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离并不清楚相王爷所谓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他清楚的只是一点,相王爷不会放弃当储君的这个念头,因为,自己的本领恰好可以帮助相王爷实现他的心里所愿,他难道会轻易地放弃这样一个有着特殊本领的少年吗?
因此,萧陌离听到相王爷这么说,心里却已是隐约知晓了他的想法,不过是一个试探,他当然可以好好地应付,道:“在王爷的眼里,我确实是一个小啰啰,而且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啰啰。我很诚实,我知道自己的本领并不算高,王爷对我不屑一顾,也是情理之中。然而,这仅是如今的我,未来呢?或许王爷会说,此刻说这话还太早,可是要成大事的人,就该有一种绝对的自信,这种自信绝不是空口而出,而是基于某种特定因素的条件。我相信自己可以重建萧家,也不是年纪轻轻所拥有的痴心妄想,早在萧家完全覆灭的那一刻,我就全部设想好了之后的安排。如今的每一步、每一个打算,都是我精心设计好的,为的也就是一个目的,重建萧家。所以,我不会让自己轻易失败。”
相王爷对于他的这番回答倒是十分满意,不过对于如此有野心的少年,他多少还是会有些忌惮,毕竟他的年纪还很小,但他的设想却已经那么周密,未来的他,该会发展成什么模样,而他的本领会不会高过自己,若到了连他自己都无法轻易掌控,那么事态可就不太理想了。
他的忧虑不是没有可能,站在一边始终冷眼旁观的沈修也觉得,这个少年实在太可怕,对于萧家这个家族,他的态度其实一直都很强硬,这样一个违背天意而行的家族,他需要做的就是打压、铲除。
于是,从沈修正式接管了前任观主衣钵的那一天起,他便开始了对于萧家的反复打压,尤其和他们的长老,那个自称老爷子的人,较量的次数甚至不下百次,两人的身手其实相当,不分伯仲,然而老爷子使用的奇招却比他多,因此,他的败局实际上比老爷子多。
沈修是一观之主,却接二连三地败给同一个人,这样的失败、屈辱、愤恨始终萦绕在他的心里,原本以为萧家彻底覆灭,自己就可以轻松地过着悠闲日子,然而他的设想终究是被无情地打碎,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会如何糟糕,而他的手段势必也不会多留半分余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萧家后人,今日注定无法活着走出这个道观。
萧陌离并不知道沈修对于萧家的恨意有那么深,不过他的心里也很清楚,道家与萧家从来都是不对盘的关系,想着他之前所说的话,道:“我能明白观主的忧虑,过去的萧家,确实有过跟随错了主子,从而造成很多无法控制的局面,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对此,我无法辩驳,因为这样的做法给世间带来了极具毁灭性的影响,这并非是什么值得愉悦的事情,而
是十分心痛的结果。我相信观主觉得萧家邪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然而,我设想中的萧家,应该靠着自己的特殊本领,给世间带来美好。也许,你会觉得,我只是随口说说,只是为了躲过如今的危机,只是为了让王爷帮助自己,所以才这般说出这些话的。其实,并不是。”
沈修此刻已是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但他的神情却依旧显得十分平静,道:“确实如此,嘴里说出的话,从来都不怎么可信。更何况你的本领那么高,谁能保证未来的你,不会是一个祸害?”
相王爷也不禁点了点头,道:“是啊,如果本王今日真的答应了帮助你,那么你依靠着这种力量,是会做好事,还是做坏事,这都是一个不小的问题。没有把握的事情,本王从来都不会做,而且你的本领实在太神秘莫测了,本王明显无法将你完全掌控。既然如此,本王何必要多此一举地养虎为患呢?”
事态好像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萧陌离也并不心急,毕竟眼前这两个人的心思都是十分复杂的,与他们进行周旋,肯定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他只是在叹息,而且明显很苦恼的样子,道:“看起来,我该用一种方法,来让你们相信我的诚心。不过,这种方法,却是要我牺牲一些极有价值的东西。唉,真是不知,我这么做了,会不会获得相同的利益呢?”
他这么说着,便缓缓伸出了右手,只是轻轻地在左手食指上划了一下,食指便立刻涌出了滴滴鲜血,他并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半分心痛,正要催动自己的心神,与上古神灵缔结盟约,便感觉到了另一边异样的变化。
这种异样自然是来自于沈修,当萧陌离积聚起自己心神的那一刻,他也开始了所谓的行动,速度之快,纵然萧陌离再如何防备,却也来不及抵挡他的突然一击。
眼看萧陌离无法躲避,注定会受到自己的无情摧毁,沈修的功力不禁加大了好几倍,眼里的寒光也越来越多,恰在此时,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下来,不单是所谓的停止,还有功力的全部消失。
其实,这并不是一种消失,而是一种能量的转移,只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巨响,随后有什么东西瞬间跌落在了地上,原来竟是距离这里不远处的一间阁楼轰然倒塌,所幸阁楼里并没有道士和道童,只有整齐地存放在架子上的各种书籍,这才没有造成更为严重的影响,不过如此巨大的声响,到底还是震惊了观里的所有人。
尤其是在外面招待贵宾的君华,听到这样一声巨响,本能的反应当然会是十分意外,不过意外过后却是欣喜,因为声音的方向是来自于那个偏僻的空地,那里有谁,他心知肚明。
君华不禁冷笑了起来,然而他的喜悦很快就被绝望和恐慌所迅速包围,因
为和贞长公主听到这声巨响,并没有任何犹豫地径直朝那边而行,看到他有些喜悦的神情,便厉声喝道:“你这小厮,本宫看你之前的表现不错,这才安心地让你操持这场祭奠之行,可你究竟做了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知反省,实在是愚蠢至极。”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和贞长公主的情绪十分糟糕,而在大庭广众之下斥责君华,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她说着这些,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君华本来想在这次祭奠之行结实更多的贵族,然而自己的身份十分尴尬,当贵族们问及他的出身,他只有含糊其辞地说了,与和贞长公主关系很好,昔日曾帮助过她,她念及所谓的旧情,这才准予他在长公主府里做事。
裙带关系,自然不是一个十分出彩的人脉,有些贵族嘴上不怎么说,但心里却都鄙夷着犹如跳梁小丑的他。
君华的心思十分敏锐,很快就知晓了他们若即若离的态度是因为什么,极大的不屑,还有身份的卑贱。
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此刻被和贞长公主这么一说,越来越多的贵族当然更加明白,此人的身份不单卑贱,就连刚才的话语都是虚构的谎言。
如果和贞长公主真的念及旧情,怎会不留任何情面地当面斥责,更何况和贞长公主从来都不是一个绝情的人,她的性格也十分温柔随和,几乎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若让她发了那么大的火,只能说明,她的容忍度已经达到了极限。
君华站在这里,瞧着那些人极度不屑和纷纷走远的态度,心里的感觉不禁越来越郁闷,映雪看着他一脸窘迫的神情,只想要尽情笑出声来。
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之所以最晚离开,除了想看君华的这出好戏,另外也是想狠狠地给他最为沉重的一击,让他今后都不会安心地过完余生,而是日夜担惊受怕地恐惧他的命运何时会彻底终结。
君华自然不知她此刻的想法,看她始终站在那里,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笑容,道:“映雪,我就知道你才是真正关心漂亮哥哥的人。”
映雪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纯真无知的少女,她的心思多变复杂,自从李源丰过世了以后,她的人生除了那个始终跟随的烨霖,就再也没有让别人轻易靠近,不因为别的什么理由,而是她不愿意再让谁触碰自己的伤口。
烨霖可以,只因为他的“忠心”,他必须这么做,否则他如今拥有的一切将不再存在,为着多年隐忍和屈辱所换来的回报,他也不会公然反她,这一点其实和君华很像。
而在她的眼里,烨霖也不再是自己心里最爱的人,仅是一个和君华相同的男宠,两人的区别仅在于,君华的身份是浮于他的外表之前,烨霖的身份则隐于他的外表之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