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林拖着疲惫伤痛的身子,苦着脸说着,“快别问了?我们的马车翻到了谷底,公子受了重伤,赶快帮忙把公子抬下来!”
门房一听公子又受了伤,急忙跟着狄林往马车旁走去。
他们一行人进了狄府。
没一会,狄继宗又受伤的消息就传遍了狄府。
狄义卿这会还在东陵府上,和东陵俊商议着明儿一早南下的事情。
岳老夫人和宁雨晴急匆匆的赶到了狄继宗的院子。
她俩见院子里站满了陌生人,心里只是稍微的有些惊诧,因为牵挂狄继宗的伤,也就没仔细的过问别的事情。
她们匆忙进了里屋,岳老夫人俯下身子,瞧着床上满脸是血的孙儿。
她气恼的呵斥着一旁垂着脑袋的狄林,“狄林,你个该死的奴才!公子这次咋伤成这个样子?”
听着老夫人的训斥,狄林心里一阵阵的发苦,他咋敢给老夫人说是公子自个赶的车,出了事情。
见狄林默然,岳老夫人也知道自个孙儿的脾气。
她又冲屋子外面大声喊着,“你们可去请了大夫?”
正在用温水给狄继宗擦拭脸上血痕泥污的小丫头抬起头说着,“老夫人,喜娟姐已经去请宁大夫了,这会也该到了。”
宁雨晴瞧着儿子惨白的脸,她接过小丫头手里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默默的流着眼泪。
宁大夫带着小药童进了里屋。
宁雨晴瞧着宁大夫过来,她站起身子给他让开地方。
宁大夫仔细的查看一遍,他神色大变,惊异的说着,“老夫人,公子咋会受这样厉害的伤,只怕不好啊。”
岳老夫人虽然有些惊诧,可是她知道这孩子的身子平素也不错,哪里会想到会有性命之忧。
就求着宁大夫,“啊,宁大夫,,这孩子平素也没少受伤,你再好好的瞧瞧!”
宁雨晴听到宁大夫说儿子伤势严重,她不等宁大夫离开,就用手去探儿子的气息。
一探之下,儿子已经没有一丝气息,她把手贴在儿子的脸上,触手一片冰冷,宁雨晴大惊之下身子一软浑然倒在了床畔。
喜娟急忙去搀扶歪到在一边的宁雨晴,“少夫人,“你咋了?”
宁大夫朝岳老夫人摇摇头,“哎,老朽不敢耽搁公子的伤势,你们还是赶快再找几个大夫瞧瞧吧。”
见儿媳这举动,岳老夫人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她稳住险些要晕倒的身子。
厉声呵斥着,“狄林,你快些去东陵府把侯爷请回来,要快!顺便让他把王太医给请来!”
宁大夫见岳老夫人发了话,他就朝药童挥挥手,然后就率先出了里屋。
岳老夫人阴沉着脸,吩咐喜娟,“你和喜凤先把少夫人扶回去。”
这俩丫头搀扶着已经昏厥的宁雨晴出了屋子。
沈志凡想着他们已经把人送到,就不能在留下。
特别是瞧到宁雨晴被丫头搀扶着来到院子里,他心里有些担忧,也不知幕云晋和馨丫头在搞啥鬼。
他轻轻扯着幕云晋的衣袖,“云晋,出了这样的事情,咱留下也不太合适,还是快些离开吧。”
幕云晋瞧瞧叶婉馨的脸,他低声说着,“沈叔叔,再等一会吧。”
叶婉馨望了幕云晋一眼,“幕云晋,你和沈伯伯在这里等会子,我进去瞅瞅,马上就出来。”
“反正又不是女儿家的闺房,我陪着你进去吧。”幕云晋有些不放心叶婉馨独自去屋子里。
“行,咱进去吧,沈伯伯,你就安心等会子。”叶婉馨说罢,就拉着幕云晋的手进了屋子。
岳老夫人坐在床边用手摸着孙儿冰冷的脸,她的老眼里蓄满了泪水。
想到自个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接连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没想到到了这岁数连唯一的孙子也离开了她。
身旁的秋水瞧着老夫人眼里含着的泪,她也忍不住流下泪水。
叶婉馨走到里屋用眼睛示意幕云晋停下脚步,她瞧着岳老夫人隐忍悲痛的表情,毕竟自个身上还流淌着这老太婆的血,心里也有些酸涩。
她径直走到了岳老夫人的身旁,用手里的帕子给她轻轻擦拭着脸颊上滚落下来的泪珠。
“老夫人,请节哀。”
叶婉馨温软柔和的声音没有惊到沉浸在悲伤过往中的岳老夫人,倒是把秋水吓了一跳。
她惊异的瞧着叶婉馨的脸,失声叫着,“大小姐……老夫人你……”
岳老夫人被秋水带着语无伦次的尖利声惊醒,她怒目而视,“秋水,你要干嘛?”
秋水手指着叶婉馨,嗓子颤抖着,“老夫人,你瞧大小姐回来了!”
岳老夫人这才瞧着自个身侧站了一个丫头,她把脸转向叶婉馨,她愕然的望着眼前的丫头,心里猛地一颤,是珠儿回来了。
她的身子猛然站起,一把拉住了叶婉馨,“珠儿,你回来了?”
叶婉馨被岳老夫人紧紧的扯进了怀里,她感觉到老夫人的身子再哆嗦。
秋水也围了上来,老泪纵横,“大小姐,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叶婉馨轻轻的把身子往外挪动了一些,低声说着,“老夫人,我不是你的女儿狄润珠。”
秋水听到叶婉馨的话,有些茫然的盯着自家老夫人,“不,老夫人,你瞧她真的和咱家的大小姐长的一个模样啊。”
岳老夫人哭了一会,心绪稍稍的安定一些。
她听到叶婉馨的话,又仔细的瞅着叶婉馨的脸,“好孩子,我也知道你不是我的珠儿,因为你这丫头瞧着也不过是十几岁的样子,可是你咋长的和她一个模样啊?”
叶婉馨扬起脸望着岳老夫人慈祥又饱经风霜的老脸,感觉到和外婆的面容一样亲切。
“老夫人,我虽然不是你的女儿,但是有可能也和你血脉相连。”
叶婉馨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荷包。
紧接着有把荷包里装的那对玉镯拿了出来,“老夫人,你可认识这物件?”
岳老夫人接过一只玉镯,她把镯子凑近眼前,仔细的端详一会,失声喊着,“秋水,你快瞧瞧,这不是珠儿的镯子吗?”
秋水接过自家老夫人手里的镯子,仔细瞧着,她惊喜的喊着,“是呀,果真是大小姐的镯子,瞧,老夫人这里的狄字还在呢!”
岳老夫人一把又拉住了叶婉馨的手,声音颤抖着问道,“丫头,这镯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叶婉馨没有回应她们的话,又把娘给她的那个有着安字的玉佩拿了出来,“老夫人,我等会再告诉你这镯子的出处,你瞧瞧这件玉佩,可曾眼熟?”
这次是秋水把玉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接过了那个玉佩。
她入眼就知道了这玉佩的来历,“老夫人,这是咱姑爷的玉佩,我在大小姐的妆台上瞧到过,这里也有个安字!”
岳老夫人接过秋水递给她的玉佩,激动的说着,“丫头,你赶快说说这些物件的来历!”
“那孩子在哪儿?”
还未听到叶婉馨的回答。
狄义卿苍老悲痛的的声音就从外面院子里传来。
秋水说着,“老夫人,侯爷回来了。”
岳老夫人把玉佩捏在手里,想到当着孙儿的遗容来问这事,有些不合时宜。
她低声吩咐着,“秋水,你先把这丫头带到我屋子里。”
秋水拉着叶婉馨出了里屋,幕云晋也紧随其后。
狄义卿可不是岳老夫人,他心里虽然悲痛,可是他进屋门就瞧到了秋水扯着的叶婉馨,还有幕云晋。
他立即沉下脸问着,“秋水,这位小姐和公子是从哪里来的?和宗儿的死是不是有关系?”
问罢又盯着叶婉馨的脸,心里在寻思,这丫头在和珠儿一个模样呢。
秋水给侯爷行了一礼,“侯爷,这事情老奴也不知道,公子是和他们一块回来的。”
狄义卿急着进里屋去瞅孙儿,他朝叶婉馨又瞧了一眼,就进了里屋。
岳老夫人瞧着自家侯爷回来,“侯爷,你回来……了……”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她不知道这次的眼泪是为谁流,想到自个疼若心肝一手捧大的孙儿才死,府里又来了一个酷似珠儿的丫头,手里还拿着珠儿的玉镯。
一时间,惊喜悲痛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这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让她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滑落。
狄义卿望着自家老妻泪流满面,他的声音也哽咽了,“夫人,宗儿他……”
岳老夫人人悲切的说着,“侯爷,咱和宗儿的缘分尽了,他把咱抛下自个走了!”
狄义卿脚步踉跄着走到孙儿的床榻旁边,瞧着已经没有生息的孙儿,一时间肝肠寸断。
他身子伏在孙儿的床榻边,用手捶打着床沿,哭出了声音,“宗儿,你这混账东西,好狠的心啊!真的把我们撇下了!”
过了好一会子,他的情绪稍微的平复,他抬起头,问着老妻,“夫人,宗儿出了事情,咱还要通知宁家啊。”
岳老夫人点着头,“是呀,可怜了雨晴,她刚刚在这儿昏厥过去,我让丫头把她送回房里了。”
狄福在外屋听到侯爷的话,把脸上的泪水抹去,也走进里屋,“老侯爷,老夫人,容老奴去宁府一趟吧。”
狄义卿叹口气无力的朝狄福挥着手,“哎,你去吧,我狄府的气数已尽,人家都是欢喜的过年,我却要办丧事。”
岳老夫人瞧着自家侯爷脸色灰白,知道他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她走近他身旁。
“侯爷,你起来,我想和你说件奇事。”岳老夫人把桌子上的那个玉镯拿起,“你瞧瞧你还知道这是谁的物件?”
狄义卿不知道老妻是不是伤心过度,咋这时候拿个镯子来考他。
他担心的盯着老妻已经红肿的眼睛,充满忧虑的问着,“你身子不要紧吧?要是撑不住就先回屋躺会,事已至此,就是咱俩哭死,宗儿也活不过来。”
“我没事,咱珠儿也许还活着,你刚刚瞧见从这屋子出去的那个丫头了吗?这是珠儿的玉镯,是那丫头拿来的。”岳老夫人红着眼睛把叶婉馨说了出来。
狄义卿听了老妻的话,他半信半疑的接过那个玉镯,仔细的瞅着。
没一会他就问出声,“夫人,这果真是珠儿的东西,你问她是从何而来吗?”
岳老夫人的脸抽搐着,“侯爷,我刚要问她,你就回来了,我想到宗儿还躺在这儿,就不想再问下去,让秋水先把她带回我房里。”
“嗯,你也累了,宗儿是咱的孙儿,你那样疼他,想必他是不会怪罪你的,你先回去,我还要出去安排宗儿的后事。”狄义卿把玉镯塞给老妻手中。
老两口安排奴婢们守着狄继宗,他们二人前后出了狄继宗的屋子。
岳老夫人回到自个屋院子,就瞧着叶婉馨他们三人俱站在正屋门外。
她有些恍惚仿佛瞧着三十多年前的珠儿也是这个模样站着在这里和姑爷说笑。
叶婉馨瞧着拄着拐杖的岳老夫人由丫头搀扶着回来,她从正屋门口迎了过来。
“老夫人,你回来了。”
岳老夫人是越瞅叶婉馨心里的亲切感是越强烈,她紧紧的拉着叶婉馨的手,嗔怪着,“傻丫头,你咋站到门外了?赶快进屋去!”
叶婉馨感觉握着眼前的老太婆的手,心里就有一股暖洋洋的感受。
她撒着娇,“老夫人,我不冷,你瞧我的手还热乎的很呢。”
秋水也从门槛里出来,“老夫人,老奴已经喊了她几回了,可是叶姑娘,她执意要在门外等着你。”
岳老夫人把叶婉馨他们让到屋子里,喜娟又给他们几人端上茶水。
在岳老夫人的殷切期盼下,叶婉馨把先把自个的身世和她说了一遍。
当岳老夫人听说叶婉馨的爹已经死了,她竟然还有祖母和二叔以及小姑姑,这个祖母却不是自家的女儿,被她的话弄得有些糊涂。
“丫头,你说你二叔还有小姑姑和你姐弟二人都不是很相像?”
叶婉馨说着村里人对她家里人的猜测,“是呀,老夫人,我和弟弟长的是一个模样,我祖母和二叔以及俩堂弟他们的模样倒是相像的很,村里有好多的人说我爹不是祖母的亲生孩子。”
沈志凡终于明白叶婉馨来京城的目的。
他沉吟一会,站起身子,朝岳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我见过馨丫头她的父亲,确实长的仪表堂堂的,和她二叔根本就不像一母同胞。”
岳老夫人见他们这样说话,就吩咐秋水,“你去把珠儿房间里的画像拿过来,让他们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