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宸王府日子仍是如流水般慢慢流淌,主院仍是歌舞升平,花团锦簇,西北角的碧落轩也仍是冷冷清清,鲜有人迹。
日出日落,秋去冬来,凌若雪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度过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寒冷的冬季,也是她在这王府最为平静的一段时光,尽管那时的她以为,她的人生大抵也就这样了。
曾经富贵人家的小姐,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子,历经数月的磨难,已是褪去了初时的娇柔,正如那双不复细嫩的手一般,她愈加坚韧。
冬日的第一场血来临之时,她犹能镇静自若的穿着薄薄的棉衣,将红肿不堪的手伸进那冰凉的水中洗衣淘米,眼中也早已没了泪水。
宸王的妻妾以及府里的丫鬟几乎从不踏足她这个偏僻的院子,只管事的李嬷嬷隔三差五悄悄送些吃食过来,间或同她说上几句话。
还有便是李嬷嬷的女儿,宸王三个侍妾之一的李月怜偶尔也会过来看看她,并不久坐,只留下几本书便走。
她并不明白为何她们母女二人会对她多加照拂,她也曾问过原因,耐何二人皆不愿道明,她不欲强人所难,便也没有追问。
只有一次,李嬷嬷拎着食盒过来之时,恰逢她正取出娘亲给的那支玉簪念想,而那方绣帕她便随意的搁在桌上。
见到李嬷嬷进来,她忙收起玉簪,眼风扫过,却见李嬷嬷看到那方绣帕时放下食盒的动作一顿,却是很快恢复常态。她心中疑惑,猜想着她是否便是娘亲口中那位故人。
除了李嬷嬷母女,王府里的侍卫统领也是柳王妃的哥哥柳子郁大概便是出现在这碧落轩次数最多之人,他鲜少露面,她也是在无意间发现,他会不时出现在院墙处一棵古树之上。
她并不在意,只当她是宸王派来监视她的人,不过,她不大明白的是,她又非是何重要之人,宸王怎会派了府里的侍卫统领亲自监视她?!
酷寒的冬日终是过去,生机勃勃的春日来临,她本想着外出采买一些蔬菜种子,在这院里撒上,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也可用以做菜,减少她偷溜出府的次数。
不料,正是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却是发生了一件于她而言十分意外的事,恰恰也是这件事,彻底打破了她进王府以来平静的生活,造就了往后无数的悲剧。
那是细雨蒙蒙的一日,无事可忙的凌若雪早早便上床休息了,突然,碧落轩破旧的院门被用力踢开,满身酒气,神思迷糊的宸王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不待受到惊吓的她回神,宸王伟岸的身躯已重重压了下来,满身浑浊的酒气熏得她几欲作呕,偏被他紧紧压着,她根本无法动弹。
他口中呢喃着什么,单手将她双手置于头顶扣住,铺天盖地暴虐的吻重重落下,肆虐着她娇嫩的唇瓣和劲间细嫩的肌肤。
“你还要我怎样,悠儿,”
“悠儿,我爱的是你……”
毫无反抗余地的她终是听清了他的呢喃,想来是他和柳子悠吵架了,就跑到她这来撒气!真是没想到,她什么也不做,麻烦竟也就这么缠上身了,她自嘲想着。
身上突然袭来一阵凉意,她猛然回神,这才惊觉单薄的中衣早已被他扯掉,“不,不要,我不是她,我不是柳子悠,你不能这么对我…唔…好痛…”
身下撕裂般剧痛传来,宸王竟是不顾她的挣扎抗拒,将他的火/热径直埋入她的娇/嫩,不带丝毫疼惜的,快速抽/动着。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许久不曾落泪的眼眶迅速泛上潮湿,滴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滴落,在洁白的床具上晕开。
半宿暴虐,她累极,终是沉沉睡去。
次日,她在他的咒骂声中醒来,睁眼,看到的是他嫌恶的表情,就仿似她是青楼里肮脏低贱的妓女,勾引了圣洁高贵的他。
他匆匆离开了,她亦再无睡意,全身似被车子碾过般疼着,尤其是双腿间更是疼痛难耐,她强撑着起身,一股脑掀了床褥薄被,丢到后院,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那日过后,宸王再不曾出现在碧落轩,而她也只当那日的事是一场恶梦,依旧在那僻静的院落过着平淡似水的日子。
岂料,一个月后,宸王再次怒气冲冲出现在碧落轩,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生生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贱人,你竟敢下毒害悠儿,不要以为本王要了你的身子,就以为本王看上你了,你就可以独占宸王妃的名头,本王告诉你,你休想!”
凌若雪一头雾水,根本不知他在说什么,柳子悠从未到过碧落轩,她如何能对她下毒,更不说,她从无任何非分之想,“什么毒,我不知道,我没有下毒。”忍着头皮剧痛,她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以期能稍稍缓解疼痛,口中则是急急辩解。
孰料,宸王听了她的话愈加愤怒,抬手便是两个巴掌,“休要狡辩,紫妍和柔柔已经告诉本王,她们早些时候来碧落轩看过你,回去后不久,悠儿就昏迷不醒,你还敢说没有下毒。”
凌若雪本就被他扯着发丝勉强站着,宸王两个巴掌把她扇得东倒西歪,耳边更是嗡嗡直响,她却是没有忘记为自己的清白而争,“没有,她们根本没有来我这,我真的没有下毒,是她们冤枉我。”
她越是解释狡辩,萧亦宸越是愤怒,盛怒之下,他松开手,一脚踹在凌若雪腹部,将她踹飞了出去。凌若雪纤弱的身子当即飞了出去,落下时更是撞到门槛,连着滚下几级台阶,落在青石板上。
萧亦宸仍是不解恨,大步走出屋子,停在她身前,俯身用力捏住她的下颚,恶狠狠说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凌若雪勉强摇着头,觉得腹部传来一股锐利的疼痛,不由伸手捂住腹部,身子也蜷了起来,而后,一股热流从体内涌出……
“王爷,凌王妃她流血了。”一直侯在院外不敢出声的李嬷嬷担忧看着蜷缩在地的女子,眼风扫过,瞥见女子素白衣裙上迅速被鲜血浸染,忙走上前查探。
“哼,休要装死,本王不吃这一套,快把解药交出来。”宸王恍若未觉李嬷嬷的话,仍是紧紧扼住她的下颚,目露凶光,恶狠狠说着。
剧痛之下,凌若雪已几近昏迷,再无力为自己辩解。
“王爷,凌王妃像是…小产了。”李嬷嬷迟疑着说道,她是知晓月前发生的那件事的,只是,她在王府多年,宸王的心意她又怎会不明白,府里的三个侍妾入府多年,皆不曾生下一儿半女,或许,这个孩子还是流掉的好。
“小产?”宸王一惊,错愕之下松开了手,“传个大夫来瞧瞧,这个孩子,不用留下。”话落,他毫不犹豫决绝的大步离开了碧落轩。
大夫很快赶来,诊完脉,叹息着说道:“孩子保不住了,王妃失血过多,需好生调养,不然极易落下病根,恐影响生育啊。”
老大夫抚着山羊胡子,迅速写下一张药方,交给李嬷嬷,再三嘱托定要好生照料,这才告辞离去。
李嬷嬷心疼的看着床上面无血色身子单薄的女子,帮她仔细捂好了被子,拿着药方匆匆往府里的药房抓药去了。
夜,凌若雪幽幽转醒,李嬷嬷喂她喝了药,将大夫的话转告了她,嘱咐她好生休息,这才离开。早前,宸王交代过,但凡府里的奴才无论是谁,都不许往碧落轩侍候,他要的是她凌若雪在府里自生自灭。
李嬷嬷不敢违背宸王的意思,她不怕被惩罚,只怕被宸王得知后会加倍为难凌若雪,再不允许她出现在碧落轩。
李嬷嬷离开后没多久,碧落轩的门再次被推开,宸王走进屋里,手中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他冷漠看着床上虚弱单薄的女子,“既然你不肯承认下毒之事,那就把这碗毒药喝了,一旦悠儿的毒解了,本王就给你解毒。”
凌若雪强撑着身子起身,从容接过药碗,淡淡说道:“我没有下毒。”久违的泪珠滴落,落在黑漆漆的药汁中,漾起圈圈涟漪。仰头,她一口喝尽碗中毒药。
“啊——”凄厉的尖叫声从碧落轩传出,院中男子脚步未停,瞬间走远。
透过敞着的门,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单薄的女子从床上跌落,双手捂着腹部,满地打滚……
三日,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她整整疼足了三日,呕出的鲜血染红了素白的床褥,宸王不曾踏入一步,府里的奴才被严令不准踏入碧落轩,夜深人静之时,李嬷嬷偷偷来瞧了她几次,耐何对于她的伤痛根本无能为力。
第四日,宸王出现,丢了一粒药丸给她,复又大步离去。
和着满口鲜血,她费力的咽下药丸,良久,腹中疼痛渐缓,多日不曾安睡的女子方能沉沉睡去。
待她睡去,一抹蓝色的身影从枝头悄声落下,轻轻推开门,走进屋里,出神望着憔悴虚弱的女子,许久,才转身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