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姨把馒头、稀饭从蒸锅里端出,摆到饭桌上。她走到浴室门口,敲:“绍云,好没有?”
浴室绍云回答伴着哗哗水声:“吃着,别等。”
“长虱子啦,洗那么久,不怕搓层皮下来。”
“闭上婆婆嘴!好了好了,洗完了。”
哗哗水声停止,门开,张绍云裹着浴衣出来,靸着鞋朝卧室走。郑姨走进浴室,把丈夫换下的衣服朝洗衣机里放。自从八年前病退在家,杂七杂八的家务活都落在她身上,虽时有牢骚,但心下明白老张官至局长不易,在外操心劳神的,自己一“闲人”,能多做点就多做点,这也算对丈夫的支持。
她拿起件外套,边掏包边问:“不是昨天回来吗,昨晚上哪了?”绍云声音从卧室传出:“局里,局里加班。”“熬通宵呀?”“对,一个嫌犯跑了。”“抓到没有?”“没,但‘砰’的一枪,击毙了!”
郑姨从衣包里掏出一张纸,边看边道:“不回家来个电话呀,说真的,每次你们执行任务我都担心,常言说狗急……唉,绍云,啥时买了这么贵的床上用品?”
绍云穿着衣服走出卧室,边用毛巾擦头边问:“说什么?”“床上用品,两千,东西呢?”“哦,是局里买的,我们局禁毒大队来了个下派干部。”
郑姨把发票放在洗漱台上,衣服朝洗衣机一放,拧开水龙头,“这种事局长亲自动手,让手下办不就得了。”
“不是上蜀都市开会吗,小苗帮买的。”
“小苗”二字一出口,绍云就后悔,但咽回已不可能。果然,老伴一听,声音即刻高八度,理衣服的手也停住:“灵芝跟你去蜀都市了?”
“啊!”张绍云脖子一梗,为表明没什么理亏的,声音也相应提高,“怎么啦老郑,人家搭顺风车去逛逛商店,也要向你请示?”
“你也陪着逛商店了?”
“没有,她一人去的,万司可作证……唉唉,关水,快关水,水漫了。”
郑姨慌忙关上水龙头。
绍云说别胡思乱想好不好?郑姨答谁胡思乱想了?绍云用手指指自己的脸:水漫金山了还抵赖,心思写脸上呢。老郑,你我老夫老妻,还信不过我?郑姨说我是信得过你。不过灵芝也老大不小了,你说,她为啥就不嫁人呢?绍云说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不说了不说了,吃饭。
说罢,绍云坐到饭桌前,拿起馒头就啃。郑姨却谈兴正浓,哪能说不说就不说了呢。她在围裙上边擦手边过来,“绍云,刚才说局里来了个下派干部?”“唔……”“多大年龄?”“三十五。”“哦……结过婚的人了。”“离了,现单身。咦,老郑,问这干嘛,是不是又想管闲事?”“你别管。抽空让我见见这位下派干部。”“想见是随时都可以的,只是又要给人家小苗介绍,劝你还是别操瞎心。”
“怎么是操瞎心?”郑姨坐到丈夫对面,拉开辩论架势,“灵芝多大了,吃三十饭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不抓紧就真成剩女了。你说,你自己说,她父母没了,在县城举目无亲,我不操心谁操心?”
“嗬,”绍云嗓音尖得刺耳,“还以监护人自居起来了。告诉你,小苗已经长大成人,别跟以前似的啥都过问,这只会引起反感。再说,啥年代了,自由恋爱早已深入人心,年轻人的婚姻不需长辈干涉,人家自己会处理。”说罢又咕哝,“怪不得小苗不愿上家来呢。”
正是这句咕哝,惹得老伴发火了,她霍地站起身:“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绍云抬起头,把喂嘴里的馒头取出,“干什么干什么?肝筋火旺干什么?坐下坐下!”
郑姨不坐,而是弯腰细瞅丈夫的脸,瞅丈夫的眼。
“看什么看?”
“谁肝筋火旺了?咦——绍云,我发现只要一提你那干女儿,你话就特多,特敏感,是不是……”
“谁话多了,老郑,你要见小陈我安排,现在,不说这话题了,再说饭都吃不下去。”说罢,声音响亮地喝稀饭,喝两口碗一放就朝外走。郑姨见碗里还有剩,眼一瞪:“不许浪费!”绍云已屁股离凳,听声又坐下,为显示没浪费,吃完还伸出舌头夸张地舔碗,把碗底朝老伴亮亮,擦嘴起身。
郑姨问星期天上哪?绍云说去遛趟狗,回来我们就去孔嫂那儿,你不要见下派干部吗?郑姨:“你们把下派干部安排住孔嫂房子?”“哪住都是住——干警遗孀,她要出租房子,能照顾就照顾嘛。”“那地方紧邻夜市,环境不好。”“单身汉,不讲究。好了,出去了。”“碗洗了再走。”“放那吧,回来洗。”
门开门关,外面传出两声狗叫,张绍云脚步声远去。
郑姨收拾饭桌,拧开水龙头洗碗,边洗嘴里边咕哝:我又不是局长保姆,每次都这样,这人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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