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缓过劲来的唐居易擦了擦从额头上滑落的雨水,防止它们浸湿自己的视野:
“如果船长你不介意的话,我很愿意听听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
此时,众多身份各异的考核参与者们都是明里暗里地将目光聚焦在了唐居易这边,不仅是因为他刚刚突然出现的怪异举动,还因为船长所说的那些话。
船长的声音并算小,哪怕有着大雨作为遮掩,也还是被一些人给注意到,加上这其中古怪的内容,自然会引起有心人的主意。
“年轻人,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有趣的睡前小故事……它是一种征兆,一种死亡的征兆。”
浓密的胡须随着船长的话语上下颤动着,看起来颇有一些滑稽:
“最开始是海潮城里的居民,有人开始被诡异的幻觉所折磨,没日没夜地置身于噩梦之中。他们口中的那些幻觉,无一例外都离不开某个‘深海中的怪物’。人数还少的时候,只当做是偶然出现的癔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船长饱经风霜的面庞转向了死咒岛的方向,眼眸中有十分浓郁的忌惮:
“出现这种幻觉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认为这是神明降临的预示,并且将那幻觉中的怪物视作自己的信仰……那些狂信徒汇聚起来,将整个海潮城搅地一团糟。不过还好,那些疯子的归宿最终都是投海自尽。”
唐居易大概听明白故事的内容,随后便提出了疑问:
“只是海潮城里有这种例子?”
船长收回目光,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唐居易一眼:
“在你出现之前,的确是的……只有生活在那座岛上的人,才会出现这种被幻觉支配的症状。我想,应该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你就会和之前那些人一样,高喊着神明,然后主动葬身这深海。”
随后,船长用略带警告的语气对着一旁的艾米尔说道:
“我提醒你一下,这些被死咒岛的幻觉所支配的可怜虫,甚至会影响到他们身边的人,我已经见过不止一例这种悲剧了……如果你不想被拖下水,最好还是和他保持距离。”
说完这些,船长瞟了一眼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乘客们,转身走向了自己的船长室:
“就像我说的,保持距离。”
唐居易的呼吸逐渐平复,但心情却在船长的这一番话下变得更为沉重了一些。
原本那幻觉就已经让他感觉事态不妙,却没想到这幻觉背后竟然还有着这样的事件存在。
偏头看向身旁的艾米尔,唐居易面色平静:
“听到船长说的那些话了吧?如果你现在想要反悔,我可以表示理解。”
然而,艾米尔只是将唐居易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遍,却并没有想要放弃结盟的意思:
“比起那些恐怖传说,我更愿意相信我所看到的指引。况且,既然你有着如此特殊的一面,那么我更不能错过。”
听了这话,唐居易愈发对艾米尔之前提到过的“指引”感到好奇:
“是什么样的指引才会让你铤而走险?现在我很明显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万一我精神失常拽着你去跳海怎么办?”
艾米尔笑了笑,显得并不在意:
“没关系,我会游泳。”
唐居易闻言,也就不再劝说这个自称为“先知”的女人,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周围那些观察着自己的人。
将这些人的表情和模样全部牢记在心之后,唐居易才摇头叹息一声,随后向着船舱内部走去,同时低声说道:
“如果你打算再让自己的身材凸显地更为妖娆一点,你可以继续在这个地方站着。”
艾米尔一愣,闻言低下头去,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那简单的布衫已经因为大雨而紧贴于肌肤之上,几乎和穿着半透明的塑料布没有什么区别,有些地方甚至隐隐可以看见不一样的粉红……
面颊迅速升起红晕,艾米尔连忙是加快脚步跟在了唐居易的身后,语气也是有些不自然:
“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下着楼梯的唐居易满脸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觉得挺好看的,所以没忍住多看了一会儿,寻思你应该也不是很冷,也就懒得说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这个人毫无素质可言。”
“你!”
艾米尔头一次见到这种用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如此不知廉耻话语的人,除了一个“你”字之外,她无法在第一时间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去对唐居易进行反击。
看着唐居易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艾米尔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心怀不满地向着她的房间走去。
突然,唐居易的房门猛地打开,让艾米尔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跳。
只见唐居易从房内探出头来,表情严肃:
“对了,身材不错,说实话有被诱惑到。”
随后,房门再度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唐居易的整个操作过程行云流水,完全没有给艾米尔进行反应和思考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一整套足以令人情绪剧烈起伏的连招。
“这个王八蛋……”
艾米尔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咬牙切齿,将对唐居易的恼怒都发泄到了自己房间的门板上。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重新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唐居易重新从房间内走出,盘算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便打算去叫上艾米尔,却发现对方刚好是在同一时间打开了房门。
看着面前被一套新的长衫严严实实裹住的艾米尔,唐居易的脸上露出了失望至极的表情:
“作为一个先知,你不觉得应该在服装上表现出一点你们部族的文化自信和性别自信吗?如果每个女人都像你这样,那么人类的繁衍生息肯定会受到很严重的影响……”
艾米尔原本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却不防被唐居易一句话又给刺激到,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
“你们东方的阴阳师都是你这样的人吗?还是说只有你的嘴比较欠?”
唐居易闻言,义正言辞:
“这就是眼界的不同了,我是从人类的大局观出发,而你还沉浸在个人层面的喜好上,所以才会觉得我不顺眼,等你也有了我这样的觉悟——”
艾米尔伸出手打断了唐居易的话:
“我请求你,别再让我对和你结盟这件事感到后悔了好吗?我们能不能像正常的盟友一样,讨论一些正经的话题?”
唐居易“噢”了一声,显得恍然大悟:
“正经话题啊?那当然没问题……你们先知允许自己挑选配偶吗?还是说得群众票选,投票数最高的那个可以和先知共度——”
话还没说完,唐居易就从艾米尔的脸色中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啊,我感觉应该差不多要到死咒岛了,阴阳师的直觉正在对我发出警告。”
自顾自地向着楼梯走去,唐居易的表现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