烧的国公府时,田野中有一大串杂乱的脚印,避开主干道逃向了石羊村,还有小脚女人踩出来的小坑。
“唰唰~~”
程一飞忽然连续两次闪遁,为了追人他也是拼老命了,以极限距离射出去两百米,落在田野中的一座土坡上。
两团火光突然映入了眼帘,远远就见一帮人提着灯笼,
已经快到石羊村的村口了,可他自爆丹田没了内力支撑,等他追进村人家早就上马了。
“拼了!不能白跑一趟……”
程一飞再次闪遁出去上百米,不仅闪遁技能被冻结十分钟,连血脉灵力也只剩三分之一,要是遇上劲敌只能靠枪打了。
等他拼尽全力追进石羊村时,孙福贵等人也消失在了村中。
“砰~~”
一颗红色信号弹射上了天空,他在给城里的林深鹿发信号,但是敌人也会知道他追来了。
“汪汪汪……”
整条村的看门狗都狂吠不止,漆黑一片的村里没人敢露头,除了他也没有人可以不点灯。
程一飞按照虎爷供述的位置,朝着深处的一座小山下摸去,很快就找到了山下的小马场。
果不其然!
十来个人正在马棚里装马鞍,还有两个女人和孩子举着灯,马场门外也有几个人在望风,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把劲弩。
“成了!快走……”
十几匹马从马棚里骑了出来,女人和孩子也被人抱上了马,望风的几人立即跑过去上马。
‘又不是?’
程一飞刚想出手却缩了回去,十几个人都是黝黑的厮杀汉,只有一个中年胖子穿着绸缎,但是却没有一个刀手护着他。
“驾!”
一帮人点燃几支火把就往外冲,程一飞靠在农家院外按兵不动,眼瞅着一帮人径直冲向了村口,他马上就察觉到其中有问题了。
“邦邦邦……”
一连串的枪声忽然响了起来,只见林深鹿带着骑兵出城了,十几人连忙抛下惹眼的火把,轰隆隆的朝着大马路上逃窜。
“轰~~”
一道闪电忽然从夜空中划过,不仅豆大雨点当头浇了下来,还照亮了好几条鬼祟的身影。
几人猫着腰钻过马场的栅栏,轻车熟路的往马棚之中跑去,而留下来的马都装好了马鞍。
忽然!
七个男人刚解开马匹的缰绳,两根木柄的手雷就丢了过来,并且左右分开落在他们脚下。
“咣咣~~”
七个人一下子被炸飞了出去,受伤的马匹更是长嘶着狂奔,而其中果然有两个一流高手,刚落地双掌一拍就弹了起来。
“咣~~~”
一颗手雷又凌空炸翻了两人,程一飞同时闪现在马棚之中,端起霰弹枪极速将两人爆头,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留。
“邦邦邦……”
程一飞连续三发打空了枪膛,三个汉子没起身就惨死当场,然后他又箭步上前抡起空枪,将最后一个护院砸晕了过去。
“噌~~”
一道寒光突然从他身侧亮起,仓促下他急忙用霰弹枪去挡,结果枪身竟被一刀给斩断了。
程一飞及时闪遁夺过致命一击,可左肋仍然多出了一道血口子。
厚实的霰弹枪更是变成了两截,不是冷却时间到他就被腰斩了,但打死他也没想到孙福贵会武。
“遁术?你是徐达飞,不要再装神弄鬼了……”
孙福贵拄着刀吃力的单膝跪地,他被手雷炸的一头一脸都是鲜,血淋淋的左腿应该也伤的不轻。
“轰~~~”
一道惊雷又把马棚内闪的雪亮,只看他中等身材穿着灰衣灰裤,可即使养尊处优也没养出贵气,瞧着就像土里土气的乡下马夫。
“谭双全!瞧见了吗,老天爷都不想放过你……”
程一飞摘下面具冷笑道:“你和你家的太监曾祖,合谋诓骗太子妃,以及皇后为你产子,妄图鸠占鹊巢,窃取李家江山,以为没人知道吗,跟你算总账的时候到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无所谓了……”
孙福贵狞笑道:“当今皇上是我亲儿子,他已经登基为帝了,谁敢说他不是先帝的种,打死太后也不会承认的,江山已经是我谭家的了,我的子孙世代都将是皇帝!”
“京里没人跟你说吗,我制造了验血鉴亲的工具,吴太师亲手宰了你生的小野种……”
程一飞嘲讽道:“过几天我就宣布小皇帝是野种,真皇帝被大总管调包并溺死了,到时喜迎大皇子回宫继位,你的小野种们咔咔全砍头,而大总管就是过街老鼠!”
“你杀一个试试,你若敢找大总管晦气,就不会来寻我了……”
孙福贵大声道:“我谭家也曾是名门望族,可是却让李家害的家破人亡,唯有我家一支苟活下来,为报此仇我们等了六十年,宁可玉石俱焚,也要将李家连根拔起!”
孙福贵说着突然拔起了长刀,居然对准胸口猛地扑倒在地,长刀也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腹。
“我靠!你急什么,我又没说要杀你……”
程一飞惊骇欲绝的冲了过去,他找孙福贵只是为了做人质,孙福贵一死大总管必然疯狂。
“我与李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死了你就死无对证了……”
孙福贵颤巍巍的抬起头,恨声道:“我爷被太上皇软禁至死,为了给谭家留下一缕香火,我十岁的爹在阉割前,让一个青楼女子生下了我,我……是在窑子里长大的!”
“李家王朝确实该毁灭,但我也不会让你家当皇帝……”
程一飞蹲到他面前说道:“皇帝这玩意就不该存在,还有士族门阀也通通不该有,而我的任务就是摧毁大顺,你在下面好好看着吧,以后都不会再有皇帝皇家了!”
“没、没皇帝了,那谁来当家……”
孙福贵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颤声道:“我……我没读过什么书,但你瞧着不像个坏人,你若是胜了我家曾祖,能……能给我家留一点香火么,让他们耕田劳作都行!”
“放心!孩子是无辜的,我不会杀他们的……”
程一飞说道:“我会将他们送走远离是非,等封建王朝时代结束,他们肯定能读上书,最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太后知道她儿子是你的吗?”
“怎会不知!张熙棠的婢女勾引了我,还为我生下一个女儿……”
孙福贵讥诮道:“事后她逼我怂恿大总管,让皇后问她男人借种,想鸠占鹊巢的是他们夫妻,我只是受了他们的启发,骗张熙棠怀了我的种,她还以为怀的是龙种!”
程一飞震惊道:“婢女是九公主的生母吧,难道她也是你女儿不成?”
“若不是芸儿生了九公主,我也不会让张熙棠做皇后……”
孙福贵吃力道:“张熙棠一直瞧不起我,背地里骂我是卑贱之人,所以我就骗她给我生儿子,但那个女人的野心太大了,她自己想做……女皇啊,你万不能放过她!”
孙福贵的脸垂进了污水中,话没说完就蹬着腿咽气了。
“唉~九公主居然是你女儿,怪不得会出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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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飞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皮,跟着将他的尸体抱到马背上,冒着冷雨牵着马往山后走去……
……
清晨!大年三十……
三千精锐骑兵冲向了良乡县,其后是整整七千名城防官兵,新上任的九门提督亲自压阵,如同见到新年贺礼一般兴奋。
一般没人敢在京畿地区当土匪,更何况是抬脚就能到的良乡县。
至少有三十万大军在拱卫京师,而区区一千复明乱党就敢造反,简直就是在给九门提督刷功绩。
“加快脚速,别让其他人抢了功劳……”
九门提督骑着战马不断催促,其实他后半夜就收到消息了,复明乱党抢了西郊的兵工厂,转头就炮轰良乡并大肆劫掠。
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城防军出马,但是不少阉党家属都在良乡享福。
最近的救援兵马就是城防军队了,还有两万屯田军也在紧急的赶赴,三万打一千怎么看都是胜券在握。
可就在大部队走进一条山坳时,地面上却无端发生了一串爆炸。
“咚咚咚……”
一连串的地雷炸的人仰马翻,断肢碎尸一团团的飞上天际,来时的山口更是轰然被炸塌,大量的碎石直接封堵了去路。
“中伏啦!快跑啊……”
城防军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蹿,谁敢想乱党竟敢半路打伏击,他们这些老爷兵也从未打过仗,敌人没见到就立马丢盔弃甲了。
“邦邦邦……”
子弹跟暴雨般从两侧山头射来,强弩和硬弓也是一块往下招呼,人就跟割麦子似的一茬茬倒下,还想突围的队伍也立马溃散了。
“谁他娘说的一千人,这他娘五千都不止……”
九门提督连滚带爬的往山里逃,两侧山头上都是黑压压的人影,等几颗炮弹在人群中狠狠炸开,城防军被打的彻底溃不成军了。
“啪啪啪……”
一串特殊的枪声忽然从前方传来,九门提督的头颅竟被一枪打爆了,连他的铁盔都被击穿了一个小洞。
其余亲信更是一连串的倒下,威风的银鳞甲也挡不住子弹。
“提督大人死啦,提督大人死啦……”
亲兵们丢下大旗没命的逃窜,可就在他们深感绝望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山坡上,骑着匹黑马身着绯色的蟒袍。
“驸马爷!驸马爷来啦……”
众将官就跟见到了大救星一样,通通喜出望外的朝他狂奔过去,而程一飞也手持长枪腾空而起,并厉喝道:
“全体听令!九门提督已死,队伍由本王接管,拾起你们的兵器随我杀敌,乱党休走,速速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