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贼子!”
云萝眸中灼然放光,咬牙道,想起自己方才的言语,更是为这一份先见之明而得意。
她婉约轻笑,朝晨露微瞥一眼,娇声道:“晨妃娘娘,我瞧你好似认识此人……”
晨露仍是面带微笑,好整以暇道:
“云妹妹说笑了,我怎么会认识他?只是这后面一位……”
她指了指死者身后排队的一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是今上的暗使?!”
云萝暗吃了一惊,方才的得意惊喜,已开始慢慢冷却。
晨露朝那人招手,那人近得前来,参拜了两位娘娘,果然是皇帝暗中的一位密探。
“此人混进乾清宫,取走了一些物事,我们不愿打草惊蛇,所以才默默跟着,谁知道……”
他躬了躬身,当着云萝的面,不好责备什么,言下之意,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晨露悠然一笑,款款道:“云妹妹,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放过这小太监了吧……好好一桩大案,却被你打草惊蛇,线索全断了。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
她不再往下说,云萝却是僵在当场,有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她们正在低声交谈,那厢却有人惊叫道:“天爷!这是太后宫中的小合子!!”
这一声有如晴天霹雳,在众人心头剧震!
这下连晨露也颇觉意外,她抬头看去,只见那堆被阻拦搜查的人群里,有太监认出了死者,顿时惊得魂不附体,情不自禁喊了这一嗓子。
她唤了那人前来辨认,那太监惊魂未定,半晌,十分肯定道:“没错,是小合子,我跟他赌牌九,还输了四两银子呢!”
听说是慈宁宫的人,侍卫头领暗暗叫苦,心知自己已卷入一场不测的旋涡中。晨露静静地望了他一眼,凛然而清楚地吩咐道:“搜他身上。”
很快,小合子身上的物件便被搜了出来——只有几张细细折叠的宣纸。
晨露展开一看,眸中晶莹生灿。
“这是御笔。”她淡淡道,一眼瞥见几个字旁被作了记号,试着串接读来,心里已经明白了五六分。
她将宣纸重新叠好,交由那侍卫头领,肃容道:“事关重大,你跟我回云庆宫,面见圣上吧……”
她说完,看也不看云萝一眼,率着身边宫人,迤逦而去。
隆盛门前,只留下云萝怔怔发愣,以为这是噩梦一场。
她面色苍白,一阵秋风吹过,更觉得遍体生寒,一旁的羽扇,仍在轻拂着——那宫女刚受了那一掐,再不敢偷懒。
她忍不住心头的恐慌烦躁,一把夺过那羽扇,在脚下踏个稀烂!
勘合的事尚未水落石出,小合子畏罪自尽的事,又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几张零碎宣纸,虽然是皇帝用后废弃的,把那些作了记号的字连接起来一读,竟隐约是一段诏令。
“只要把这些字拓下,然后一一临描,就是一道绝好的圣旨了!”元祈沉声道,面色无比淡漠,瞧不出什么喜怒。
“你又动怒了……”
晨露笑叹着劝他,自己却也不无惊奇。
“他们盗了勘合还不算,居然开始打圣旨的主意……”
她刚听元祈说完勘合之事,再联系这些纸条,隐约觉得,这些都跟栾城那边的战局脱不开干系。
襄王从不显山露水,竟有这等能力,真是骇人听闻!
“你手下的暗使倒还干练,可惜被云萝这一闹,打草惊蛇了,线索便断在那小合子身上……也怪我不该坐着看笑话,起初便该制止她胡搅!”晨露想起方才那一幕,也不无欷歔。
“这是天意弄人,你又何必自责?”元祈反倒安慰起她来。
“你好好休息,我有事暂且离开。”他起身离座道。
“你去哪儿?”
“慈宁宫。”
元祈的声音平淡,却似蕴藏着无穷的风暴。
“我要向母后亲口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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