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被架到一个封闭的房间里。
架他的是两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很显然,这让秦飞的思绪再一次乱套了。
他故意装作已经虚脱,这样可以让人架着他走,节省一点点体力。
不能逞英雄。
必须逆来顺受。
这是反审讯中的一条原则。
不要妄想你是电影里的英雄,你什么都不是,落在敌人的手里,你就是一条虫,一条狗,一条卑微贱格什么都不是的畜生。
秦飞谨记着这条。
但有一点令他疑惑又震惊。
这真的是反审讯?
不对!
这些真的是j国人……
而且是军人。
这一点,可以从他们的行为动作上立马分辨出来。
无论任何一个国家的特种部队成员,只要在里面服过役,就如同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你看他一眼,他看你一眼,彼此都能嗅到身上的杀气。
更令秦飞震惊的是,用中文让他起来的那个家伙,是个货真价实深眼眶大鼻子卷发的j国人。
秦飞的心坠入了冰窖。
甚至开始产生了怀疑,到底这是一场反审讯训练,还是自己真的被俘了?
被拖到一间房子里,第一眼,秦飞就看到了黑镜。
这基本是审讯室的标配了。
他相信镜子的另外一面正站着一群人,正在通过观察研究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和细微的动作,从而分析应该怎么突破自己。
典型的审讯手段。
不新奇。
会说中文的大鼻子军官坐在桌子的那头,抬了抬下巴朝架着秦飞的两名手下示意。
俩人粗鲁地将秦飞掼在对面的椅子里,用手铐铐住他的双手。
“我叫奥斯莫诺夫,j国陆军特种部队第二营少校指挥官。”他的目光鹰一样锐利,死死盯着秦飞,“华夏士兵,说出你的名字。”
这是一个套。
无论如何回答都是错。
你回答名字,那么等同承认你士兵的身份。
203部队是秘密行动,其实认同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授之以柄。
所以秦飞选择沉默。
看到秦飞没有回答,奥斯莫诺夫打开面前的档案夹,将一叠照片推倒秦飞的面前。
照片上是什图瓦镇的枪战现场。
横七竖八的死尸、被炸得剩下车架的越野车,还有垃圾堆里的车臣保镖……
“这些都是你们干的,是吧?”
秦飞依旧没吭声,而是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奥斯莫诺夫,虽然目光呆滞,却一眨不眨。
奥斯莫洛夫皱了皱眉头,觉得眼前这个士兵并不好对付,关在充斥着噪音的小黑屋里已经过去了24小时,面前这个年轻的华夏士兵竟然表现得如此无懈可击。
其实,只要秦飞去看一眼照片,只要秦飞的表情发生一点点变化,只要秦飞开口说话,奥斯莫诺夫就能看出端倪,然后顺着秦飞的话打开话匣子。
问题是,如果不开口哦,秦飞就像一只锁进了坚硬外壳里的乌龟,自己就算是一只狮子,也无可奈何。
必须让他开口。
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眼色。
两名带着黑色头罩的士兵上来将秦飞的手反铐在椅子上,然后其中一人手狠狠抓在秦飞的腰间。
那是伤口。
秦飞感觉腰间像被高压电力穿过,无法抑制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血从已经封好的纱布上渗出,伤口被生生抓裂!
他混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奥斯莫诺夫绞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下折磨着秦飞。
“士兵,你们在我们国境内所作的一切,我们都很清楚。只要你们承认,不需要作其他证供,我可以让你舒舒服服地,如果你想回你的祖国,你可以回去,想留下,我可以让你们留下,保证不会为难你们,因为士兵只是执行命令而已,同样作为军人,我同情你,也理解你,没必要坚持,其实你不说,你的同伴已经开口了,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是你们做的?”
“嘿嘿嘿嘿……”
秦飞忽然低声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边笑,眼角居然还疼出眼泪来。
奥斯莫诺夫一愣,显然没料到秦飞会是这样的反应。
其实他不明白自己犯了个错误,让秦飞找到了笑点。
秦飞必须找到笑点,让自己变得轻松幽默起来。
奥斯莫诺夫说他知道自己和队友们所作的一切,可是他给自己看的只是什图瓦镇上的枪击现场,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其实在二十多公里外的山路上发生的另一起小规模枪战实际上也是203小分队的杰作。
秦飞马上在脑子里想象着肥胖的莫洛夫回去是怎么跟自己的上级解释这一切,如何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己的英勇,然后转过身就和自己的手下摊分那些花花绿绿的美钞。
这实在是个不低的笑点。
陆军特种部队?
也不过是一帮猪头。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秦飞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奥斯莫诺夫这么说,又从个另外一个反面证明了自己的队友根本没有开口,他却在这里一本正经恐吓自己,告诉自己队友已经屈服了,开口了。
笑话,真的是个笑话。
秦飞不断让自己变得轻松起来,这是一种极端的催眠。
既然逃不掉,那么就为自己找点乐子。
奥斯莫洛夫看到鲜血从秦飞的腰间滴落,将裤子都打湿了一片,却神情依旧是那种神经病一样的笑,顿时有了些挫败感。
“放开他。”
知道用强是不行的,这些士兵恐怕受过严格的训练,疼痛对于他们来说是可以克服的,根本起不了大效果。
他决定不着急要今天就逼着秦飞开口,反正时间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主动权也是,要秦飞开口,首先要击溃他的意志,消耗尽他的体力。
按下桌上的通话按钮,奥斯莫诺夫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俄语。
很快,门口被人拉开。
一个围着白色围裙的家伙出现,手里端着一杯柠檬水和一大盘羊扒,放在了奥斯莫诺夫的桌前。
饥饿。
这是第二个手段。
当然,也不止。
奥斯莫诺夫拿起刀叉,低头在羊扒嗅了嗅,夸张地大声赞美:“我们国家的羊肉,我敢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羊肉。”
他故意用手扇风,将带着黑椒浓香的香气扫向秦飞。
秦飞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说实话,已经有24小时没吃东西了,饿,是当然的。
“士兵,你饿了吗?”
奥斯莫诺夫端起水杯,优雅地喝了口水。
“渴吗?”
秦飞舔舔嘴唇,他是真的渴。
“想不想吃点东西?”奥斯莫诺夫觉得自己这招效果目前来讲还很不错,至少秦飞有了生理上的反应。
饿,渴,是两样很致命的武器。
“只要你说出自己所在的部队,军阶还有姓名,我可以请你好好饱餐一顿,然后让你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不必回到那个可怕的黑房子里去。”
秦飞又舔了舔干裂的嘴角,忽然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