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忽然“杀”到,大方人民医院,乃至整个大方区大方镇顿时都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雷鸣毫不犹豫就将范县长的“字号”打了出来。
越野车一路颠簸,吕婷始终昏迷不醒,情况大为不妙,实在半点时间都耽搁不起了。大方人民医院本来就小,雷鸣一报“字号”,立时全院惊动,院长副院长和几位骨干医生,急匆匆赶了过来,听候范县长指示。
大方人民医院的许多医生都见过范鸿宇,这几个月,范县长几乎每个月都来大方区检查工作,人民医院是肯定要去转悠一圈的。乡镇医疗卫生工作,也是范鸿宇关注的重点。
这是实实在在的民生工程。
范鸿宇甚至有打算,再过一两年,云湖县经济发展起来,财政状况大为好转,就要开始尝试取消农业税之外的其他一切税费,尝试推行农村医保制度。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财政状况明显好转的基础上。
有了钱,才好办事。
此刻范鸿宇没心思和医生们寒暄,直接下令救人。
雷鸣就跟过去,将大致情况向院长解释了一下,起码要让医生知道吕婷受的是什么伤。
范鸿宇一直抱着溪小优。
小姑娘瘦瘦的,身子轻飘飘,范县长力大如牛,抱着她毫不费劲。
“叔叔,我,我想去看妈妈……”
小优怯怯地说道,大眼睛里带着哀恳之色。
“小优,妈妈去看病,你和叔叔在外边等。你看,叔叔也没去,是不是?”
“哦……”
小优便乖乖地点头,咬了咬嘴唇。
吴辉在一旁说道:“县长,要不。先洗把脸?你看,这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泥水……”
堂堂县长,这形象当真欠佳。
范鸿宇望了小优泥糊的小脸一眼,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走,小优,洗脸去。”
小优又乖乖的点头。
当下吴辉领着范鸿宇和小优来到医院门诊值班室,说明来意,值班医生忙不迭地去打了热水过来。又找了一块新毛巾给范鸿宇。
范鸿宇自己先不洗,拧好毛巾,先给小优仔仔细细地洗了脸,又洗了手,小优很配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洗完之后,范鸿宇再打量了一下小姑娘,不由喝了一声彩。
真真好俊俏好可爱的小囡囡。
值班医生便紧着要给范鸿宇去换一盆水过来。范鸿宇笑着说道:“不必了,我脸上没泥巴,就洗洗手。”
当下就着脸盆里的水洗了手,又拿毛巾擦了擦羽绒服上的泥浆。羽绒服的面料不错,不怎么沾水,泥浆一擦就干净。不过总归还有几分狼狈。
范鸿宇也不在意。
这边刚刚清爽一点,门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呼啦啦的来了一大批人,正是大方区和大方镇的领导干部,得到医院的电话通知。得知范鸿宇来了,急急忙忙赶过来迎候。
如今的范县长,早已不是刚刚莅任那会,尽管全县人代会还要到下月份才召开,范鸿宇官衔前边那个“代”字尚未去掉,但威望之高,已经直追县委书记陆玖。九月份县里正式公布了农林渔副产品销售管理公司的组成名单,大部分科室的正副职负责干部,几乎是清一色的“军校学员”。范鸿宇什么都不必说,大家就已经明白,在干部使用上,范县长也有着极大的话语权。
虽然此番任命的这些负责干部,都是农林公司的,名义上属于政府管理序列,但那级别不是假的,硬邦邦的正科级副科级,这是县委书记的正管。
由此可见,陆书记对范县长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结合范鸿宇前任省府一秘的身份,大家自然而然能够想到,陆书记这大约是准备提前“交权”了。也许明年,陆书记就该去市里高就,云湖县委书记改姓为范。
这样牛皮哄哄的县长,下边的干部,哪个不小心谨慎?
范鸿宇沉着脸,和大方区委的书记区长握了手,其他干部就免了。
见了这般情状,大方的干部们顿时一个个紧张起来,规规矩矩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范县长。
“老陈,和莫平圳口乡交界的那个花桥村,是我们管的还是莫平管的?”
范鸿宇向区委陈书记发问。
尽管那个嚣张至极的圳口乡副乡长裘立行口口声声说那是莫平的事,云湖县长管不着,范鸿宇还是要核实一下,万一这个裘立行故意忽悠范县长呢?
陈书记心里头略略舒了口气,忙即答道:“范县长,花桥村是莫平管的,和我们大方交界。”
看来陈书记对辖区内的村庄还是比较熟悉。
“嗯,那,圳口乡有个副乡长,叫裘立行,你有没有听说过?”
范鸿宇也是随口一问,原本没指望能有答案。圳口乡虽然挨着大方区,却是莫平县管辖的区域,陈书记只怕多半不认识那个裘立行。
谁知陈书记一脸惊讶,说道:“裘立行?认识啊……县长,怎么,你也认识他?”
“刚刚认识……”范鸿宇淡然一笑,随即问道:“这个人什么情况,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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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他原先就是我们大方的干部,老家就是石桥村的……哦,石桥村和花桥村打隔壁,一个归我们大方管,一个归莫平管……县长,裘立行就是莫平县委裘书记的侄儿,裘书记老家也是石桥的,很早以前在我们云湖工作,后来调到市政府去了,担任了市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大前年吧,到莫平当了书记,就把裘立行调到莫平去了,一直在圳口那边工作……县长怎么认识他的?”
陈书记便解释了来龙去脉。
“裘书记的侄儿?裘灏明?”
范鸿宇略略吃了一惊,心中也有点恍然。
难怪裘立行那么嚣张,合着是真有靠山的。
一般来说,尽管圳口乡不是云湖县的辖区,但面对云湖县长,区区一个圳口乡的副乡长,也不敢这样气壮如牛,怎么说也会客气几句。须知我国官场规矩,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市直机关领导干部和各区县一二把手,时常会调动。范鸿宇今天是云湖县的县长,搞不好过几年就是莫平的县委书记或者县长,要不就是去市里工作,那时候,裘立行又如何面对?
再说,只要范鸿宇给莫平县的领导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恐怕一顿训斥也是跑不掉的。
不过,有莫平县委书记做后盾,自然又另当别论。
“对对对,就是裘灏明裘书记。”
陈书记连连点头。
“裘立行是他的亲侄儿?”
“这个……应该是亲的……裘书记离开云湖去市里工作的时间很早,有很多年了,很少回老家来过,裘立行具体和裘书记是个什么亲戚关系,我们也不是那么清楚。不过,裘书记一到莫平上班,就把裘立行调到莫平去,估计应该是亲的吧?”
陈书记迟疑地说道,不是很拿得准,但他的推断很有道理,一般的族房侄子,裘灏明只怕不会那么照顾。真这么照顾了,就算不是亲侄子,应该关系也很不错。不然,裘立行敢这么嚣张?
“老陈,裘立行在大方工作过?”
“对,他那个时候是镇里的民政助理。”
陈书记是大方本土干部,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的,大方镇镇长,镇党委书记,大方区区长,区委书记。前几年,裘立行在大方镇上班,陈书记应该是大方镇的党委书记,裘立行是他的直接部下,所以对裘立行的情况记得比较清楚。
“那他在镇里的工作表现怎么样?”
“呵呵,还可以吧……”
陈书记有点言不由衷地说道。
范鸿宇心中雪亮,这个裘立行,恐怕在大方镇工作的时候,表现就不那么好。陈书记这是看在裘灏明的面子上,才给了个“还可以”的评价。设或裘立行的表现稍微好一点,陈书记还不得给夸成了一朵花?
这样的顺水人情,惠而不费,每天送他十个八个又何妨?
“范县长,怎么……嘿嘿,怎么忽然对裘立行这么感兴趣了?”
陈书记满头雾水,试探着问道。
范鸿宇笑笑,正要说话,医院院长满头大汗地挤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范县长,范县长,我建议,建议病人马上转院治疗……”
范鸿宇脸色一变,急忙问道:“怎么了?情况很危险吗?”
医院院长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是比较危险,关键我们医院条件太差,很多设备都没有,连个片子都不能拍,很难做出准确的诊断……这个,这个病人受的可能是内伤,我们不敢随便治疗啊,怕出意外……还是尽早转到县里的医院去比较好。”
“现在转院,没有风险吗?”
范鸿宇严肃地问道。
“风险也有,但总比这么拖下去要好,我们会采取一定的措施,给她输氧输液,派医生全程陪同……范县长,不能拖下去了。”
现阶段,县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大致也是这么个水平,输氧输液,其他仪器是没有的。与其从县人民医院调救护车过来,还不如照此办理。
“好,就按照你的意见办。”
范鸿宇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