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米外的数百米外的数百米外的万米外。也就是傻老头刚才冒汗位置的万米外。
“老仆云岳蒙,已奉命将……”
这一幕给梁易的第一感觉会是时光倒流。
不仅是傻老头如出一辙的台词和敬畏的躬身姿势,更因为眼前的小屋和背景中的雅境,竟然都和于听雨的小窝相当雷同。
不过这个第一感觉很快将被定义为第一错觉。因为雷同并不等于同。
搞过装潢和设计的人都知道,高挡和低挡的差距,幽雅和庸俗的区别,往往都体现在细节和搭配上。而这个地方,如果猛的一看,无论是布置、颜色、建筑方式,仿佛都一如刚才。可如果仔细一看,你会后悔刚才为什么不选择猛的一看。
直白点说就是,这个雅境的主人,想剽窃小狐狸的设计手段,却画虎不成反类犬,品位手段差甚远。
“狗奴才,少跟我说什么于听雨的境况,我没心思听!”
屋内女声不修边幅的打断,是让第一感觉沦为错觉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只不过她话里不修边幅,但别的地方,却是修边幅修得有些过于。
俗话说得好:士为知己者装死,女为悦己者整容。
今夜前前后后,这两句话俨然都得以体现。
前一句无疑是形容梁易,后一句则因为这位明明穿着睡衣坐在床边的女子,脸上偏偏浓妆艳抹,仿佛连做梦的时候,都害怕围着她转的男人见了她的素颜被吓跑似的。
庆幸的是,随意一句话就能令她崩溃的梁大高人,此时并不在这个地方。不然梁易肯定会诧异:听她的口气,云姓一脉既然不对于听雨的信息上心,干嘛还在她身边安插奸细?
“狗奴才!你是对我云菲不满不成?别以为隔了堵墙我灵识就察觉不到你在那里叹气!哼,谁说于听雨这些年修炼到乾坤中期就是天才,我也就比她多修炼十几年,一月前,也已突破到了乾坤中期了!”
傻老头心里很冤枉。叹一下气,就是对你不满吗?
不过这也是他自找的,谁叫他逆来顺受,以前习惯了云菲脾气,面对呵斥向来连气都不会叹一下的。以往不叹气是他不怕呵斥,但现在,他却怕明明该受奖赏却反被呵斥!
“小姐,是这样的……”蒙伯顾不得为自己辩解,直接开口阐述,才是避免呵斥的最好办法。因为多说一句话,就会多一分被打断责骂的几率。
“什么!竟有如此事情!”
听了傻老头的话,女人忽然一拍床面,猛的皱起眉痕。滞了半晌道:“嗯,此事的确事关重大,我确实用不着责备你这老仆打扰。”
很奇怪,面对云菲的谅解,蒙伯脸上并没有露出想象中的轻松。
下一刻,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责备他的云菲,已经肆无忌惮的呵道:“云岳蒙!你个这狗奴才!我父云毒这百年来好吃好喝供你,为了让于姓一脉对你不起疑心,更是以受贬为名,只给予你一些表面上的惩罚,任你到世俗中逍遥快活。可是我们重用你传递情报,你对得起我们的重用吗!以往每日每月告诉我们于听雨心情如何神色如何,这种人人都能料想到的废话信息,我也就忍了。如今正直多事之秋,为了立功,你居然……居然编造出这么一个虚假信息来骗我!简直岂有此理!”
她的话应证了梁易的判断,云姓一脉,确实是假借排斥等理由把傻老头安插过去的。不过他们似乎很愚蠢,中途安插个在云姓一脉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仆人过去,试问于纵天这种被夸得如何如何英明的人,又怎么会不识破?
不过说云姓一脉愚蠢,倒也不尽然。刚才的事情不管是条理还是他们两个演员的演技,感觉上还是挺*真的!甚至就连唐伯一开始都被忽悠了。可是这个云菲却果断的
作出了否定。
这如果被梁易知道,足以让他忽略这女人的臭脾气,甚至忽略他色狼所好,破例将长得不怎么样的云菲惊为天人。
可是很快,梁易将会发现自己误会这个云菲了。误会的不是她那副臭脾气,而是她的智商。因为她的话不只说到这里——
“随意就能让大乘期高手昏迷的法宝?这种东西连我云菲这等身份的人都没见过,于听雨手上怎么会有?你若是说她手上有件可以对付乾坤期不坠期高手的法宝,我倒还勉强信几分!”
这话证明云菲不是果断,而是武断,而且是武断的只听了傻老头半截话,就开始断章取义。傻老头又哪有办法轻松下来?
而随着云菲的话,一直无法轻松的傻老头,脸上更是莫名的又沉重了几分。
只见他苦涩的摸了摸自己那张被梁易定义为毁容的脸,是的,云菲刚才所谓的“表面上的惩罚”,的确只是逆剑山庄道法中垫底的一种。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倒是宁愿接受实际一点的惩罚……
我是想回报更多信息,可那也得我有信息回报啊!由此可见,我云岳蒙要是想捏造虚假信息,早就不知捏造了多少条了!
想着,傻老头的拳头毫不犹豫的举起。
“我云岳蒙对天发誓,我绝对无意捏造虚假信息,否则魂飞魄散,于听雨手上,确实有我说的那种法宝!”
女人一怔,显然没有料到他这个举动。明白对方确实无意欺骗自己,云菲自然不会再对蒙伯用“狗奴才”这种不堪的称谓——
“蠢奴才!我云菲何等聪慧,怎么有你这样的下属!有时我真觉得,当初在两个婴儿中选了你,可能就是别人常说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吧!你一颗脑袋还真是叫人寒心啊!要是随便一件宝物就能对付大乘期高手,于纵天临死前为什么不用?你又没有亲眼看到过于听雨拿法宝来对付大乘期高手,光是她的一面之词,你怎能如此轻易就信以为真?没用的奴才,于听雨既然捏造事实来骗你,看来,她是已经把你这个傻瓜识破了!”
认这种人当奴才,还真是一种错误的选择!云菲在屋内摇头想着。
她的话推翻了梁易的判断,因为“两个婴儿中选择了你”这几个字,说明蒙伯肩负奸细任务时间,绝不是梁易想当然的在这近几年。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确实比捡来的孩子更亲,因此于纵天当时,恐怕还真被云姓一脉糊弄过去了。
认这种人当主子,还真是一种错误的选择!蒙伯在屋外摇头想着。
他自问虽然已经年迈,但还不至于像个得了支气管炎的非主流一样,几个字就要打个标点符号。我云岳蒙是有能力一口气把话说完的!
“可是小姐,老仆……老仆刚才的确亲眼看到她将大乘期高手击昏啊。如果光是法宝,老仆也不会深夜来打搅你。甚至……”
这二人还天生就该是一对主仆,蒙伯刚才的想法和顾虑,很快又被“心有灵犀”的云菲默契的打断了——
“愚蠢,简直愚不可耐!以你的修为,能辨别大乘期高手么?你以为这修真界大乘期高手是一抓一大把不成的么?有大乘期高手拜访,于听雨不好生伺候着,反而还要与来人为敌么?于听雨随便击昏一个人,就说是那是大乘期高手,这你也信?”
“可是,可是小姐……”
“又可是什么,还嫌我教训得不够吗?云岳蒙我告诉你,我云姓一脉如今掌控大势,改朝换代只是时间问题。可明日若是梁易前辈他老人家,看见你一个未来门主千金的仆人居然是这副德行,对逆剑山庄的未来暗生顾虑,从而心生偏见,甚至不支持我云姓一脉,你担得起这个代价吗!”
“小…小姐,梁易前辈他老人家……已经看不见我这副德行了……”
惟恐再次沦为教训的对象,赶在云菲诧异之计。蒙伯几乎是回忆着都市里那些他最厌恶的RAP音乐,以这辈子前所未有的嘴速,把整个过程完完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半晌……
“碰!”
庸俗的闺床被云菲一掌被拍得四分五裂,倒不用担心坐在床边的她随着床一起摔下去,因为在这之前,她已经猛的蹦了起来,脑袋没把庸俗的天花板也一起撞得四分五裂,已经很不错了。
蒙伯忽然感到呼吸有些沉重。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怎么还发火,怎么还对自己的话有所置疑!?
“大胆奴才!你……你竟然敢设计陷害梁易前辈!你可知罪!” шшш⊙ Tтkǎ n⊙ c o
蒙伯全身一震!两膝“当”的一声跪地!
他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肯陷害梁易,是对上属的忠心胜过了对梁易前辈的忠心,可是自己的上属们,却是对梁易前辈他……
“小……小姐,今…今日之事,都是我…我自做主张,与……与小姐无关,请小姐不要内疚。小姐,这就请允许老仆以死谢罪吧!对了小姐,老仆可以保证,今日之事别人是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也只会怪罪于听雨一个人的!”
这句决然的话刚刚说出口,正要一拳打碎自己头盖骨的蒙伯,却忽然发觉他好像已经不用死了!因为——
“好!好!好!云岳蒙,你对我云菲还算是忠心可佳。方才……方才我也只不过是考验你罢了!你给我起来吧!”
即便蒙伯再傻也能明白,云菲口中的“好!好!好!”,并不是在为自己的忠心感到高兴,而她刚才,也更不是什么所谓的考验!她根本就是在等自己确保会承担一切责任,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不错!就算借于听雨十个胆子,她也绝不敢为了让你传递假信息,便贸然拿这等前辈高人开玩笑。梁易这等前辈高人,更不会自降尊严陪她演戏!由此可见她刚才的举动,并不是做给你看的。云岳蒙,你确定自称梁易前辈那个人,手上储物戒指比于纵天生前戒指上的禁制还要复杂数十倍?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确实复杂数十倍!”一口肯定蒙伯不禁鄙夷:如果禁制复杂一点点倒是可能弄错,可是我再怎么老眼昏花,也至于把不复杂的禁制看成复杂好几十倍吧?
暗暗摇头摇头,他一点也不指望这个兴奋过度的主子论功行赏。他清楚云菲的性子,眼下纵使是立了这等大功,这个口口声声说对自己有多好的女人,也只会稍稍赞自己两句而已。
然而很快,蒙伯意识到他错了。
云菲根本就没有赞赏他的心思——
“哼!你这说话只说半截的愚仆,如此信息,居然吞吞吐吐那么半天才让我知道,害我判断略有失误。你简直有枉我云姓一脉的栽培!若是你一早告诉我,我也不至于欣喜之下把我精心设计的床弄坏!刚才我呵斥你,你怎么也不反驳一下?你也不想想,于听雨半年前还冒死救你,怎可能那么轻易将你识破!狗奴才,直到现在你才跑来汇报,害我这么晚了还要去打搅我父亲!”
蒙伯快哭了。我……我容易吗我?
“哈哈哈哈哈哈…嗷嗷嗷嗷嗷嗷……”
下一刻,云菲用一种根本不像是人类,更不像是一个女人,反倒极似深山野兽才能发出的笑声证明:他蒙伯确实不容易。
“行刺梁易前辈?行刺梁易前辈!哈哈哈哈哈哈,于听雨,简直是天要亡妳啊!好!好!好!好!好!妳执意要比武招亲召告天下的提议真的很好,明日天下人要见证的,究竟是妳的婚礼,还是葬礼呢?什么天之娇女?连女人起码的化妆妳都不会,也配得起这四个字?那些人以往也就是看妳的身份,才将属于我的东西尽皆纳入妳身上。我云菲忍妳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