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会稽谢家老爷子不承认易乐瑶是自己家族的嫡长孙媳妇身份在整个江南世族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就在谢振贤和易乐瑶结婚的当天,谢老爷子盛怒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从那天开始,谢振贤就不再是谢家长子嫡孙,而会稽谢家也与其断绝一切关系。
老头从火海里抢出母亲的一本日记,上面清楚的记录着母亲眼所见,十三年里,父亲几乎每天都愁眉不展,痛苦的生活着,而这也与解一凡记忆中父亲很少开怀大笑非常契合。
如果仅是如此,解一凡还不至于说就真的会恨会稽谢家。
在母亲日记的最后一页中清清楚楚写明,家里出事之前父亲就已经有了预感,当时谢振贤亲自跑了一趟会稽,希望能得到谢老爷子的帮助,可恨的是,谢老爷子不仅没有帮父亲,还让人把他轰出谢家。
会稽谢家是什么存在?
虽不敢说富可敌国、权势滔天,但只要谢老爷子跺跺脚,整个江南地面都会抖三抖,就是这么一个老家伙,居然把事做的那么绝情,在解一凡看来,只好那老家伙当年肯拉父亲一把,自己全家绝对不可能遭遇后来的悲惨命运。
所以,在解一凡心里,他除了痛恨当年杀害自己父母和姐姐的凶手外,最不会原谅的就是包括那个老家伙在内的整个会稽谢家。
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他们都能做得出,自己还能跟这种人讲亲情?
扯!
张景泰何等聪明,淡淡笑道:“阿凡,我记得你父亲给你起的名字叫阿凡吧。”
解一凡点点头。
张景泰道:“虽然你父亲和你爷爷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很奇怪,在你父亲遇害以后,谢老爷子很快就病倒了。”
解一凡冷笑道:“活该!”
张景泰苦笑摇头,说道:“更奇怪的是,谢老爷子把寻找你下落的事交给了一家港府的私人侦探公司后不久,他自己也突然得了疾病,距今为止,老爷子已经整整十年不能说话,生活也不能自理。”
“关我什么事。”
解一凡翻了翻白眼,恶劣的态度一点也没改变。
“但我知道,谢老爷子的病应该是装的。”
张景泰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从口中吐出一个让解一凡震惊的消息。
“怎么可……”
解一凡本来是想反驳的,可当他看到张景泰脸上神秘的笑容时,嘴角肌肉顿时狠狠抽搐了几下,心想:“是啊,张景泰是江南名医,他的话,起码有八成可信。”
顿时,解一凡脸色变了几变。
张景泰却不理会解一凡心中的疑惑,自顾说道:“你们谢家三代单传,按照常理来说,谢老爷子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把你父亲赶出家门,这里面,会不会有蹊跷呢?”
解一凡愣了愣,道:“张叔,您这话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
张景泰很淡定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只是心里很奇怪,为什么谢老爷子会突然装病呢?凭谢家在江南的实力,又有谁敢对谢家长子下那么狠的毒手呢?难道说,他们就不怕谢老爷子盛怒之下的疯狂报复吗?”
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张景泰只能接连用三个反问提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年,或许很多人顶多只能偶尔回忆起当年发生过一场诡异的大火,但张景泰却清楚,谢振贤一家遇害以后,会稽谢家却出奇的平静,甚至连追查凶手的要求都没提出过。
这又是因为什么?
放眼江南,甚至全国,又有谁才能有那个实力能让会稽谢家在遭遇了奇耻大辱和深仇大恨后集体失声呢?
张景泰能想到这些问题,解一凡同样可以想到。
“张叔,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问您。”
此时解一凡已经心乱如麻,好在十多年的内劲修炼让他可以通过息脉运转来调整情绪,这才不至于影响他的正确判断。
张景泰点点头,道:“只要我知道的,都能告诉你。”
解一凡感激地点点头,说道:“张叔,在你的印象中,陆家的陆麟德右手究竟有没有小拇指?”
“小拇指?”
张景泰先是一愣,随即笑了,道:“陆老连右手都没有,哪还有什么小拇指,你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什么?”
解一凡大吃一惊,微微张大嘴巴,眼睛发直,“没有右手?什么时候的事?”
张景泰见解一凡神色中似乎有隐情,便收敛笑容,道:“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但起码也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和你父亲也只不过刚刚穿开裆裤呢。”
“靠,和小爷想的全都不一样。”
解一凡心中嘀咕,却忘了自己是在和张景泰说话,习惯地当起了小爷。
“小……哎!”
张景泰愣怔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解一凡是在自言自语,便很郁闷地翻了个白眼。
这时解一凡已经回过神来,也知道了自己那声小爷用错了地方,讪讪一笑,但又随即把眉头紧蹙到了一起。
本以为陆麟德在自己全家遇害的案子中嫌疑最大,可现在才知道,人家五十多年前就已经没了右手,当然,解一凡肯定不会担心陆麟德有手没手的问题,他愁的是自己的线索一下子到这儿全断了,那么今后自己的调查方向在哪儿呢?
霍然,解一凡眼睛猛地一亮。
他突然想起了陆建文,对,就是那个家伙,只有他见过手持那柄忍者武器,说不得,自己还是要在陆家人的身上打开突破口。
想到这里,解一凡不再犹豫,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张叔,我还有要紧的事需要现在去办,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再来看你。”
“哎,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张景泰哪知道解一凡说走就走,本来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准备告诉他,可话音未落,人都不见了影子。
“这,这臭小子。”
张景泰看着门外,神色凝重,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