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喜鹊按了下手机接听键,手机里忽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你死哪里去了啊?打了你几天的电话又不接,还管不管我们娘俩死活啊?”
杨喜鹊纳闷,“你是谁啊?你找谁?是不是打错了。”
老村长走了过来,拿过杨喜鹊手中的手机,问对方的情况,“这是程曦的手机,他……”
“他什么他,我找的就是他,你是谁?叫程曦接电话!”手机里的女人声音好似要撕裂人的耳朵一样。
老村长把手机挪开一点,微皱眉头,“要叫他听电话有点不可能了,你先说说你的情况,我们有些问题也想向你做些了解,你不要激动,我们慢慢说,好吗?”
“我是他老婆,你是谁?都急死我了,到处都找不到他。他的电话怎么在你手里?叫他听电话,出事了躲就能躲得了的吗?叫他快点接电话!”手机里传来那女的咆哮声。
老村长生气了,在这个村子里,他见过的泼妇不少,但还没见过这么泼辣又不讲理的泼妇,心里一下子就反感了,“你要找的程曦死了,你是他老婆的话就赶快过来料理后事吧。”
那女的声嘶力竭地惊叫了一声,“什么,死了?不会吧?……告诉我,你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和儿子马上过来。你们谁也不能乱动,我如果不到,出了事唯你是问!”
老村长懒得搭理她了,说了一下这山里的地址,随手把手机扔到了躺过程曦尸体的凉床上。
“草,什么破女人,唧唧歪歪地什么素质?问都不问,就知道叫叫叫。”老村长骂骂咧咧地出了房门,“看来程曦的死有问题,我们就先做到这一步,等等这个打电话过来的女 人。我先到乡里派出所去报个案,顺便查查程曦的情况。你们多安排几个人这几天在这里轮流值班,活神仙,这事就拜托你老了。”
活神仙说:“你去吧,这里就先交给我好了。”
“大热天的,这样等下去,尸体都要发臭了!”有个老村民埋怨道。
老村长说:“那也没办法,大家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采取点降温措施,这事情不搞明白,出事了谁也脱不了干系,我们可不能好心干了糊涂事。”
村民中议论开了,本就好奇程曦的死,这时听老村长这一说,谁也不敢做主充大头了,只是更加猜测其中的缘由。
杨喜鹊听到刚才电话里的女人说是程曦老婆时就发愣了,既有醋意又为程曦感到委屈,心想程曦如果真是娶了这样一个老婆,那不死才怪呢。
杨晟身穿孝服跪在棺材前,面对进来的宾客都要磕头谢礼。
程曦的棺材前竖了一块大门板,大门板上贴着程曦的生辰八字和一些生平简述,经这一布置,一个简单的灵堂有模有样了。
杨晟的心里最叫冤了,不明不白忽然生出个爹来,还是个被村民唾骂的爹。他很不情愿地做了“孝子”,面对一个个村民的到来,他感到颜面扫尽丢了大人了。心里也有点怨恨母亲杨喜鹊,怎么还整出这么件大事,这叫我以后还怎么在这个村庄混啊?
老村长到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所长深感蹊跷,立即向县公安局负责刑侦的黄副局长做了简单汇报。黄副局长听完汇报后,带刑侦队火速赶到了程曦家里进行调查取证。
“死者是谁最先发现的。”黄副局长询问老村长:“是谁第一个进来的。”
老村长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半天答不上来,这几天光顾着忙趁程曦的后事了,对是谁发现程曦死亡和谁最先进来屋子从来没过问,脸上顿时感觉火辣辣地羞愧得很,目光向屋子的 村民扫去,只见一个个村民你看我,我看他,都说是谁谁谁告诉自己才赶来的。
黄副局长审视了大家一眼,“死者程曦怎么死的?这里面有没有文章,我们要调查取证了才有结果。刚才我也听到了,群众中有好多鄙夷死者程曦的说道,认为他丢了大家的脸,我简单说下程曦的情况吧,程曦,笔名:望穿秋水,他是我们国家电影界的艺术大师,他师从我国泰斗级大师马上飞,著有电影作品《化疗后的世界》《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都获过电影节大奖,他还创作过长篇电视剧、长篇网络小说,笔耕十多年著有上千万文字,他不仅是我们县的骄傲,还是我们省我们国家的骄傲!”
村民们哑了,有的村民深为自己短见而汗颜,有的村民深为自己当初是程曦的朋
友而自豪。
“哇靠,他还这么神啊?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是啊,我们八面山竟然出了这样的人才,他也真是的,取什么笔名呀?程曦这名字就蛮好听呀。”
“看来写文章的还是不能取什么笔名,搞得我们这些父老乡亲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不取笔名你就认识了吗?你就知道看娘们的屁股流口水,一辈子看过几张报纸几本书啊?”
“我又不看你家婆姨,你家婆姨给我看,我还绕着弯走呢。”
……
村民中议论纷纷,黄副局长把程曦的事迹一说,又像一枚炸弹炸得这个村庄的村民晕头转向。大家从开始对程曦的鄙夷和唾弃迅速转变成了欣赏和崇拜,连杨晟这“孝子”也感到脸上有光了。
杨喜鹊就更不用说了,她自始至终爱恋的程曦终于成了大腕,成了这山沟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她的心里乐开了花,庆幸自己和程曦有过那么一段真情,还为他生了个儿子传了香火。虽然有情人不能成眷属,但杨喜鹊知足了,她内心一直有杆称,知道程曦不仅仅属于自己,他是属于广泛的天地。在杨喜鹊的心目中,程曦就是神。
有人说爱情蒙住了人的双眼,但真正的爱情是不可能蒙住人的眼睛,都知根知底了还怎么蒙啊?眼明心亮又不是瞎子。
可程曦毕竟死了,村民们这时倒觉得有些遗憾了,遗憾没有多关心程曦的生平事迹。杨喜鹊和杨晟脸上有光了,大家询问她和程曦的感情也逐渐透露开了。
公安局的干警调查到第一个发现程曦回来和死亡的是本村的二狗子。二狗子那天很晚从县城赌博回来,当经过程曦家时,看到多年未住人的程曦家有光,就奇怪地从窗口望去,只见程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道光从程曦枕头旁的席子下不时闪烁着,还听到美妙的音乐声。他不知道这道光和音乐声是程曦的手机,看了几眼就独自回家睡觉去了。
二狗子和程曦是小学同学,他虽然是个赌鬼,但不是盗贼,同时他对程曦也没兴趣,在他的眼中程曦就是个书呆子,论赚钱论泡妞他都认为自己是顶呱呱,他回到家喝了几口二锅头后上床睡觉了,当他第二天晌午又要到山外去消遣时,路过程曦家门口不经意间往程曦家多看了几眼,见程曦家仍然是大门紧闭,便又好奇地去看了看,从窗户依然看到的是程曦笔直的身体,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这时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第一感觉就是程曦死了,往地上唾了口唾沫后就离开了程曦家,骂道:“真他妈倒霉,害老子遇到这事了。”
二狗子向伸往山外的小路走去,半路上遇到几个挑着担子的村民说了程曦家的事情,便独自去山外鬼混去了。
公安局了解了程曦死亡的真相,经过法医鉴定,程曦是自杀,但为什么自杀呢?有钱有身份有社会地位怎么还自杀呢?
那个打电话的女人来了,叫丁桂英,是程曦的老婆。丁桂英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四十多的女人看上去像才二三十岁的小少妇,看得这山里的村民一个个眼睛都直了。有些妇女见自己男人看着丁桂英都流口水了,狠狠地捏了自己男人一把,“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丁桂英懒得搭理这些不上眼的村民村妇,望着程曦的灵堂,她悲伤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和打电话那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一个人。
“程曦,你怎么真走上这条道了?啥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啊。”丁桂英“噗通”一身跪在了程曦的棺材前,“程曦,你走了,叫我怎么办啊?”
丁桂英跪在程曦的棺材前,哭诉一会后,见身穿孝服的杨晟跪在棺材前觉得诧异,“你是谁?怎么回事?”
杨晟望着这个珠光宝气的富婆样女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村长对丁桂英解释,“他是程曦的儿子,说起来不怕你见笑,我们也才知道没几天?”
丁桂英惊诧,“什么,他是程曦的儿子?怎么回事?你们办的这是什么事情,这不是败坏程曦的名声吗?”
“怎么就败坏名声了?事实就是事实。”老村长听丁桂英这么说话有点火了,“我们办什么事了?没有我们,程曦烂在这里了都没人知道。”
村民中听丁桂英那么一说,也顿时上火了。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杨晟
还不想当这个孝子呢!”顾大娘自从丁桂英进门就看不惯她,一听丁桂英说什么名声就恼火,“谁愿意一天父亲的福没想,临了了却不明不白地做孝子啊?”
杨晟感激地看了一眼顾大娘,这个平时在村里就泼辣的村长夫人,为杨晟打抱不平。
村民中你一言我一语对丁桂英不满地说道,丁桂英见大家动怒了,赶忙赔笑脸打圆场,“我就是问问,没有其他意思。”
丁桂英把村长拉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问杨晟的情况。老村长如实相告,把杨喜鹊对程曦的痴情说了一遍。
当年程曦被父亲赶出家门流落到市里时,是做小饭馆生意的丁桂英救助了他。丁桂英早年下过广东去过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深圳,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但由于文化少,一直也做不到工厂上层。丁桂英想与其在工厂流水线耗费青春,还不如回家当个小老板,便用几年打工攒的钱到离家不远的开发区开了个小饭馆,有一次程曦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昏倒在她店门口,丁桂英把程曦扶到饭店里,给程曦做了碗混沌。待程曦吃饱后,丁桂英和程曦攀谈起来,对程曦的才学和志气刮目相看,两人一来二去便谈婚论嫁了。
丁桂英听了老村长介绍杨喜鹊和程曦的事情后,对杨喜鹊的痴情深为震撼,都说女人了解女人,丁桂英拉着杨喜鹊的手,对杨喜鹊嘘寒问暖,好的如同姐妹。杨喜鹊见丁桂英大度有气质,从心里排除了对她的敌意,还叫丁桂英晚上到家一起睡,想多了解程曦离开青鹅仙以后的事情。
丁桂英叫老村长给程小曦也披麻戴孝,程小曦很不情愿穿麻衣孝服,但又不敢顶撞丁桂英。杨晟看不惯程小曦小少爷的傲慢,转过棺材前跪到了另一边。
程小曦鄙夷地瞪了杨晟一眼,“算你识相,本少爷还不想和你一起跪呢。”
“非我族类,脸面无光。”杨晟是农村苦出身,自小遭受冷眼,对飞扬跋扈的人从骨子里仇恨。
活神仙身穿道袍,一身法师打扮,待杨晟两孝子跪好后又做了场法事,嘴里唠唠叨叨一句也听不清楚,程小曦见活神仙装神弄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弄得丁桂英窘红着脸打了程小曦一下,“认真点,给你爸爸超度呢。”
程小曦“哦”了一声,垂下头不敢放肆了。
“活神仙”根据程曦的生辰八字推算,程曦下葬的日子为后天巳时,即上午9点到11点。活神仙是本村的老秀才,也是这个村的传奇人物,村民们对他的传奇很感兴趣,但活神仙只字不提,只说混迹江湖靠耍猴戏卖艺为生。活神仙真名叫张君生,他能掐会算,又能飞檐走壁,所以青鹅仙人送了他一个绰号“活神仙”。
张君生十几年前回到山里,还带回来一个美若天仙的新疆妹,可新疆妹来到这山里后没几年就得了一种怪病一命呜呼了。自此张君生行为怪异,成了武痴,还把家安到了青鹅仙雨花涯下的山洞里,在洞口竖了一块牌子:近洞三尺者杀无赦。本村人同情他,给他送吃送穿,但从不敢进洞看一眼。
可杨晟十岁时,有一日和舅舅杨小春去给张君生送过冬的衣物时,杨晟好奇地想进去洞里看看,刚要进洞时只见迎面飞来一把匕首,杨晟也算和活神仙有缘,一个踉跄躲过了飞刀。张君生跑出洞来一看是个孩子,对他刮目相看,摸着杨晟的后脑勺看了看,发觉杨晟是练武奇才,教了杨晟很多武术秘籍。杨晟天赋异禀,普通功夫一学就会,即使是秘籍上百种变化,他也不要几天就能打得出神入化。
程曦的灵堂在老村长的安排下是本村村民轮流守夜,村民们无聊,每天晚上都是打牌玩扑克消遣。村里的妇女负责做饭,至于买菜的钱开始都是杨喜鹊东借西借来的,自从丁桂英来后,从挎包里拿了两万块钱给了负责记账的库房。
丁桂英昨晚和杨喜鹊聊到深夜才入睡,两人的聊天内容都离不开死者程曦,知道了程曦当初为什么会和杨喜鹊在一起,因为那个时候程曦还是在外面做生意跑单帮没有搞创作,对男女的事情也懵懂。
程曦同情杨喜鹊的遭遇,经常对杨喜鹊帮钱帮物,日久生情,两人不久就相爱了。
程曦的父亲感觉没脸,觉得儿子怎么能和一个小寡妇凑合到一起,便对杨喜鹊冷言冷语,极力反对程曦和杨喜鹊交往。后来,程曦鬼使神差还迷上了电影创作,程曦的父亲第一感觉就是儿子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