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县和武德城之间,有一座山脉蜿蜒盘旋于黄河北岸,山名邙山,它是秦岭山脉的余脉,战略地位极高,是京师洛阳北面的一道天然屏障,东西绵延约三百余里。
北邙绝地是邙山边缘的一条悬崖小道,仅能容单骑行过,山道旁边是深达千丈的巨渊,云雾缭绕,不能见底。
赵云率领着一千轻骑一路疾驰,终于在黄昏时赶到北邙绝地,却遇到了一只“拦路虎”。
这是一头水桶粗细的巨蟒,整个身子盘卧在悬崖小道上,拦住了去路。巨蟒浑身漆黑如墨,晶亮的鳞片闪着幽光,脑袋足有脸盆大小,此时刚被惊醒,正鼓着一双灰绿色的巨眼盯着众士兵。
看到这条巨蟒,众士兵皆是头皮发麻,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若是在平地上,这条巨蟒虽然恐怖,但他们人多,一拥而上,还有办法。可是这畜生偏偏堵在北邙绝地,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时谁敢上去?不是被巨蟒吞掉,便是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一不小心,便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赵将军,我们还是另寻出路吧?”赵云身后的一名百夫长建议道。
赵云虽然也是百夫长,但刘凡让他率领这支轻骑,他便是这些人的头。而且经过近一年的相处,赵云的武艺与领兵能力他们有目共睹,是真心的敬服。
“伍百夫长,这北邙绝地是通往武德的唯一捷径,若绕远路怕耽误了将军的计划。你们在此稍候,云去会会那头恶蟒!”说着,赵云拍马上前,往巨蟒逼去。
巨蟒本来蜷缩着身子,看到有人上来挑衅它,不由高扬起狰狞的脑袋,血口大张,露出两只深黑色的獠牙,红色的蛇信子扑哧哧吞吐着,向赵云瞪眼示威。
巨蟒张口,从它那猩红的信子上淌下一滴液体,滴落在崖边一簇青草上,发出哧哧响,没一会儿青草便化为一滩黑水,发出一股恶臭。
众士兵都胆寒,这巨蟒的毒液如此恐怖,一旦沾上必死无疑,纷纷替赵云捏了把汗。
“嘶……”在距离巨蟒三丈远时,赵云胯下的俊马四蹄刨地,发出阵阵嘶鸣,不敢上前。
赵云拍了拍它的脖子,突然眉毛一挑,飞身跃起,手执长枪往巨蟒扑去,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凛然之气。
巨蟒见威吓对眼前之人无用,也是大怒,但它并非笨蛋,身子缓缓后退,要将赵云引入北邙绝地。
赵云无惧,一个箭步冲入绝地,欺到巨蟒跟前,银枪扑棱棱一抖,寒光闪烁,直刺它眼睛。
巨蟒不敢樱其锋,低头避过,张口吞吐信子,积聚的毒液一股脑喷射而出,要将眼前侵犯它权威之人毒死,然后生吞!
赵云也没奢望一枪解决这头巨蟒,他就是要逼巨蟒喷射毒液,巨蟒喷射完毒液需要重新积聚,这就给了他机会。
赵云手臂一伸,银枪铿的一声刺入岩壁三寸,借着撑力,他翻身跃起,躲过毒液后,拔出银枪,一个神龙摆尾,飞扑先前,动作流畅如疾风,身姿英武如展翅的大鹏,令人惊叹。
他欺近巨蟒,在后者惊恐后退中一把抱住其脑袋,挺枪刺入蛇口,动作快得惊人。巨蟒还未积聚完全的毒液被赵云一枪破去,蛇口被血水弥漫。
赵云虎目圆瞪,抡起一只铁拳,一下一下砸在巨蟒脑后三寸处。
巨蟒用力挣扎,但赵云的双臂犹如一对铁钳,牢牢夹着它,任它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开,它巨尾卷动,缠绕住赵云的身子,用力想将他勒死。
但赵云浑然不顾,一拳又一拳,狠狠砸在巨蟒脑后三寸处,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直砸得巨蟒眼冒金星,身子疲软,在它的脑后三寸处现出了血痕。终于,巨蟒坚持不住,悲鸣一声,缓缓松开赵云,瘫倒在地。
巨蟒只是暂时缺血昏过去,此时不除去它更待何时?赵云手臂一伸,沾血的长枪闪电回撤,咻的一声刺入巨蟒腹部。
这里才是巨蟒的致命之处七寸,打蛇要打七寸!
血液飞溅,光芒连闪,直将巨蟒腹部刺了千百个窟窿,血肉模糊。确定巨蟒死透后,赵云银枪一挑,将那具血肉模糊的巨大尸体扔下深渊,随后若无其事地往回走。
这一幕看得众骑兵毛骨悚然,这还是人吗?比巨蟒还要令人胆寒,称其一身是胆都不为过。
他们心中对赵云更加敬畏,有这样一号人物当他们的头儿,是他们的荣耀。
赵云翻身上马,一声令下,身后一千轻骑浩浩荡荡穿过北邙绝地,向武德城进发。
武德城是座小城,城墙高不足三丈,守城的士兵却不少,足有四五千人。
这里是黑山军的后方营地,虽然四周的城池都在黑山军掌控内,但城中存放着供黑山军十数万将士所需的粮草,因此这里的守备颇为严实。
这天傍晚,赵云率领着一千轻骑悄悄逼近城墙,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是马蹄裹布,发出的声音极为轻细,但在距离城墙数百米远时仍然被城楼上的士兵发现了。
“敌袭!”城楼上响起一声呼喊。
四名在城门前巡视的士兵急急入城,就要阖上城门,但这时耳边呼啸声响起。
“咻,咻!”
两支雕翎箭穿门而过,两名正在拉闸门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射中胸口,应声而倒。
“冲!”赵云射完连珠箭,策马前冲,身后一千骑兵迅如奔雷,往城门扑去。
数百米远的距离,赵云飞骑前冲,短短数个呼吸便到,城墙上有人扔下巨石,想要阻挡他入城。
赵云眉毛一挑,伸展手臂,挺枪刺出。
“轰!”
那块成人大小的巨石应声而裂,不能伤赵云分毫,他马不停蹄地冲入城门,一枪扫开四名正在合力拉闸门的士兵。
黑山军见赵云只有一人,立刻涌出数十名精壮士兵,挥舞着大刀向他扑去。
赵云犹如一尊魔神,傲立在城门前,一杆银枪耍得如游龙闹海,只见漫天光芒闪烁,场上铿锵声不断。半晌后,赵云收枪傲立,在他面前躺着一地的尸体,血流成河。看到这一幕,黑山士兵皆胆寒,再无人敢上前。
身后骑兵赶了上来,他们见主将如此勇猛,纷纷呼喝,向城门中杀去。
这时守城的将军带着两千士卒赶来,和赵云杀在了一处。
赵云一马当先,往前冲杀,他犹如一尊战神,一枪挑飞了守城将领,鲜血飞溅开来,吓得其他士兵双腿发颤,不敢上前。
一千骑兵士气大振,冲入城门,杀得黑山军丢盔弃甲,哭爹喊娘。
有精明的黑山兵见情况不妙,掉头就跑,去其它城门传信。
赵云领着一千骑兵,以极为少数的伤亡代价,一路杀到了城中粮仓处,众骑兵纷纷点燃火把,抛向了粮食堆积成小山的粮仓。
顿时,武德城中火光冲天,数十万石粮草被点燃。
赵云并不离去,而是跨马横枪,傲立在粮仓门前,等着前来救火的敌军。他们来一队杀一队,直杀得敌人胆寒,望到赵云就双腿发颤,打马而逃。
很快,便有城中黑山兵骑上快马,往怀县方向去搬救兵。
赵云远远地望着,嘴角浮起一抹微笑,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同时他也真正佩服起刘凡新收的小弟郭嘉,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却能猜到此处便是黑山军藏粮之所,定下如此神策。
此时,怀县城中一片狼藉,许多房屋都被拆得只剩房梁,城中的树木全部光秃秃的,一点绿色也无。怀县城被围了一个多月,城中粮食早已耗尽,城中军民只能吃起树叶和野草。由于黑山军没日没夜的攻城,守城的弓箭尽数没了,守城将士除了随身的刀剑外,便只能拆掉石屋,搬取石块守城。但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怀县城楼上尸横遍野,到处都是血渍,士兵们一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握刀的手都无力垂着,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他们刚逼退黑山军的一次进攻,此时筋疲力尽。
怀县城楼上,一个身长九尺的威武大汉,单膝跪地,用手中血迹斑斑的长刀撑地,大口喘气,他正是河内太守朱儁。
朱儁眺望着满目苍痍的城池,又望了眼城楼上躺着的无数将士尸体,饶是他看惯了无数生死离别,也忍不住虎目含泪。
这些都是他昔日的战友,是他的兄弟,本以为能带他们搏一番前程,却葬送了他们的性命,是他对不起他们。
身边还站着的士兵面孔大都很陌生,都是从城中百姓中挑选出来的,他们自愿守城,让朱儁悲凉的心多少有些欣慰。
“将军,敌……敌军退走了!”一名观察黑山军动静的哨兵,匆匆跑来,跪在朱儁面前,激动地禀报。
“你说什么,敌军退了?”朱儁不信,虎目瞪着那名士兵。眼看着怀县便要守不住,黑山军怎会放弃到嘴边的猎肉。
“将军,小的没有看错!”士兵被朱儁瞪得发抖,但还是坚定的说道。
朱儁这才有点相信,他起身,往城外眺望。
只见城外三里远的敌军营地已经不见了,黑山军如潮水一般退走了,除了一地的尸体外便是那满目苍痍的黄土大地。
“天佑我大汉!”看到这,朱儁一脸激动,仰天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