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醒了?”郑青寒将视线向上看去,正对上一双还带着些许睡意朦胧的褐色瞳仁。郑青寒一动宁无雨便醒了,他的榻边从未睡过其他人,因在大雪山学艺之时,师父偶尔会在睡梦中突袭,因此他的睡眠总是浅的很。昨天,却也是他这些年来,尤其在这段日子里睡的最熟的一次了。
想来还真有些不可思议,在别人的府邸,他竟是如此放松。
因为两人挨得极近,宁无雨暖暖的气息便喷洒在她的脸上,听的容貌本就俊美,在这清晨初醒时更是带了几分慵懒和魅惑,更因展现了难得的温柔,真是迷人至极。
不由自主脸儿便红了个透,郑青寒不着痕迹的将头向后移动了一点点,才软声道:“夫君。”
“还困么?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宁无雨微微一笑,本就不常常笑的男子,这抹温柔更是难得。他轻轻的在她脸颊上顺理成章印下一吻,心中有着淡淡的满足,声音中更满是宠溺。
初醒时的男音带着一抹暗哑,听在郑青寒耳中可真是熟悉的很,恍惚忆起那一夜他也是这般贴在自己耳畔温柔的,让自己放松。
见郑青寒只是抿唇不语,一双琥珀眼儿早已不知将视线飘向了何处,不由微微一笑。又忍不住在她眼皮上印下一道轻吻,道:“怎么了?面对着为夫,涵儿竟敢走神?”
郑青寒早就被他这带着委屈的语调惊诧不已,哪里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怯怯的抬头看了眼男子唇角的笑容,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这般娇羞的神情看在宁无雨眼中,便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若不是念在此处并不是他的宅院,肯定是要让自己尝到个甜头才够。
“涵儿在想什么呢?离天亮还早,若是困的话,再睡一会儿吧!”
郑青寒正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来温柔的不像他本人的宁无雨,只能重新回到被窝里,鸵鸟似的埋在枕头上,装睡。
然,这温柔对宁无雨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了。虽从小到大,他为人便热闹不起来。后来因为旁人的不理解,索性就落了个冷酷清冷的形容。但他犹记得,当年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对母亲便也是如此。那时母亲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但父亲也并未嫌弃,反而是一味的宠溺。
他以为这便是夫妻之道,娶了妻便要宠爱着她,因为这将是同他共度一生,经历生产的难关,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宁家没有纳妾的习惯,对于他们来说,娶了自己合心的女子,比外面那些莺莺燕燕都要重要。宁家男子素来面容俊美,却是一等一的专情。这一点,在他的父亲宁正平身上尤为突出。母亲早已过世多年,但父亲一直孑然一身,虽曾有不少女子示好,但他却从未动过心思。
宁无雨有见识到那些后宅中的阴私,那些争宠陷害的桥段让他厌恶的紧,倒不如只有一名贤妻便足以。
怀中的女子身体僵硬,可见并未入睡,宁无雨也不点破,只是一点点小心的拍打着她纤瘦的脊背,直到她放松下来,呼吸趋于平稳。
郑青寒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她环顾四周,屋子里并没有宁无雨的身影。正在纳闷时,就看到袖雪推门而入,“小姐,你醒来啦!”
上前将郑青寒由榻上扶起,袖雪拿来了新衣为她穿好,她才问道:“姑爷呢?”
“姑爷早早就醒了,在院子里打了一会儿拳,现在该是在净房中沐浴呢!”
郑青寒屏息听着,果真从净房那边传来了阵阵细微的水声。不多时,便见一袭黑袍的男子披散着一头湿发,缓缓走来。
“睡的可好?”
郑青寒脸儿微红,轻轻颔首道:“夫君可住的习惯?”
宁无雨点头,走来取了布巾给她。
这架势是让她擦发?郑青寒愣了下,不由看向袖雪。见她轻轻点头,才有些不情愿的为他擦干那一头湿发。她还没有洗漱呢,这男人真是!
这么一折腾,就晚了。等到两人赶到饭厅时,郑肃夫妻已经坐在饭桌旁了。
郑青寒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瞪了宁无雨一眼,便坐在了位子上。不多时,早膳端了上来。
众人吃过早饭后,郑夫人不舍的抚摸着女儿的发顶,叹着气,幽幽道:“想我们青儿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如今却已经成为人妇了。”语气中好是哀怨和不舍。
郑青寒被她的情绪感染,不由得红了眼眶。娘俩抱在一起说了会儿话,才被无奈的郑肃给喝止了。
抹了把眼角的泪痕,郑夫人道:“娘不哭,不吉利。青儿同无雨早些回去吧,免得落了口实。”
这新婚回门,也不过在娘家待上一日,第二日清晨便需返回。郑夫人即便是早有不舍,也只能压下。可怜她的女儿,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面呢!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若是没有夫家允许,是绝对不可以轻易回到娘家的。
直到把两人送上了马车,看着他们离开这条街,郑夫人才扑入郑肃的怀中,大哭起来。郑肃虽无过多的不舍,但眼眶分明也是红了。
郑青寒掀起车帘看着越行越远的将军府,一颗心沉甸甸的。明明在出嫁那日并没有过多的感觉,然而就在方才,她忽然觉得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