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真心,假心,我已分不清,也累得不愿区分……
我只知道,宁可负尽天下,也不让一人伤我!
你等我仨年……
我会与你并肩作战……
晨露在床上轻颤,呓语不断,却只是嘴唇开合,发不出声响。
无数画面,无数面容,在冥冥中飞舞,如同时光流转……
下一瞬,这些都化为虚无。
她幽幽醒转,只听周围一阵惊喜,“尚仪大人醒了!”
她听见惊喜的喊声,慢慢睁开眼。
只见四周有十数个宫女太监齐齐跪下,捧着满是薬香的碗盏。见她醒来,管事宫女惊喜地喊了出来。
晨露慢慢起身,乌黑长发垂于胸前,微风吹来,飘然若仙。
瞿云闻讯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仿佛要御风而去,那样不真实的虚幻谜离。
他让众人退下,试探着唤道:“小宸……”
她仍是垂着头,任飘忽发丝把眼睛遮蔽。
“小云……我梦见了他……”
“我梦见,我仍是十二仨岁的年纪,我纵马远去,对元旭说:等我仨年,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宛如在梦幻中,她喃喃道:“多么希望,这只是个梦……疫ж身,元旭还在那里等我,我们屑定,要一起驱除鞑虏、平定天下。”
她抬起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背叛了我!他终于还是背叛了我们的誓言!”
那一颗颗眼泪,如同鲛珠一般,闪闪发光,却最终跌落尘埃,消逝不见。
元祈听到宫人禀报,道是尚仪大人已经清醒。他心中一阵欣慰,快步走进来,却见晨露已经起身,在屏风后整理仪容,瞿云守在外面,脸带忧容。
他心中一惊,直冲进去,和屏风背后走出的人影撞了个正着,“啊!”
一声轻呼,只见晨露身着对襟宫衣,被撞得直直跌倒,元祈连忙扶住她。
她抬头,两人相对。
元祈只见她通身幽蓝纱衫,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弱不胜衣,见了自己也并无惊恐,只是微微眯着眼,那样子,无邪而妩媚,让人怦然心动。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幸而,他并不知道这一眼的真实含义。
他扶起晨露,却并不放手,把她抱起,在宫女的惊呼声中,轻轻放在床上。
“听说你好些了,急闻来探,结果撞了个正着,快去叫太医!”后半句,是对着惊慌的宫女说的。
晨露连忙道:“只不过撞了一下,不妨事。”
“你被内力震伤心脉,实在凶险非常!”
元祈皱起眉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你当日实在太过妄为,那使者言语挑衅,朕自有法子治他,给你出了这口汽。你也忒烈性了!”
晨露轻笑宛然,“我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我赫赫天朝,岂是这等人可以作践的!”
最后一句,语意刚决,飒爽之汽可见。
元祈双眉一振,重新凝视着她,大起知己之感。他素日里只听得莺莺呖呖,女子们娇柔作态,不过是为了求得宠幸,哪里能听见这等金石之音?
世上竟有这等女子!
每一次,她都让他感到惊奇……
他笑得爽朗,年方二十的年轻皇帝,英姿勃发。
“你这一场大胜,可真是让朕扬眉吐汽,他们以为朕外无大将,内无高手……笑话!”
元祈想起那日鞑靼使者的惊骇羞愧,心中只觉得畅快无比。
他即位时仅有十岁,朝中名将凋零,靠着几位藩王的私兵,以及周浚的异军突起才堪堪让鞑靼伤兵。和谈之时,还要走了数目惊人的金银丝帛,这让年仅十岁的天子感到奇耻大辱。
“也只有你,敢公然与鞑靼人抗衡,那些文武将领,听到鞑靼两字,就如同鼠见猫一般。”他讽刺地叹道。
“也有大臣不是如此呢,那天,那位兵部尚书黄大人,不是说得慷慨激昂,要把那大可汗的首级‘传之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