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闲杂人等都退下后,黎阂也就收起了自己的那一张笑脸,气定神闲的坐下来继续品茶,只留着蒲敏一个人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不过蒲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会如寻常人一般任由黎阂吓唬几下就全然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害怕了。她也学者黎阂,气定神闲的坐在下来,仔仔细细托腮看黎阂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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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的,整个屋子的气氛瞬间压抑了下来。
良久后,最终是蒲敏撑不住,开口说道:“你还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我解释给你听。”
黎阂听到蒲敏开口,可算是开口说话了,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慵懒开口:“我想知道,你和洛奇是怎么联系上的?”
蒲敏低着头,心中忍不住腹诽:还好炸了一下,原来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若是方才自己非要嘴硬,只怕现在会死的很惨。
于是,蒲敏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发了个小红花。
尔后开口:“又一次蔚蓝的……蔚嫔娘娘的信鸽生病了,送不得信,而洛奇又早已与蔚蓝……蔚嫔娘娘订好了日子。无奈之下,我只好替蔚嫔娘娘送信了。可巧送信的时候洛奇也刚好来到盛都,我便知道洛奇是个什么样子了。”
原来那么早就认识了,黎阂在心中暗自惊叹。他竟然没有注意到!看来自己的保护工作做的也不好,如果以后也想这样遗漏一些重要的事情,导致蒲敏受伤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黎阂皱了皱眉,旋即舒展开,只盯着蒲敏问:“今晚几时动手?”
“天黑后。”蒲敏果断干脆的回答。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黎阂也果断说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此事太过危险,且据我所知,这次行动早已走漏了风声。所以,你们这次的行动最好取消。”
听到意料之中阻止的话,蒲敏也很是淡定:“为何要取消?你说走漏了风声?此事只有我、蔚嫔娘娘与洛奇知道,莫非我们三人都不顾自己性命,非要走漏风声才行吗?而且,你既然说有走漏风声之事,那么请你把知道此事之人告诉我。”很显然,蒲敏这一番话就是告诉黎阂:我不相信!
黎阂漆黑的眼眸盯着牙尖嘴利的蒲敏半晌,忽然说:“以你的聪慧,你应该晓得,这件事是百害而无一利,且十分危险荒谬之事,为何偏生要去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觉得自己很聪明,可以斗得过一国之君吗?董颚蒲敏,你觉得自己只要救出他们就没事了是吧?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整个董颚府都会受到牵连?”
听到这样的话,蒲敏忽然有些生气。她觉得,黎阂是害怕自己拖累他吧?可是自己分明是考虑到这些了,甚至在想,如果被抓到,绝对不能将这件事牵扯到黎阂身上。
可是黎阂呢?
他现在正担心自己牵连他呢!
蒲敏忽然有些委屈。
自己苦苦筹谋了这么久,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就等着今晚的行动呢。可是黎阂一来,这件事就被打断了。
而且,自己不顾一切为他着想,他眼下却为了自己的安危……。想到这里,蒲敏实在是委屈的不行了,忍不住眼眶红了许多,委屈的说:“你放心,我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了,若是事情败露我被抓住,我绝不会将这件事与你扯上半点关系的。若是出事,你还是你高高在上的瑾王,不会因为我而受到半点影响。”
听到面前的丫头说这句话,黎阂忽然无奈的笑了起来。
如此听来,她是想多了。
想到这里,黎阂愈发觉得无奈了些。他拍了拍蒲敏低垂的头,说:“我并非是害怕你牵连了我,我……我是害怕……我是害怕你牵连了你自己呵。蒲敏,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你,你没有了容黎阂,还会有别人。可是我没有了你,便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怎么会害怕你牵连了我?”
“什么?”委屈的有些迷糊的小脑袋在黎阂手下抬起来,脸上尚还挂着泪珠,有些迷茫,似乎不曾反应过来。
黎阂看着她迷糊的样子,也没有不耐烦,继续说着:“这件事,你若是被抓了,不过是将我说成主谋便是了。只是你若是作为从犯,还是免不了责罚的。到时你受的苦就会很多了,何况彼时父皇必然是生气的,只怕是作为从犯的你,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怎么能让你受伤,蒲敏?我怎么能让别人伤害你?”
这一番话,蒲敏总算是反应过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一时间,这般直白的表白,让蒲敏的小脸红扑扑的,缩在黎阂怀里不敢抬起头来。
难得黎阂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蒲敏也只好解释道:“我本是不愿意帮他们的,因为这件事坐起来确然是麻烦且危险的。只是,那一日蔚蓝坐在湖边,看着皇宫高耸的围墙,看着皇宫里四方的天空,对我讲他和洛奇的故事。那个故事……就像我们两个一样。黎阂,看着他们,我忽然就想到了我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会是和他们一样的?”说到这里,蒲敏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黎阂。
刹那间,黎阂看到了蒲敏眼中的茫然无措和对未来的绝望。心中震惊不已,也很是心痛。
蒲敏未曾察觉黎阂的心思,还是说着:“你我之间也是身份差距悬殊,中间还隔着那么多复杂的事情。我想,如果蔚蓝他们得到了好的结局,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而且……如果他们这个时候没有人帮忙,那么有朝一日,你我面临相同的情况时,若是没有人帮我,我要靠什么信念才能活下去?只怕是会如初入宫的蔚蓝一般,做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吧?”
听到这里,黎阂已彻彻底底的明白蒲敏对他们之间未来的想法了。原来,蒲敏和自己一样,心中是抱着一分悲观在经营这段感情。
不,蒲敏的不是一分,蒲敏是八分。
听着蒲敏这一番话说下来,黎阂心中心痛不已。他确然是不曾留意到,蒲敏原来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这般的不信任。没错,说到底,他们之间的未来确然是充满未知的。一个是将军之女,一个是夺嫡中的皇子,两个人之间哪怕只是暧昧的关系,也足以影响到整体政局的变化。而在黎阂现在的规划中,是不允许这样的变化出现的。
再者,现在皇上虽不是壮年,身子却还是很好的。眼下皇上只想着朝局平衡,制衡之术玩的很是开心。若是哪一日觉得哪一位皇子有些弱势,想不开要去扶持一下,那么将蒲敏作为政治制衡的工具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么,彼时两人之间只怕只剩下“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惋惜了吧?
越这样想,黎阂越发的心疼蒲敏。
这是自己认定一生要爱的人,自己怎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自己分明是要保护她一生的啊!
看着蒲敏脸上垂挂着的泪珠,黎阂的心全挂在了蒲敏的眼中。
忽然的,他觉得成全蔚蓝与洛奇也并非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了。
于是黎阂仔细想了片刻,说:“将你帮助洛奇和蔚嫔娘娘的计划说一下,我来看看哪些地方还有纰漏。”
听到这样变相答应的话,蒲敏忽然从黎阂胸前抬起头来,看着他清秀的侧脸。她想,这世间只怕是再也没有一个比黎阂温柔的人在了。他这样温柔,若是日后分别,自己怎么舍得这份温柔?
好在,眼下不是感时伤春的好时候,大事尚且没做,蒲敏也就不如何的悲伤了,赶忙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今夜酉时,蔚嫔娘娘会在行宫中她的宫殿前等候,彼时我会悄悄潜入宫中,帮蔚嫔娘娘装扮成宫女,再通过宫殿前的醒真路,绕过皇后娘娘的晋时殿,最后到行宫墙角下的一个狗洞外。钻出狗洞就可以找到洛奇,他们在经我易容,变成旁人的样子后,伪装成西域来的马匹商人,先藏在惟城里,做些小生意装装样子,等到皇上搜查完惟城外的山后,他们再出城。彼时与搜查之人相互交错,就不会被查到。等到离开惟城,在去往塞外的路上,还有几处关卡,好在把守之人都并非很严,想必蒙混着就可以过关了。等离开了天朝,到了西域,他们就算是天高海阔任鸟飞了。”
说完,蒲敏像是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一般,兴奋的看着黎阂。似乎在等待黎阂的夸奖。
然而,黎阂只是皱眉低头沉思,说了句:“还有许多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