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晶走进来说:“怎么只开半边灯!”林龙的手和身体不由地发抖起来,感觉嘴皮子也不利索了,伸出手,去开另一个灯的开关,也是摸摸索索的。
唐晶背抄着双手,站在对面说:“你刚才做啥去了?”林龙慌了:“我刚才刚去厕所一下,肚子有点痛……”唐晶冷冷他说:“厕所不在那边,再说也不用偷偷摸摸。”唐晶用手指着自己的办公室的方向。
一切侥幸部被粉碎,事情完全败露了,林龙眼前一黑,几乎跌坐到办公室的地下去:“唐局,我……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没有看到……
唐晶一摆头说:“要是想处治你,刚才我就当场把你捉住了,不会让你跑回办公室来,处治你还不就找个理由一样容易?这事嘛,我不全怪你,只是她逼我逼得有点紧了。现在要个编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当然,得看路子,有路子就容易,没路子比登天还难,呵呵!小林啊,你爸对你是寄以厚望的呀,养你这么大可不容易。你要是乱说话,给自己抹了黑,那怕你娃娃一辈子也进公家的门了。”
林龙一下子有崩溃感,抬不起头也说不出话。唐晶说:“这样吧!等她走了,我会好好栽培你的,唉,走了也好,日后也甭再有人给我扣这些丢脸丧德的事了。”说着唐晶伸出手作出爱呢状要摸林龙的头,表示要他做一个乖娃娃。
林龙赶紧退后一步说:“唐局我知道,我什么也没听到,我会在计划局好好干的,不管遇到天大的事,我都会把嘴用针缝好的……”说到这里,他的腰一软,完全在给唐晶鞠躬认错。
唐晶不以为然他说:“这事全当没有发生过。再不提了都不说了。等小梁走后,你会有好处的,你就好好等着吧!”林龙既不敢抬头也不敢点头,只是向唐晶深深鞠着躬,一直到他就走出这间办公室。
虽说林龙知道唐晶在计划局大势已去,可是当着面,他哪敢得罪呢?只有唯唯喏喏,据说再过一两天徐朝伟调整的局内部的处理结果就会出来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唐晶是个什么结果了。
林龙还正想着,不想,办公室张敏来到了各个办公室通知大家到局会议室开会,这位会议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区里对唐晶的处理会了。
“唉,原来看着唐晶在区里因为引进香港明诚地产开发被骗而在区里正呈现兵败如山倒的架势。可跳出来一个徐朝伟,这种关键时候出来顶雷。如果真有两下子也算了,可现在看,听区里上面传来的消息,陈文对徐朝伟提出的处理方案并不认可,而庄胜利那时好像也没得到什么支持。那徐朝伟不就根本是硬充好汉,到头来不仅好处没捞到,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这时候最高兴的自然是唐晶,原来提出开发出卖西林煤矿这块地这件事情里,他的责任最大,要纠责是首当其冲。可现在却有徐朝伟这冤大头在前,他要代表区里作出一个妥当的处理方案,他不知区里正是两派争斗处理不下来的时候,他跳出来,这样,可不就把唐晶的罪责分担了不少?
区里两派之争之所以不爽徐朝伟,是因为徐朝伟给陈文提出唐晶的局长位置一定要保留,而徐朝伟给庄胜利提出的是当务之急在计划局里增加一个前书记离开后空出的位置,而提出的最佳人选居然就是计划局统计科科长周家辉。
周家辉实际和陈文是一个方队的,几年前曾经因为为陈文和朱丽丽的事极力阻止区里的调查,被庄胜利处分除职成了计划局统计科的小科长,自从唐晶当了局长后,周家辉长年请病假,不来上班。
所以现在区里流传出来两派都不满意徐朝伟这是基于此。于是,听说这位处理结果会议要召开了,计划局里的人一部分人就报着等着看徐朝伟的笑话。
不过,到了下午2点半,通知的会议时间,前来局内坐镇的陈文都到了,可是徐朝伟还没有到,大家就只有干等着。
陈文坐在主席台位置,脸色极为难看,唐晶坐在副手位置,低着头一声不吭,看着徐朝伟应该坐的陈文另一侧的副手上空荡荡的位子,唐晶都有徐朝伟逃亡的幻觉了,可就在陈文即将爆发的一瞬间,会议室们轰然推开,徐朝伟带着一票人马大咧咧的走进来。
陈文正在气头上,啪的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可朝门外一看却呆住了。唐晶顺着望去,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张大嘴就合不拢。
两位领导都这反应,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何况从门外进来的人大家都认识,这越发令人们尴尬,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对待。
徐朝伟正殷切请进来的人,竟然是局里长期没有来上班的周家辉,竟然还有朱丽丽,最让人吃惊的庄胜利也来了。
而此时,庄胜利看起来态度很轻松,而设计使唐晶落处圈套的金湾老总朱丽丽和周家辉肩并肩,似乎衣锦荣归而来,正笑盈盈的看着唐晶呢。
唐晶的脸顿如死灰,他刚想开口呵斥,却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份在这位会议还需待定呢!此时,陈文的脸色都已经从不耐烦变得平静了,他随也挤出很难看的笑容。
唐晶一震,突然明白徐朝伟是在做什么,他带着周家辉而来,而来还有朱丽丽,且伴着他的大哥庄胜利,而庄胜利面不改色,胸有成竹状,那就绝不是来看他笑话的,而是徐朝伟的处理方案,是他那计划局的处理计划的一环。
“俗话说,以人之道施还于人身,难道,徐朝伟这位计划里是把自己和周家辉放在一起的?自己曾经整过徐朝伟,现在轮到他徐朝伟来整我了?”想到这里,唐晶身体摇晃,顿时感觉一股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来。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小看徐朝伟了。这位总是笑嘻嘻,在局里一直听风听雨的贸易科的小科长,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在危难时机跳出来,也不是为局里着想,而是有一套他自己的计划。
在官场上打拼的人,谁都不是傻瓜。徐朝伟怎么肯为唐晶分担责任,他在关键时刻出手,是因为早就想到了办法,而徐朝伟的办法,并不是怎么把唐晶从泥沼中捞出来,而他也知道,即使自己不帮唐晶捞身,却也没能力把他唐晶踩下水,于是他找来了周家辉,说通了庄胜利,点明了陈文,那这场会议就是对他唐晶的降职会和周家辉的升职会,一降一升,说不定两个人抵平,那这计划局就不会再是他唐晶一家之言,这……
事态的发展,果然如所料。只是比唐晶想象的还要更惊人一点。徐朝伟一开始给陈文和庄胜利提的处理都只讲了一半,而在陈文的面前摆出提升周家辉,在庄胜利的面前提出保留唐晶的职位后,这无疑是一个公平秤摆正了。
此时,徐朝伟拿出经庄胜利签署建议计划局的人员调整,经市里批准令拿了出来,庄胜利坐在了陈文的身边,成了第一中心,陈文拿着那调整令看着,也笑起来。此时,庄胜利与陈文两个谈的眉飞色舞,两人恍然忘记了从前的恩怨。
徐朝伟最终提出的这位局内处理方案,经过一层一层的过滤,得出的这位结果,无疑让区里两派都满意了。更何况,徐朝伟还把朱丽丽,这位金湾老总拉出来,她是坏唐晶好事的始作俑者,而现在她的金湾低价“抢”古堡的土地开发成功,合约成具有法律效应,现在就是如何合作了。周家辉和朱丽丽关系良好,能够在开发西林煤矿上和朱丽丽合作良好,这也无疑可以挽回古堡区政府在这块地上由唐晶闹出笑话的脸面尽失,让庄胜利同意,更合陈文胃口的是,朱丽丽本就是他这边的人。
庄胜利的唐晶根基没有伤到,陈文的人也开始在区里逐渐上位,甚至可以说扬眉吐气。这位结果,让参加会议的人都惊奇不已。
当徐朝伟在局里公布了唐晶免去兼书记职位,周家辉任计划局书记兼副局长,这样就是公平的两个人,而他徐朝伟被任命除了管贸易科外,还兼管统计科,并没有占什么便宜,反而多了责任,这样一来,计划局内部一下变得皆大欢喜,也让局里的人变得重新步入正轨,士气大振。
整个事件奇迹般的解决,令各方都捞到好处。徐朝伟此时的能力解决了计划局内部危机,更让两派争斗下定不下的处理方案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毫无疑问,徐朝伟在那场会的表现,让林龙都看呆了,他一下子觉得徐朝伟这么有本事,这么有能力,自己在局里站队果然没有站错,像看英雄一样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徐朝伟。
会议还在继续,不过,接下来的是会是局长书记还有区长,包括朱丽丽这位女老板们之间的会,林龙奇怪地朝朱丽丽看了一眼,这时徐朝伟走了过来,一边看着他看朱丽丽的眼神,一边笑着,把他拉了出去。
“林龙,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切身的体会?”一把拉着林龙,徐朝伟直接把他带到贸易科,还没坐下,就急急地问着他。
林龙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感觉事情变化过于神奇。到现在我还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徐朝伟笑,走向热水器处,倒了两杯水,有一杯居然是给林龙倒的,林龙惊慌赶紧把水接住,他不知徐朝伟为何突然对他这么好。
在他的印象中,徐朝伟中单独给张子峰面授机宜过几次,那是因为张子峰的权势叔叔在社会事业局当局长,而自己凭什么呢?
不过,即使此时徐朝伟对自己好,林龙也不去细想那些背后有什么,他正好被徐朝伟勾起了对唐晶落难这件事的真正原因的好奇感,追问道:“徐哥,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主动与唐局联系的香港明诚房地产公司就是一个陷阱,刚好那几天唐局要用我的张子峰出去,你以A普查太忙把我俩拉了出来,是不想的贸易科沾上什么?”
徐朝伟微微点头:“林龙,你果然聪明,要不人家朱总都说你不错。”
“朱总?朱丽丽?”林龙反问。
徐朝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当时,金湾对古堡新区一直在提价要拿地,而香港明诚房地产公司一味要退让,虽然当时我还不太清楚,但是我心中还是有点数的。其实金湾的朱总他们背后运作的痕迹挺明显,要不是唐局太一味想着抢功,以为能一举发达,也不会视而不见。”
林龙倒抽一口凉气:“徐哥,既然你知道,那当初怎么没说。如果当初说了,可能唐局就不会降价和香港明诚房地产公司签合同,最后就不会上了金湾的当了!”
徐朝伟拍拍冯晖的肩膀:“林龙啊,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你想要在官场里活得好,就得先按着上面的意思办!政府是做什么的?也是一种意志力的体现,而执行者不见得都是能臣明察秋毫的官。呵呵,你想想,我们唐局是什么人,在区里是树大根深的人。”
“何为树大根深?”林龙反问。
“呵呵!你说呢?”这回徐朝伟回应他的提问。
“我想树大根深要按字面解释就是说一个要稳定就要像大树的根,一直深深朝所在位置不停地钻探延展,顽强挺立,逐渐长高长粗,直至枝繁叶茂。”
“对!可是每一人都能稳定得下来吗?就比如你们现在四个临时工,呵呵,林龙,据我所说,梁薇马上要调走了,而她走,是去湾凹街道办公处做计统员,调过去是有编制的,那就是说,她稳定了,她是有靠山,她才能长高长粗,枝繁叶茂。”
“徐……科长……梁薇她的靠山就是唐局?”林龙忍不住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们唐局的厉害了吧,他即使在自己受难的时候,伸出手,想办的事情一样照办!所以,在我们区里,在我们局里,说实话,我作为了一个小小的科长,在好的领导面前做能干的人,在一手遮天的领导面前我只能悄悄做事的。当初我要是说了,唐晶能听我的么?他只会借机打压,如果他和香港明诚房地产的开发合作事项谈不成,会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如果那份开发合作谈成又被人害了,也照样会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当初我只要一参与,最后就是倒霉的那个。而他在区里树大根深,到时候我找谁申诉,说理去?而我能做的,就是只有事事都迎合他,奉承他,令他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
林龙明白了过来,看看了四周。周曼钰和郑家玲看见徐朝伟找他谈私事,早就出去,还把科里的门给带上了。这里谈话是安全的。
“徐哥,是的,所以唐局办引资的这事情,你刻意躲得远远的,然后包括我们作为你的手,都不让沾边,等于推卸掉所有责任,唐晶再坏也怪不到你头上。”
徐朝伟:“现在我们唐局的事情闹大了,重一点说可以马上让他下课,轻一点也能丢局长的职,但是区里处理不下来,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唐局的靠山起作用了?而在种时候,拖下去对我们不利,我把周家辉抬出来,却在这关健时候能抢走唐晶一半的权力,这样,对我们局是有好事的,对他唐晶也是有打击的,而区里又能同意,这种时候,我就可以显示我的能力了,因为这样的能力才会被上面看重。”
林龙一击掌:“徐哥,你这一招果然是妙招啊。你遇到不欣赏你的上司,表面迎合,暗地里使力,还使我们局里的权力力量均匀了,那你现在的靠山也找到了吧,我觉是你太厉害了,庄区长也看重你,陈副区长也看中你,你是左右都有靠山了!”
“不!”徐朝伟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林龙,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之前教书教了十几年,如今又在局里做事做了十几年,到是你们,你看,和你一起来的三个同事都有硬的*,我一直看中你,却觉得又帮不了你而感到内疚,今天,我才放心,你也有靠山了!”
“我有靠山?谁?”
“朱总!她刻意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林龙,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起的了,你放心吧!”
“我?朱丽丽?”林龙差点要惊叫起来。
徐朝伟:"林龙,在官场上,你要学的可不是怎么做事,而是怎么生存。你想,你只是一个临时工,如果没有朱总的帮忙,一年的临时合同过后,谁也不敢肯定你能留下来,留下来又能得到编制,有了靠山,活得下来,在区里多干几年,有了阅历和时间经历的资金,有时才是我们公务人员最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