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屠苏知道,有一句话叫做:苦海无涯,生灭甚时彻!
这句话出自于百宝妆,意思是苦海没有边境,生与灭的轮回何时能够休止!
多亏霍乘风知无不言,叶屠苏现在多少也对所谓的生死关有了一些的了解,所谓的生死也许太过于狭隘,一个人的存在并不能有活着跟死了去囊括一切,在那具肉身里,在那具躯壳里,还有着灵魂的存在,灵魂才是一个人的精神,信仰,执念,而所谓的生死关更应该用生存与寂灭来形容,就像是六道轮回,死亡从来不是一切的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就像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他们都以为自己早已死亡,实际上却要以灵魂之姿重新开始。
生,死,循环!
轮回才是生死关的根本。
“苏澈就在苦海之中,你们现在可以去找他了。”霍乘风坐到地上,喝着酒道:“其实,能不能找到苏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能不能渡过这片苦海,能渡过,自然也就过了生死关。”
佛家有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此岸在佛家真言中乃生死而苦难的世界,而彼岸则被形容成超越生死而涅槃的世界。
叶屠苏觉得以苦海而探生死,很好!
“不过……”叶屠苏看着霍乘风道:“我们该怎么渡海?”
霍乘风极不负责的道:“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却又关我什么事?自然是自己想办法。”
叶屠苏无言,想了想也不再多说什么,本来这事儿询问霍乘风就是个错误,该怎么渡海自然要靠他们自己,而如何出海当然也要靠他们自己,如果连出海离开此岸都办不到,却又如何能够到达彼岸?
于是,叶屠苏便不再管霍乘风,而是忙活起来。
出海当然得有船,没有传当然得去造。
叶屠苏想的还是颇为简单实在,所以,他打算造一艘船。
船并非那般的好造,那苦海上也不知有些什么,所以,叶屠苏打算造一艘大点船,结实点的船,能够乘风破浪的船。
寻找着树木,还有能够捆绑,或是将木头钉在一起的东西,而这些东西真的很难寻,那片苦海就这般孤立而突兀的出现在荒野之中,一眼望不见尽头,除了海水便是荒芜,想要找到足够让叶屠苏满意的树木都很困难,更别说想造一艘船绝非只有木头便足够的。
而在叶屠苏忙碌着的时候,骆成君却是走到那苦海的边上。
很莫名其妙的,骆成君忽然想尝尝那海水,看看苦海是不是真的很苦,如果真有那般的苦,那是不是自己所在的世界真的充满着苦难,而渡过这片海,便真的能够见到极乐。
随即,骆成君忽然笑了,笑自己的幼稚,轮回都已是奢望,何来极乐可登!
至于苦海苦不苦,骆成君自然也不会真想去尝尝,因为,苦海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渡的。
而如何渡过这片海,骆成君已经心有所想,要想渡海,需要的应该不是船,若船可渡苦海,人间又何来沧桑无数,所以,要渡苦海的并非船,甚至不是人,更不是灵魂,而是人心!
心向彼岸,便可渡苦海!
于是,骆成君向着那海跨出一步。
足尖碰到海面的一瞬,那海便荡开一片的涟漪,紧接着,骆成君的脚下便光芒大盛。
青色光芒似流水一般的漫溢而出,汇聚在骆成君的脚下,随即化成一片青叶孤舟,骆成君踩在那孤舟之上,无须外力推动,那叶孤舟便自己破开海水,摇晃着向前而去。
哗啦!
叶屠苏好不容易找来的木头散落的满地都是,随即向骆成君大喊着挥手,只可惜,骆成君停不下,那叶孤舟也停不下来。
苦海无崖,回头是岸!
回头自然能见到岸,可若是回头,便是此岸,而非彼岸,若是回头,这一生便也渡不过苦海。
骆成君只能往前。
霍乘风喝着酒,取笑叶屠苏道:“他不见得能渡过苦海,却至少知道该如何出海,而你却还在岸上。”
“哼,有什么难的!”叶屠苏踢飞那些找来的木头道:“你别以为我不会,我便渡给你看!”
叶屠苏言落,便也学着骆成君的模样,直接一脚踩在那海面上,结果“扑通”的一声,叶屠苏便直接扎进了苦海的海水之中,海面上冒着泡儿,便就此沉了下去。
霍乘风楞了半晌,随即拍着酒坛哈哈大笑,那苦海要么渡过去,要么就渡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直接沉进苦海里的,那小子不会还没有渡海,便世界被淹死吧?
却也在这时候……
轰隆的一声,那海面突然的向两侧破开,仿佛裂开一般,一艘红木大船突然从海底涌了出来,看起来巨大而又奢华,挂帆而起,跃然于海面之上,将四周的海水纷纷给推开四周。
叶屠苏在甲板上咳着海水,然后得意的朝着霍乘风喊道:“看到了没有,我也可以的。”
霍乘风失笑,这小子真有些意思,难道真的只要想悟便能悟出来?竟然在沉入苦海之后被他想明白了关窍。
“送你一句话,”霍乘风朝着那红木大船喊道:“你若是渡的过,便是彼岸之天,若是渡不过,便永生永世去当奈何桥的石头吧。”
叶屠苏在甲板上向着霍乘风挥手,那艘红木大船无风扬帆,追着骆成君的孤舟缓缓向前。
“这两个家伙……”霍乘风喝了口酒道:“一个是青叶孤舟如此寂寥,一个是桅帆楼船这般雄阔,性格如此迂回的两个人竟然也能成朋友?真是有意思,两个人都很有意思……”
霍乘风一边说着,一边抱着酒坛躺下,竟是在那苦海的边上,响着鼻鼾睡起觉来。
……
叶屠苏坐着那红木大船,本想着去追赶骆成君的孤舟,那孤舟看起来实在太渺小,也太飘摇,似是随意来些风浪,便能将那孤舟给掀翻似的,所以,叶屠苏想将骆成君给喊到自己的大船上来,可是,无论那艘红木大船怎么追,却都只能追着孤舟的背影,渐渐的,那叶孤舟便彻底的失去了影迹,四周除了波澜起伏的苦海之水,便突然的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罢了!”叶屠苏叹了声道:“各自有各自的缘分,希望我们能够在彼岸相见。”
叶屠苏自信满满,他想的不是能不能渡过苦海,而是怎么渡过苦海,他坚信自己能够渡过去,或者说,若连这苦海都渡不过,他又该怎么去战神图,怎么去见锦罗衣,又怎么去战白云京。
他只能胜,不能败!
苦海渡的过得渡,渡不过也得渡!
叶屠苏的心从未如此坚定不移,就如同那艘红木大船一般,在海中飘摇,却有显的屹立不倒。
而坐在那红木大船上,叶屠苏也是显的有些无所事事,出海是终于出海了,可是,这苦海要怎么渡?叶屠苏不知道,不清楚,但他确信苦海肯定不是坐着船,轻轻松松就能渡过去的。
叶屠苏坚信于船到桥头自然直,也相信真有什么难关等待自己,他也能够迈过去,而在此之前,叶屠苏利用那暂时的闲暇,却是看起来那张纸。
那张一柄剑留下的纸。
叶屠苏的纸,还有纸上画着的剑,两者都不如骆成君手里那一张,当时一柄剑画剑之时,叶屠苏这一张只是通过墨汁渗透而画出来的,自然不如骆成君的,不过,叶屠苏也不会去赖一柄剑偏心,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好偏心的,叶屠苏又不是一柄剑的谁,一柄剑愿意给叶屠苏一张就是天大的面子了,而且,即便是如此,叶屠苏也能感觉到纸上那剑的剑意。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剑意。
仅仅只是一张纸,仅仅只是一柄画出来的剑,叶屠苏便能感觉到其间的强大,可是,强大归强大,这剑意既不凌厉,也不霸道,更没有那种沉重的压迫感,而照理说,失去了这些感觉,剑意也就失去了锐气,自然谈不上强大两字,可偏偏叶屠苏还是如此觉得,何况,不光是叶屠苏,骆成君跟霍乘风都感受到了那剑意的不凡,只是都说不出为什么。
所以,叶屠苏也如同骆成君跟霍乘风那般看不懂。
而看不懂,自然要用心去看。
……
古月楼,无回峰!
叶屠苏的闭关还未结束,因为他还未将所有的神通剑诀给学完。
要将一百多册神通典籍学完本就不是朝夕之间可为,不过,亏得叶屠苏近些日子离开百器陵,跟着霍乘风前往苦海,每日里除了陪霍乘风喝喝酒,倒也没什么事情,多余的时间他可以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身外化身之上,使得学习那些剑气神通的速度倒也快了些。
叶屠苏当然希望能够一鼓作气将那些剑气神通都给学完,不过,眼下他却不得不离开无回峰了。
因为,他大考的日子已经到了。
连云袖没有来接叶屠苏,因为叶屠苏说了要闭关,连云袖素来是个很体贴的人,所以她不想打扰叶屠苏片刻,不过,连云袖还是有些担心叶屠苏,倒不是担心叶屠苏有什么意外,而是深怕他错过大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古月楼是个很注重规矩的地方,而错过大考显然是不守规矩,哪怕是叶屠苏在闭关也不能例外,好在,叶屠苏终究是来了,就在连云袖有些担心的时候,他出现在连云袖跟前。
叶屠苏在古月楼认识的人不算多,毕竟,他来到古月楼的时间还短,除却申屠巍然门下的弟子,同辈弟子最熟的就是连云袖了,回到古月楼大考的演武场,四周虽然站满了人,却无多少人相识,自然笑着向连云袖的方向而去。
“见过九师叔!”叶屠苏先是向连城见礼,随即向连云袖笑道:“见过六师姐。”
连云袖拉着叶屠苏道:“十七师弟,因为你刚才未到,我已经替你抓阄,排阵也刚刚下来,你第一场就得出战了,赶紧准备一下。”
“不用了。”叶屠苏道:“我随时可战,既然我是第一场,那我就先上演武台好了,一会儿再来找六师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