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雪问道。
“这......这都怪我。”顾烈十分懊恼地说道。
“爹,难道那些事当真都是你做的?”
在顾倾雪看来,顾烈虽然有些不明事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蠢,然而却一直对皇家忠心耿耿,不敢有半点逾越,他的俸禄虽说不高,但维持相府之内的生活,却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不必说家里还有田租房租一类,根本不必冒险多此一举。
“胡说,我怎么会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是白蓉那个女人。”
他忍不住埋怨自己道:“都怪我当初瞎了眼,怎么会被这样的人蒙骗,可怜你娘......”
“事已至此,就不要提从前的事情了。”顾倾雪不耐烦地说道。
她虽没有见过原身的娘,但仍保留着原身的记忆,时不时脑海中便会冒出从前她照顾自己的场面,这会听到顾烈这么说,只想冲他大吼。
她强忍住内心的愤怒问道:“既然是白蓉犯的错,为何会牵扯到整个顾家?”
“她买卖官职,自然是以我的名义,我那时十分信任她,印章也都随随便便放在桌上,她趁我不注意,便拿去用了,更有甚者将他人请至家中,我只当是她的远房亲戚,便都一一接待了,谁曾想那些人竟然都是买官或是来贿赂的。”
顾倾雪甚至没有力气来责备他了,现今,最为重要的是想办法从这里脱身,但这牢房戒备森严,根本是插翅难飞,更别说传递信息了,顾倾雪现今只希望夜半能够知道她的现状,想方设法来救他。
她的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个熟悉而又疏离的身影。
封千域,你会来救我吗?
“太子驾到。”
正思索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
顾烈原本颓丧地靠在牢房最里面,听到那声音像是又活过来了一般,爬到了牢房的最外面,扶着栏杆,恍若失神一般喊道:“太子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太子会来救我们的。”
他此刻披头散发,整个人脏乱不堪,已经没有当丞相时的威严了,反而像是一个乞丐一般。
过一会,他听到外面有刀剑响起的声音,原来是看守将刀举起来挡住了墨彦陵的来路。
牢房的守卫颇为公事公办地对墨彦陵说道:““皇上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踏入天牢一步。”
墨彦陵还未开口,便听身边的小厮说道:“放肆,这可是太子殿下,你如此大胆,难道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
“微臣自然认得太子殿下,但这是皇上的指令。”
那小厮便取出一锭金子来递于守卫:“将军,这是太子的一点心意,你就通融一下,我们只是进去送个饭,说句话也就出来了。”
“将金子收回去吧,微臣今日就当没有看到,太子请回吧。”
“那这饭?”
“罪臣自然应当吃牢饭。”
墨彦陵无奈地挥了挥袖子,说道:“咱们回去吧,等到我请示过父王以后再来。”
顾烈原本发出神彩的眼睛此刻又变得暗淡下来,犹如瘫了一般靠在墙边,喃喃道:“完了,这下连唯一的救星都指望不上了。”老祖母只是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转机。”顾倾雪安慰父亲道。
顾烈忍不住大笑起来:“如今证据确凿,我们都已经被关在天牢里,皇上生平最痛恨便是不忠,这样还如何会有转机。”
过了好一会,顾倾雪才缓缓开口:“我会想办法救大家出去的。”
顾烈依旧叹气道:“没想到我为功成名就奋斗了一生,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去大殿的路上,墨彦陵身旁的小厮好奇地问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得到皇帝的准许去探望宰相吗?”
“非也,我是想去找父皇求求情,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皇上如今在气头上,恐怕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说不定还会因此而迁怒于你。”
墨彦陵忍不住叹了声气:“正是因为父皇此刻正在气头上,我才要去求情,若是他一时冲动下令将顾家满门抄斩,那可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太子,自保要紧,宰相一家与你并无瓜葛。”
“宰相是与我没有瓜葛,然而......”
“太子是在担心倾雪姑娘吗?”
墨彦陵只是淡淡说了句:“走吧。”
到大殿之前,便让那小厮上前去通报了,过一会便见张公公说道:“皇上让您进去。”
大殿之内,皇上正头疼的批阅着奏章。
见到墨彦陵来,连忙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了,颇有些放松的说道:“太子今日可是来学习如何批阅奏章?”
墨彦陵心中急不可耐,但为讨皇上欢心,依旧说道:“正是。”
“那你便站在父皇身后专心看吧。”
“是。”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皇上依旧专注于批阅奏章之中,他自然是懂墨彦陵的来意,然而一直没有点明罢了。
墨彦陵此时只想着该如何为顾倾雪解围,根本没有心思学习怎么批阅奏章,一直出神。皇上也看出了墨彦陵的心不在焉,于是佯装拷问他道:“你觉得朕对文尚书奏章的批语如何?”
墨彦陵这才低下头看皇上手中的奏章,只见上面写道:“爱卿所言甚是,然改革阻力难料,如今根基不稳,还需容后再议”
墨彦陵想了想说道:“儿臣以为,父皇的意见很是稳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目前我国弊端甚多,改革已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皇上的脸上已有了淡淡地不满:“你可知文尚书说的是何种改革,便敢妄加评论,朕破例让你进入大殿之中学习,你却一直心不在焉。”
“张公公。”皇上突然叫道。那公公不一会就跑进殿内来。
“将这桌上的奏章收拾了吧,再沏壶茶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张公公行了行礼,便立即去办了。
等到张公公将茶倒进杯子,自行退下以后,皇上这才问道:“说吧,是什么让你心不在焉的。”
“儿臣不敢说,怕惹父皇生气。”
“你自是想说,敢说,今日才来的,朕今日特赦你,有什么便说吧。”
“儿臣今日要说的事,和宰相有关。”
皇上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说吧。”
“父皇,一切都是出自白蓉之手,宰相并不知情,如今她已经死了,你为了这样一个妇人将顾家满门抄斩,于情于理都难平众怒。”
“宰相只是没有参与,并不是不知情,这样重的罪行他都敢包庇,由此可见,已然是对朕不忠了。”
“那么倾雪呢?她与白蓉没有半分关系,那女人生前还总是折磨她。”
“诛九族乃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刑罚,你不该质疑老祖宗的东西,顾倾雪生而为顾烈的女儿,便是她的造化了,她跟着父亲享遍了荣华富贵,如今也该同他一起接受惩罚。”
“父皇不怕帝尊怪罪下来吗?”
皇上只是淡淡笑了笑,墨彦陵于是也就明白了,皇上自然害怕帝尊怪罪下来,然而他知道自己的这一做法有根有据帝尊虽然力量强大,却也不敢跟天下人作对的。
“宰相不过是被白蓉蒙蔽了双眼罢了,他只是一时糊涂,父皇你兢兢业业一生,难道就不曾犯过错吗?”
皇上将桌上的镇纸扔了下去:“混账,朕的一生岂是你能够评判的,退下。”
“父皇。”墨彦陵仍不死心地喊道。
“来人”皇上大喊道,话音刚落,便见几个侍卫走进门来,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将太子送回东宫,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那里半步。”
虽是在牢房之中,顾倾雪依旧努力保持着整洁,她同老祖母还有忘尘关在一起,怕自己手笨,便吩咐忘尘为老祖母梳头。牢房里的饭难以下咽,连不少下人都不愿吃。顾倾雪前世的时候,为了生存,什么蛇虫鼠蚁都吃过,如今这些东西,对她不过小儿科而已,她见那些人都不吃,只是简简单单说一句:“此刻保命要紧,若是这样饿着,恐怕还未行刑就已饿死了。”
顾烈只是躺在草堆上,连吃的看也不看一眼,老祖母勉勉强强吃了几口便吐了出来。
正吃饭间,顾倾雪突然咬到一个小的木壳,她将那木壳从口中吐出,只见里面卷着一个纸条,上面写道:“我和帝尊正在商讨救你们的办法,稍安勿躁。”
顾倾雪提着的心此刻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他在,自己自然是性命无恙了,不过公然与皇上对抗,恐怕也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她大口的扒饭,希望能快些将手中的饭吃完而不用一直感受那古怪的味道。
她提醒祖母和忘尘:“你们快吃,我们要活下去才能从这里出去。”
忘尘见此,立马也开始乖乖吃饭:“忘尘一切都听小姐的。”
“奶奶,我来伺候你吃饭吧。”顾倾雪移到了她的身边。
“不必了,老太婆虽然身子骨不好,饭却还是会吃的。”她的语气虽还是冷冷的,但态度去似乎已经缓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