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啊,我们很久没有一起交交心了吧?”林小冬虽然是那种光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但也并非睚眦必报,经过了这么久,沈东林的事情他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毕竟沈东林曾经是伊天仇的秘书,毕竟是他争取过来的。
事实,沈东林目前的处境林小冬也有些同情。他的行为从心理学分析,属于严重没有安全感。伊天仇是他在沧州的最大靠山,他在任的时候,与方春水斗得有点激烈,现在走了,沈东林难免会认为方春水肯定会秋后算账,其实这是政治经验不足的表现,也是对沧州形势的误判,以林小冬与方春水的关系,方春水怎么也要照顾一下林小冬的情绪,又怎么会急着拿他沈东林来开刀,况且当初立场所迫,方春水是再心胸隘,也不至于在伊天仇走后,迁怒于他的秘书。
正是因为这种误判,才导致立一招手靠过去了,竟是完全忽略了林小冬的存在。
与慕秋雨之间的纷争,更显得他自我保护过头,自我封闭,而现在同僚们对他的态度,也是他自闭的一个体现,这种心态如果没有人开导的话,那么他将会是很危险的。
沈东林微微怔了一下,目光稍微移动了一些,扯着嘴角道:“林市长,我……”
林小冬摆了摆手,抢过他的话头,道:“东林,其实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你想干出一番事业来,我也知道有不少关于你的负面影响,你的这些我曾经都经历过,白眼、非议,只会你更严重。我在鄂江省延边市任市纪委书记的时候,完全被孤立边缘化,没有人理会我,更没有人理解我,认为我做的工作都是冲着整人去的,党委一把手也好,政府一把手也好,都认为我是搅屎棍。我当初的情形起你现在的环境可恶劣多了,举目无亲无友,我也郁闷过,彷徨过,我是应该跟他们打成一片一团和气,还是忠于自己的原则和党性呢?经过一段时间的迷茫之后,我重新振作了起来,拿下了不少贪官污吏。”
沈东林吃惊于林小冬对他的自白,可以相像林小冬当时的情况有多恶劣,也更惊讶于林小冬还有这么一段历史,不由道:“当初你是副厅了,我记得你到沧州的时候是副处,是因为这些事开罪了领导吗?”
林小冬笑了笑:“不完全是,也有点关系吧,有人记恨我,设了一个圈套,故意找人说绑架了我女儿,让我带赎金过去赎人,去了之后,他不肯说出我女儿的下落,我一时冲动,差点把那个人打死,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局,我女儿根本没有被绑架,做错了事,要承担责任,所以我连降三级,灰溜溜地回到了安东。”
沈东林钦服道:“遭遇了这样的滑铁卢之后,还能站起来的人不多,你也算是一个迹了。”
“记住了,迹从来都是人创造的,自豪地说,如果不是咬牙坚持,绝没有我林小冬现在的这天。”林小冬铿锵有力地道,“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咬牙坚持过去,有些事情,当时觉得艰难险阻,可是等事后再看,什么也不算,人生没有一帆风顺,在这个体制里,负重前行,那是势所必然的事情。”
沈东林似乎在回味着林小冬的话,半晌之后才道:“林市长,我错了。”
林小冬微微一笑:“东林,我刚刚说过,我理解你,伊书记走了,我也一县委书记,如果真有大山压下来,你是无法抗衡的,所以你才把自己置入另一个角色之,这是你自己的事,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更无权过问,但是我要批评你的是,选择是选择,工作是工作,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做出有悖于良心的事情,在慕秋雨的事件,你是不是有私心,我也不想再追问,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可一而不可二,下一次你未必能全身而退。”
沈东林微微一滞,正要开口,林小冬仿佛是洞察了他的心思一般,笑了笑道:“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给慕秋雨带来了多大的影响,这一点谁都清楚,你们两人现在不可调和。”
沈东林内心一叹,林小冬的洞察力的确太强,虽然自己嘴可以说一切事按事办,但是事实呢?在案件的办理过程,自己真一点倾向性都没有吗?况且慕秋雨是县委常委,自己直接绕开了林小冬符合程序吗?
“不可调和又能怎么样?我坐得端行得正。”沈东林不服气道。
林小冬微微一笑:“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搞不好是两败俱伤,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够调和的,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你打算一直坐在纪委书记的位置?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不敢断言你的将来,但是你在伊书记身边做秘书也有不少年,对形势的判断不会差,别说将来,我离开玉林之后,你能不能坐稳现在的位置都很难说。”
沈东林无语了,事实正是如此。
这段时间他郁闷得很,靠了立,原以为有了靠山,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搞不好还是一次性的,而带来的结果是自己处于众叛亲离的状态。林小冬现在这么一说,更是让他有一种严重的危机感。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沈东林懦弱的一面不经意之间显露了出来。
林小冬凝视着沈东林,缓缓道:“沂通的经济不错,伊书记是一把手,你和伊书记的关系不会因为他的离任而断吧?”
沈东林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去沂通?”
林小冬点了点头:“换一个环境未必不是件好事。”
沈东林想了想,忽然道:“林市长,斗胆问你一句,让我离开玉林,你是为我好,还是因为目前在查的案子对你有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