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建设局的局长周通和分管城建工作的侯副市长推门进来,其实他们早就关注着二建的情况。俩人一直在走廊里听着常远的大声呵斥,直到叫他们的名字,他们才推门进来。
“还有你,怎么做的工作,不是民工的工资没问题吗?怎么还出这么大的事,提前的工作是做了还是没做?”
常远指着周通的鼻子继续说道:“还有这个二建,二建的问题过年必须解决,不换思想就换人,怎么解决就看你们这次的态度和办事的效率。侯市长你参与一下,情况你比较熟悉,尽快落实,不管用什么法子,尽快筹到钱,我和关书记的意思是财政解决一部分,再跟银行贷点,几个银行的行长目前都在三楼各自的临时办公室候着你们哪,可以找他们先救急,过后在想办法。”
他又转向黄局长,说:“你也别哭穷了,大局为重,按总额的三分之一垫付,从明年的工程款中扣除。记住三分之一,一分都不能多!”
说完,摔门而出。
就在常远摔门而出的同时,赵刚也走出市委大楼,夏霁菡和古时以及一干人也都跟着走出。
由于他知道关书记没时间接电话,就给秘书丁海打了电话,了解到书记市长正在和企业交涉,并且进展不错,就决定向民工们通报这一情况,劝他们回去。
夏霁菡远远的就看到小单向她跑来,接过她肩上的摄像机,就投入了工作。
这时,新闻部另外两名记者也到了现场,古时示意他俩上车,把这里交给另外两个记者。
他们向马路对面的桑塔纳走去,背后的小喇叭里传出了赵刚的声音:“民工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关书记和常市长听说这件事后特地外地赶回来了,正在跟你们的老板协商解决大家的问题,天这么冷,大家还是先回去吧……”
坐在车里,夏霁菡看了一眼被警察拥在一起的民工,他们表情漠然,无动于衷,根本不理会赵刚的话,看来他们今天不拿到钱是不会罢休的。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天越来越冷,真不知这些民工要在冷天站多久。
夏霁菡他们走进开发区大会议室时,关昊和常远已经完成了第一轮的工作,紧接着第二轮继续开始。
宏发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单登科又被叫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属地领导开发区管委会的党政一把手。
“单总,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关昊的表情严肃冷峻。
单总听到书记终于叫道了自己,赶忙站起来,愁眉苦脸地说道:“关书记,时间太紧啊,有些工程承包给其他建筑公司的,按理说跟我没关系……”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被关昊制止住,关昊看了一下表,就把目光投向了开发区党政一把手的脸上,说:“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这就是你们工作的结果吗?”
“不是,筹到一部分,还缺一部分,刚才找到建行,建行的白行长说抵押不够。”秦主任说道。
关昊冲着单登科说道:“那是你们的事,你们平时找银行都是这么公关的吗?人家一说不行就缩回来,我真怀疑你那楼是怎么盖起来的,感紧想辙去。”关昊一挥手,往外赶他们。
正在这时,古时领着夏霁菡和小单进来,这一幕正好被小单看到,他一愣,随口叫道:“爸,你在这里干嘛?难道……”
当老单看见扛着摄像机的儿子一霎那的惊愕表情时,立刻就蔫了下来,看着儿子旁边如花似玉的女同事,就更加尴尬了,一低头就走了出去。
单勇把摄像机交给夏霁菡,追了出去。他叫住了爸爸。
“爸,你一定想办法先补上工资,这次是躲不过的,不管什么原因,别提任何条件。这次市委决心很大,毕竟是大局当前,稳定为重。我刚从市委那边过来,那边的人根本没有散的意思,连炉子和做饭的锅都拿来了。”
“不用你教训我,爸知道该怎么办!”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不能丢儿子的脸。
单勇追出去的时候,夏霁菡偷偷看着关昊,只见他和常远笼罩在层层的烟雾中,脸色凝重严肃,嘴唇干燥的起了皮,肯定是费了不少口舌。
关昊抬头也看了一眼她,就迅速调开目光,显然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对古时说:“市委那边的情况如何?”
古时说:“秩序还算好,目前没有进一步升级的表现,但他们根本没有散去的意思,总这样耗着也不是事,天太冷了,还有带小孩的妇女。”
“小丁,接赵书记。”肯定说了太多的话,这会他连“电话”两个字都省略了。
很快电话接通,关昊在电话里嘱咐赵刚,密切注意人群动向,随时做好应急准备,另外规劝带小的妇女回去,告诉他们工资肯定能拿到,只是他没明确说工资什么时候能拿到。
挂了电话,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突然意识到什么,就赶快端起水杯,连喝了几口,又故作轻松地长出了一口气,放下杯的时候,偷眼看了看夏霁菡,果然,那个女人在注视着自己,目光流露出只有他能懂的关切和担忧。
他很满意她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他心里掠过一丝轻松和愉快,忽然感觉精神倍增,他现在很是庆幸自己当初没让古时给他换记者,这样时不时的可以看到她。
看到她就如同这满屋子的烟气,突然被一阵爽人怡情的清风吹散一般,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和不快和烦躁立刻烟消云散灰飞烟灭一般,他越来越依赖这种感觉了,就像年轻人谈恋爱一样。
想到这里,他嘴角抿出一抹柔情,沉醉般的笑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要知道眼下有多少人在看着他,有多少人在等着他回家过年,立刻,脸就不由的红了,赶紧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扫了一眼其他人,古时坐在靠墙的座位上正侧头和别人说着话,旁边的常远在和侯市长交换着意见,常远的秘书在往脸盆里倒水,小丁把一块雪白的毛巾浸在脸盆里,揉搓着,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不,她注意到了,她正在转移自己的目光,看着窗外,而且脸上还挂着余笑。
这个瞬间被古时捕捉到了,他正好看见了夏霁菡扭头微笑,然后借咳嗽的机会看到了关昊的目光正在看着夏霁菡,尽管一闪而过,但还是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了温情。
这个瞬间也被丁海捕捉到了,他本来是直起身,把手里的毛巾拧成半湿状,准备递给关书记擦脸,他忽然看到关书记低头在抿嘴笑,然后又抬头,顺着他的目光,丁海就看到了夏霁菡把头扭向窗外的瞬间,但分明是他们的目光刚刚交流过。
前面我们就说过,男女之间一旦有了暧昧,就像阳光下的尘埃一样,显而易见。
古时把他们暧昧的目光收入眼里以后,就跟没事人似地,他许久以来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而丁海就没古时那么深沉和老练了,他的脸上明显带着轻松的笑意。
许久以来,他见惯了他的书记也是他的兄长夜以继日的工作,见惯了他半夜胃疼起来找药吃,见惯了他对工作倾注的极大热情和真诚。
可就是这么一个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书记,感情生活却像一片空白,他很少回家,很少提到他的家人,他从不把自己感性的一面暴露在外人面前,在他眼里,关书记就是一架机械,一架永不停歇的高速运转的机械。
最近两三个月以来,他经常发现他的书记有一瞬间失神的时候,无论在办公室伏案或者开会的时候。有的时候还会很奇妙的勾嘴笑,笑过之后还会习惯的用眼睛扫向四周,无论有没有可锁定的目标,他都会深呼一口气。
这时你在看,无论是眼神还是面部表情,都是很专注认真的样子了,好像刚才的失神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出现那么两三次,就被他的崇拜者、时刻注意他一举一动的秘书丁海收录到眼中了。
丁海奇特的发现,他搜寻的目光都会最终锁定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夏霁菡。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很希望他的书记能够有愉悦精神的时刻,甚至他此时特别希望夏霁菡能够给这架机械带来一点精神润滑剂。
尽管一个眼神和一个会心的笑不能说明他们之间有什么,但最起码通过观察,关书记不像对其他女人那样对待夏霁菡。
由于工作关系,他经常会在办公室接待一些女干部,都是有礼有节,尽管不是不苟言笑,但无论语气还是眼神,给人的印象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让一些很是别有用心的女人望而怯步,最起码让这些女人明白了一个道理,靠“色”在关昊这里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