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杨栋梁说的那个有些危险的事儿,就是要去找那个杀害他父母的凶手,然后报仇,以祭奠父母的在天之灵。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身为人子,连给自己父母报仇雪恨的勇气都没有,那还叫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虽然不清楚他在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那人多大年纪是男是女,可是很明显的,那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而报仇这种事儿……呵呵,就算再怎么样,也肯定是有危险的。
杨栋梁是一个特种兵王,拥有远超于一般人的强悍战斗力,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强悍,也终归不是那种打不死的超人或者绿战士,也不是钢铁侠,不可能刀枪不入……就算再怎么谨慎,再怎么小心,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倒霉到家被一颗飞来的流弹打死或者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中脑袋。
偶尔,万一,如果,假如……
要是自己真的不幸中招,就那么惨戚戚地死在外面回不来了,呵呵……现在把人家妹纸弄到手了,岂不是让人家守活寡?那可真就是缺大德了,死了都不安生……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所以,杨栋梁现在已经打定主意,不论是郝佳还是袁梦诗,或者其他哪个女人,哪怕自己再有感觉的也不行,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自己都绝对绝对不能去祸害人家,去糟蹋人家的感情——妈比的,别的管不了,难道还管不住自己的老二了?
实在不行就撸,反正这么多年了,有想法的时候也都是这么解决的。
都她娘的习惯了!
……
嗯,闹了这么一场,直到最后,杨栋梁也没跟郝佳确定彼此的关系。
不过,郝佳想要搬走的想法,也就此打消了。
扭扭捏捏被杨栋梁哄着,郝佳重新去洗了洗脸,而杨栋梁则是去凌楠的房间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里面没人。
也不知道她是早早又走了,还是昨天晚上根本没回来。
拿起手机给凌楠打了个电话,一问,杨栋梁才知道。原来,昨天在医院检查之后,凌楠就带着章文华和黄雅琼一起,到海边看海去了——话说这两位大婶儿都是在内地土生土长,而且一辈子也没怎么出过远门,从没有亲眼见过大海是个什么样子。昨天凌楠带她们看了海,吃了海鲜,晚上又租了一间海景房住了一夜,也算是圆了两位大婶儿的大海梦。杨栋梁问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凌楠说今天要去医院取检查结果,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估计中午就能到家了。
挂断电话,郝佳也洗完脸回来了,直到这时,他们两个才想起来吃早饭的问题。
掀开锅盖一看……那啥,刚才杨栋梁刚到厨房的时候就把灶台上的火给关了,现在,锅里的粥早就凉透了,半生不熟的凝固成一坨,已经完全没法吃了。
重新做?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还有几个已经煮熟的鸡蛋。两个人就这么凑合了一口,吃完之后就收拾收拾,出门,准备上班。
今天时间有点紧,去坐公交车是肯定不行了,杨栋梁说打车,郝佳也没反对。
可是,刚想招手打车,杨栋梁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打个毛的车啊,我现在有车啊!”
对啊对啊……那个,我车呢?
门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条马路,根本没有那辆奥迪a4的影子。
杨栋梁愣了愣神,问郝佳:“那个……昨天我怎么回来的?我开车没?”
“开车?没啊!”郝佳被杨栋梁问的直迷糊,心想你有车吗?你之前开的那辆车不是凌楠的吗?人家开着去医院了啊。她摇了摇头:“昨天你喝多了,是你一个朋友打车送你回来的。”
哦,对了……杨栋梁一拍脑袋。可不是么,昨天喝成那个模样了能开车才怪了。那个……送我回来的应该是小六子吧?想着,杨栋梁就掏出手机给小六子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通了,小六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杨哥!”小六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看样子还没从被窝里爬出来呢。
“那个……昨天是你送我回家的吧?我车呢?放哪儿了?”杨栋梁问道。
“还在串店门口呢。”
“哦,那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过去取。对了,螳螂那边咋样?”
“唉!”一说这事儿,小六子的语气明显低沉下来:“命是没事儿,可右手……呵,右手已经不行了。”
听到这话,杨栋梁狠狠皱了皱眉:“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是不是那个医院的医疗水平不行?要不,换个医院试试?”
“没用!”小六子很颓地说道:“他手筋断了,而且还缺了一截,长度已经不够了,换个医院也白搭……螳螂这辈子算是废了。”说到这儿,小六子忽然变成一个很森寒的语气,咬牙切齿地咆哮道:“盐豆我x你妈!”
然后,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咣咣咣的声音,很明显,是小六子在那边连砸带摔的。
与此同时的,还有一个女人惊恐的叫声:“六哥,六哥……”
“叫尼妈比,拿着钱给我滚。”这是小六子的吼声。
接下来又是一阵凌乱,最后咣当一声,好像是关门的声音——然后,安静了。
杨栋梁各种抓狂:“小六子,你特么的干什么呢,说话!”
终于,小六子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呵呵,杨哥,我没事。”
“刚才那女的是谁?”
“一表子,给点钱让我打发走了……”小六子苦笑一声:“杨哥,真的,我现在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我擦,你啥意思?你可别干傻事!”听他没头没脑来了这句话,杨栋梁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要自杀。
“杨哥你别多想啊,我还没活够呢,呵呵,我就是觉得……现在这种日子挺没意思的,想换个活法儿。”
小六子说的颓然,而这种感觉,他昨天就有了。
昨天在杨栋梁家,郝佳对杨栋梁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和真情让小六子在旁边看了个眼热心跳,羡慕不已,他倒不是对郝佳有什么不良的想法,毕竟这是大嫂级别的人物,小六子对她只有尊敬尊敬再尊敬。他只是感慨那份真挚的感情,羡慕杨栋梁在喝醉的时候难受的时候有人关心,有人呵护,不像自己,就算喝得再醉,就算受伤流血被人砍成个逼型,也只有一群只会骂骂咧咧和动手砍人的兄弟陪着,回到家里冰锅冷灶,连个嘘寒问暖的女人都没有。
对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就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些厌倦了。
当时,小六子就有一种想要找个女人认真的谈个恋爱,然后结婚生子,然后好好过日的冲动。
可是,有那么简单吗?
江湖上的事儿,历来都是进来容易退出去难,就算真的退出去了,自己一个混子,又能干啥?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有哪个好人家的老岳父瞎了眼能把姑娘给自己啊?唉……唉……唉……
而等他怅然若失的回到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低声申吟的螳螂的时候,他本来就已经很郁闷的心,更是难受——他看现在的螳螂,就好像在看未来的自己。就这么混混僵僵的混着,叫嚣着,放肆着,你砍我我砍你,呵呵……这样的日子啊,哪天才是个头?没准儿那天运气不好,就被人直接砍死了,到时候连个守灵打幡儿的都没有,可怜兮兮的,岂不是要做孤魂野鬼了?
看着螳螂那苍白的脸颊,被紧紧包裹起来的手,小六子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留下一个人照看着,小六子和其他几个兄弟又出去喝了一顿,而这次,他终于喝的有点高了。
喝高了……呵呵。小六子不是哲学家,不是大学教授,也不是什么文化人,不会喝高之后仰望苍穹思考自己的人生,他是混混儿,他喝多之后只是想发泄,狠狠的发泄。在故意挑衅砸了两个倒霉小商贩的地摊之后,他找了一个五官还算端正的失足妹,然后带回自己家,发泄,发泄,再发泄……最后,他是直接躺在那个失足妹的身上睡着的。
而刚才,被杨栋梁电话吵醒,看着床上那个浓妆艳抹一脸妖娆,却是一股子风尘味儿的女人,忽然间,小六子觉得十分恶心。满地的酒瓶,冰冷的锅灶,凌乱的衣物,一屋子霉菌与荷尔蒙混合起来的古怪味道,还有……那个还躺在医院里的兄弟。所有这些,都让小六子感到一种对现有生活的厌倦,他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所以,他才对杨栋梁说了这话。
“我已经决定了,等我解决完盐豆的事儿,我就洗手不干了,当个正常人,妈的,哪怕去打更扫大街呢,呵呵……”小六子苦笑了一声说道。
“……”对于这种状态下的小六子,杨栋梁竟是无言以对。
甚至,他多多少少,还有些愧疚的感觉。
可以这么说,当初要不是因为杨栋梁,小六子现在可能是工人,是农民,是小商人或者是小知识分子,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是一个在街头砍人的混混儿。
“小六子把我当成指明灯,可是……我把方向指错了啊!”杨栋梁心里自责地想着:“如果小六子真有回头的打算,我……我应该帮他一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