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第一抹阳光开始在眼帘上跃动,她会准时从噩梦中醒来,她的眼角是湿润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来不及拭去眼角的湿痕,她长吸一口清冽的空气,然后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当她看到自己完损的时候,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睡的这么沉,这么香,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窗外那么明亮的阳光,这是她第一次闻到空气的清香,而不是酒精混合着香烟的刺鼻味道。
女孩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四周是古色沉香的家具,透漏着一丝古典韵味,床的对面一张红木书桌安静的放在那里,透过书桌她可以看到宽阔的窗户,看着寒风吹的窗帘摇摆不定,她闻到了一种叫做自由的味道。
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已经上午11点了,女孩不由的感到羞愧,这是她第一次来他家,没想到睡的这么沉,当她要起床的时候,忽然的看到了床边放着的崭新衣物,她素颜的小脸不由的轻笑了起来,如果抛去他的身份,他真的是一个细心的男孩。
女孩小心的穿上衣服,在房间内悄悄的转了一圈,洁白的长裙如同飞舞的蒲公英,想要尽情的飘向属于自己的地方,此刻的她,笑颜如花,彷佛获得了新生。
她轻轻的打开房门,看到了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此刻她的心里顿时流过了一道暖流,忘记了什么时候,竟然有人做饭给她,温馨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将她包围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睡到中午12点呢?”上官洛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去,女孩的气色好了很多,没有昨天那种惊慌与失措了。
女孩目光怔怔的看着上官洛,他身上裹着围裙,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的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但是他的脸确实很干净,手上正在拿着削了一半的黄瓜。
“别愣着了,赶紧洗下脸,要吃饭了。”上官洛对着女孩说道。
女孩冲着上官洛做了个鬼脸,然后向着洗手间走去,镜子前,放着新买的毛巾,还有挤上牙膏的牙刷,女孩感动的看着这些,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流了出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细心照顾过,除了她的父母,第一次,她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值得她去感恩的人。
洗漱完毕,女孩轻轻的坐在餐桌上,简单的一碟黄瓜,几个香气扑人的包子,还有一碗粥,组成了简单的早餐,或者说是午餐。
“饭菜不是很丰盛,凑合吃点吧。”上官洛看着女孩那漆黑的长发上还带着几滴水珠,尤其是洗完脸的她,皮肤更是白皙,吹弹可破,那双杏眼,顾盼之间有清纯在里流转。
女孩轻轻一笑,说道:“你能收留我已经很好了,我不奢求别的。”这是她吃过最好的早餐,同时她也在奇怪,上官洛看起来比较有钱,为什么生活却这么随意,不像她遇到的那种富人,过着奢华的生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上官洛问道。
“沈沐,你呢?”女孩道。
“上官洛。”
两个人相互问完姓名,似乎没有了话题,毕竟两个陌生人相处一室,还是有那么几分尴尬的。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射在餐桌上,倒影出两个长长的影子,生活中的温馨,总是在不经意间令人心生怀念,有时候,我们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吃早餐,一起看夕阳,一起,打扫院中飘落的枯叶,然后因为树叶的泛黄而心生感伤,那种温暖,淡淡的,却渗入心脾。
早餐后,沈沐抢着要去刷碗,她说,她现在留宿在他家,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她的心会内疚的,听到这句话,上官洛微微一笑,同意了她的想法,然后踱步向外走去。
此刻,青砖小院上落满了枯叶,透漏着一股萧瑟而悲凉的气氛,上官洛坐在小院的木质秋千上,轻轻的摇晃着,透过厨房的窗户,他可以看到挽着袖子的沈沐,如同温顺的妻子,在做着繁琐的家务,其实,她也是一个好女孩的,上官洛在心里默默想到。
沈沐在洗着手,不由的抬头望去,看到了窗外的上官洛正在晃动着秋千,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他的脸上,泛着隐隐光泽,他的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这一刻的她,微微失神起来,因为此刻的他令她想起了家乡那个邻家的男孩,她还记得他为她寻找一夜,只为了寻找那漫无边际的蒲公英。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不被拐卖,双十年华的她或许现在已经有了心爱的人,或许她现在正享受大学的时光,然而现实的残酷却硬生生的将原本属于她的那些东西给剥夺了,那个开满油菜花的田野,那个笑容醇厚的邻家男孩,成为了她的记忆。
西子湖畔,游船之上,上官洛和沈沐并肩坐着,感受着身下的一叶孤舟在湖里颠沛流离,犹如大海中的浮萍,微不足道,也如同沈沐的起伏人生。
“你看那里,好美。”沈沐斜靠在上官洛的身上,葱白如玉的小手指向了断桥,只见断桥处,碧水涓涓,芳草萋萋,一年一度秋又回,阡陌烟寒,平波卷絮,莺莺燕燕嬉戏穿杨柳。
寒风吹过,沈沐身上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尖,令他不由的想起了,那个在三生石畔遇到的女孩,素颜如画的容颜,尤其是那双令他痴痴不忘的眼眸。
“这里有没有传说中的白娘子和许仙呢?”沈沐看着出神的上官洛问道,她伸出小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守着我这么一个美女在身边,你还发呆。”沈沐轻轻嘟起嘴,有些不满的说道,经过几日的相处,沈沐现在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么惴惴不安的女孩了,对于上官洛她多了一分亲近。
“可是你这个美女只能看,却不让品尝。”上官洛微微靠在船背上,故作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句话,沈沐的脸瞬间染上了一层云霞,不胜般的娇羞,她轻咬唇角,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伏在上官洛的身上,挪揄道:“多谢公子当日搭救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
上官洛感受着身上温软,凝目看着近在咫尺的可人,她那小巧的鼻尖距离他的鼻尖不过一公分的距离,两个人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还有砰砰直跳的心,一丝旖旎悄悄的在两人的间隙处升起。
两双眼睛近距离的对视,上官洛看到了沈沐那长长的睫毛下,深藏着一丝带着魅惑的眼神。
“附近的人都在看着你呢。”上官洛轻笑道。
听到这句话,沈沐面色一红,旋即从上官洛的身上起来,坐回了座位上,她的眼神有些不安的看着四周的游人,当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在上官洛的腰间轻轻拧了一下,似乎在抱怨上官洛的危言耸听。
上官洛配合着做出了疼痛的姿态,然后用那双无辜的眼神看着沈沐。
“谁让你骗我了,哼。”沈沐无视了上官洛的眼神,不是她的手还是轻轻的揉了揉上官洛的腰。
“感觉这里怎么样?”上官洛问道。
“好美,如诗如画,怪不得人都说江南好。”沈沐深情的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泛着一丝湿润的空气,那碧波如镜的湖水,那随风依依的杨柳枝,那伫立在断桥的痴男怨女,无一不令她流连忘返,她感觉自己彷佛喝醉酒的人,只不过她是醉在了这片风景里。
这时,一缕古筝弹奏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亭子里传出,上官洛仔细的聆听琴声,彷佛来自于深闺的怨妇,在悄然等待着那个负心汉的归来,琴声幽幽,充满了对远方人的思念,也说明了弹琴的人此刻的惆怅和哀怨,令听着忍不住黯然伤神。
琴声传递,飘过了杨柳枝,跃过了梧桐树梢,最后萦绕在了断桥栏杆处,日已斜,残阳染红游人的衣棠,翠鹊成群结对,纷飞投林归巢去,湿云不渡溪桥冷,琴声如水声长流,透漏着谁人怜惜谁人知的韵味。
上官洛从琴声中回味过来,他的眉头轻皱,他想要知道究竟是谁能够弹出这么一曲悲鸣,令人忍不住潸然泪下,究竟是多么浓的相思,才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共鸣。
他侧头看去,只见沈沐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暗怪奏曲者的忧伤。
“看到人家哭了,你就不知道哄哄?”沈沐哽咽道,然后又轻轻的拧了上官洛一下。
“呃..咳咳..”上官洛缓缓的伸出手,将沈沐拦在了怀里,轻轻安抚着她微微耸动的香肩,忍不住在心里轻叹道,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
而他也顺着声源寻去,古径通幽处,遮天蔽日林间,依稀可以看到那凸起的亭角,他眯起眼睛,目光穿透了树叶的间隙,落在了亭子处,但是却被人用细纱遮住了视线,无法一窥真容。
“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上官洛在沈沐的耳边说道,她的耳垂白皙小巧而精致,令他忍不住想要含在嘴里。
沈沐趴在上官洛的怀里,轻轻点了点颔首,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将他的衣服打湿了,令她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一叶孤舟,在碧波荡漾的水纹中渐渐的向着岸边挪揄而去,幕后的夕阳,将这片风景映的别样如神。
落叶飘飘洒洒,有的飘进了湖面上,有的坠到石桥的石阶上,铺出芳华一片。
古亭处,轻纱幔帐内...
“嗡..”琴弦崩断的声音陡然响起,正在弹琴的女孩忽然间睁开了眼眸,一种惊世的感觉从她的眸子处渗起,如果此刻有人看到的话,会令人终生难忘,如果上官洛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震惊的,因为这个女孩就是桑榆。
只见桑榆望着那崩断处的琴弦,怔怔的发呆,她白玉般的手指缓缓的渗出了一点暗红,然后慢慢的凝成了一滴如同红玛瑙的鲜血。
良久,一袭素装的她缓缓的站起身,走到亭边,长身玉立,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的挑起细纱,目光远眺湖面,正好看到了视线的尽头,那一叶孤舟正在缓缓远去。
“唉...”古亭之内,一声轻叹,缓缓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