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王爷的寝宫出来,明月心思沉重,一路上都皱眉不说话。秀桐知道她肯定有心事,也不问,只悄没声地跟着。
走了许久,快到琼华阁时,明月才想起秀桐来。
她以为自己忘记把这个小丫头带出来了,猛然转身想要回去寻,却差点与之撞个满怀。
“啊!”秀桐正默默低头走路,没料到明月会突然转身停住,吓得惊叫一声。
明月以为一直都是她自己走,被秀桐这一声喊,也吓了个半死。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秀桐吗?
“喂,秀桐,你怎么不出声啊?吓我一跳。”明月埋怨道。
秀桐委屈地辩解道:“奴婢见娘娘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一路上都脸色不好,也不敢问。所以,只好悄悄跟着。”
明月想了想,对她说:“好了,没事。咱们先回去吧,今晚过节,我得给你们发点好处!”
说完,她朝秀桐神秘地挤挤眼。
秀桐一听有好处,心里自然高兴,感激地说:“没想到,娘娘对下人这么好。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娘娘!”
明月笑道:“好了,快走吧。”
回到琼华阁,明月一进门就大喊:“都出来!”
下人们都在忙着做事,听见明月的喊声,急急忙忙跑出来施礼问安。见她还带来个年纪小的宫女,他们都很好奇,可又不敢问。
明月宣布道:“大家听好了!这个小妹妹叫秀桐,是我去要来的。以后,你们就在一起做事了,大家多多关照,不许欺负她。当然,如果她犯错,我会好好惩罚的。”
大家一听,都过来打招呼,玉荷和翠珠还帮她安排住处,让她住她们隔壁。路程连见秀桐生得秀美,心里喜欢,赶紧过来献殷勤。
秀桐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一时羞得小脸通红,很不好意思。准备好房间后,她跟玉荷她们聊天,说了些闲话。
之后,秀桐又告诉她们她原来在文清殿。后来嫤妃没了,又去了夙黎苑,是明月去要来的。
“哎,不管以前在哪,既然来了,今后咱们姐妹都互相照应,日子自然好过。”玉荷笑着说,“咱月主子人可好了,你能跟她,是你的福气。”
路程连也说:“就是,说不准啊,还有许多好玩的事呢。”
他本来想说明月带他们去偷鸡的事情,可又觉得不妥,怕这小丫头出去乱传。到时候,毁了主子的名声不说,还坏了他们的前程。
闲话一阵,他们就一起干起活来。整个琼华阁的房间都打扫完毕,菱角、花生、豆子也都煮好,他们就围坐在院里边吃边聊天。
今天一早,御膳房就将做好的糕点和月饼送过来了。但此时吃月饼,大家都嫌为时过早,说要等晚上赏月的时候吃。
明月等不及,先拿了一个。不过,她发现,这里的月饼与她以前吃的不一样。而且,这些月饼都很小,一次只吃一个,根本不够。
但是,假如现在吃月饼吃到饱,晚上就吃不下东西了。她还要留着肚子,去赴太后的宴呢!要是到时候吃不下,那多亏啊。
所以,明月吃了一个月饼,就开始吃其他东西。秀桐找了把小锤,给她敲核桃吃。而路程连则带着玉荷和翠珠,在一边剥菱角、花生和板栗,分别用不同的盘子装起来。
其他下人在准备明月去赴宴穿的衣服,从头饰到鞋子,全都是新做的。而且,要轻轻弄弄,让衣裙鞋袜柔软贴身,免得明月穿着不舒适。
光是吃东西也无聊,路程连提议玩游戏。大家都赞成,只是不知道玩什么好。
明月想了想说:“今儿晚上,太后肯定要我们去猜灯谜。不如,我们先玩几把,练练脑子?”
没人反对,明月就先出了一个:“一只八宝袋,样样都能装。棉纱它也吃,金银也要尝。”
路程连怎么也想不出,玉荷抢先答道:“针线包!”
明月笑着说对了,叫玉荷出。
玉荷一来就答对,脸红得有如桃花一般。翠珠嫉妒地打了她一下,说她答得太快。
过了一会,玉荷想到一个,说:“青色糕,红色糕,集市买不到,盖房少不了。”
“这个我知道!”路程连一听她说完就赶紧说,“不就是砖吗?咱们院里,青砖红砖都有。这个太简单了,来个难点的。”
明月也觉得这个简单,就叫路程连来出。可这厮抓耳挠腮半天,愣是没想出来。
这时,秀桐说话了:“我来一个吧。”
明月正想让她与大家多熟悉熟悉,就说让她先出。
秀桐不好意思地看看大家,小声说:“今日中秋,奴婢就出个与这有关的。”
众人说好,她又接着说:“天狗四只伴斜月,打一字。”
明月愣住了:“什么什么,天狗四只?不是说,一只天狗就能把整个月亮吃了吗?秀桐,你这出的什么谜语啊?突然一下子来了四只天狗,月亮早就给吃没了!”
“哈哈哈!”
大伙都被明月逗乐了,如果按照字面来解,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这是猜字谜,当然不能这么想。
笑了一会,明月才说:“得了,别笑了。我是逗你们玩的,谁猜到了?”
路程连笑着说:“小的猜到了,这不过是个‘然’字,也不难嘛。”
秀桐说对了,明月又让其他人出。可他们说,没有奖励和惩罚,这游戏玩着也没意思。
明月被他们这一说,干脆心一狠,拿出自己的银钱,说是作为游戏获胜者的奖励。猜不对的,就要在脸上贴红纸条,还要负责一会院子里的清扫。
他们都没异议,明月就摆出铜钱说:“猜对一个,赏一文钱。现在开始,谁先来?”
玉荷说她想到一个,明月就让她说。
她出的灯谜是“仙乐风飘处处闻”,打一成语。这回可难倒大家了,几个人想了半天都猜不出来。
玉荷很是得意,问如果没有人猜到,她是否可以多得一文钱?
可话才说出,秀桐就说:“是不是,不同凡响?”
玉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觉得很没面子。可是,这是主子亲自去要来的宫女,她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她干笑两声道:“呵呵,真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挺聪明的嘛。”
秀桐被夸,十分害羞,可又为自己能猜到而高兴。明月递给她一文钱,她小心地放进荷包,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但玉荷却没有心思再出题了,只想多猜中几个,好把那文钱给赚回来,也把面子挣回来。
好在后面的题都很简单,玉荷竟然连中三题。看着手里的三文钱,她十分得意,挑衅似的看了秀桐一眼。
秀桐感觉到了,心里不由一紧,暗想:“糟了,我才来,不能抢了姐姐们的风头。若是她们恨我,以后可怎么过?”
虽然她知道明月是好人,但也不可能随时护着她。要与其他下人都处好,她才能安然无恙。
于是,她连夸玉荷有副好脑子,反应又快,真叫人羡慕。
玉荷哼了一声道:“那当然了,我比你多吃几年饭,脑子自然比你灵光。”
翠珠笑道:“是啊,可这三文钱,也买不了这几年的饭。”
玉荷瞪眼吼她:“翠珠,你故意跟我作对是吗?”
“哎呀,不敢!”翠珠嬉笑着躲开,“我只是说真的,你怎的就生气了?”
明月拍拍桌子喊道:“好了,都别吵!这可是凭真本事赚钱,虽然只是一点小意思,也是凑个乐子。怎么,你们想当着我的面吵架?为了几文钱,你们也好意思!”
主子一发话,她们都不敢争了。
秀桐悄悄看看她们,心里暗暗决定,这回不管自己是否知道,都要装作猜不出来的样子,以免惹麻烦。
后面接连几个,秀桐都一下就猜到了,只是没敢说。结果,最后还是路程连和玉荷赢的钱多。秀桐也不气,只要能跟大家和睦相处,那就是赢。
玉荷把赢得的钱用红绳穿起来,说要留着以后给孩子压魂。
秀桐当然也舍不得用那文钱,因为这是她来琼华阁得的第一枚铜钱。她也要留着,作为永久的纪念。
大家玩累了,便各自去休息。那些输得多的,全部留下来打扫院子。秀桐主动留下帮忙,玉荷和翠珠却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还交代她要好好干活。
等收拾完毕,秀桐也累了,便回屋休息。此时离晚饭时候还早,她打算睡一会。可躺到床上,手里握着那文钱,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回想起当初,明月复活后回宫,嫤妃送去带有毛毛虫的糕点。后来,明月竟然与皇上前来,将嫤妃的恶作剧揭了个干净。同时,还被皇上看出嫤妃是装病。
要不是这样,皇上也不会冷落嫤妃。她后来也不会怀恨在心,想要陷害明月。
如今嫤妃身死,明月不但更得皇上深爱,就连太后也对她另眼相看。真不知她是不是使了什么法术?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我今儿成了你的人。或许,这就是命吧。”秀桐感概完,闭上眼睛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