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生死中绝望挣扎,求过赵双娇也求过裴姨娘,无一人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宁国公主不忍见她过得那般艰难,欲救她出深渊,可裴姨娘却告诉她,宁国公主是要害她,最后使得她恨极了宁国公主。
终于,她在成为皇后的那一刻,被怂恿给宁国公主赐了三尺白绫。
一切都是她蠢,才会害得自己生母落入那般下场!
“姝姐儿,”裴姨娘不知她心里所想,抓住她就像抓住希望,苦苦哀求,“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为难,你素来聪慧,可你不过是个庶女,再聪慧又能如何?”
“但若是你能用你的聪慧,换来你大哥哥的前途,岂不更好?”
说完却见她仍旧面无表情的,裴姨娘心里有些拿不定了。
以往她只要在这丫头面前落泪,这丫头必然就会答应她,可今天她求了这么久,这丫头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说这丫头已经知道了那个事?
可这不应该啊!
裴姨娘怎么想都没想明白,那个事她就告诉过自己女儿,连儿子都没告诉过,这丫头又怎么可能知道?
“姨娘可说完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赵双姝的声音便更安静了。
裴姨娘心下一个咯噔,听得出她这是不快了,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姝姐儿,你就答应了吧!为娘的给你跪下了……”
……
满室安静,便是裴姨娘也没有哭出半点声音来。
赵双姝唇角微勾,眼底的嘲讽之色毫不掩饰,并未吭声。
可真是一个“忍辱负重”的亲娘!
为了儿子的前途,甘愿向女儿下跪,以此来令她不得不点头。
可惜了啊,她并不傻,自然不会做他人的垫脚石。
“姨娘起来吧,我答应了你便是。”赵双姝目光微寒,轻声应下。
总算是答应了,裴姨娘心里松了口气,放心之余难免又怨上了她。
这个死丫头,竟还真的敢让自己给她下跪!
不过好在事情解决了,娇姐儿那边不用再担心,裴姨娘连忙从地上起来。
许是她的目光太冷淡,裴姨娘竟觉得背脊一凉,张了张嘴,“姝姐儿,我就知道你必定是会答应的,也是我不好,倘若我是你父亲的正室,如今也就不用牺牲了你。”
“往后文哥儿得了好前程,也等于你有了好前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
说着,见她又不吭声了,裴姨娘便在心里暗暗地啐了一句。
可不管如何,能令她答应,裴姨娘心里都高兴,便也不吝啬多哄哄她。
裴姨娘强捺住心里的欣喜,哽咽着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这世道世人皆重子嗣,便是为了你我以后的日子,我也不得不多替你大哥哥打算。”
许是说了太久,裴姨娘有些口干,随手倒了杯茶水喝着,语调总算慢了下来,“姝姐儿,你帮了娇姐儿,便等于帮了文哥儿,以后他定然能安下心来念书,挣一份功名,娶高门贵女为妻。”
“你大哥哥有出息了,你也能跟着沾光,嫁个好人家不是难事。”
“我这就去告诉你大哥哥,让他知道你为他牺牲的一切……”
赵双姝睫毛轻颤,掩下眼底的讥讽,点点头,“好。”
可她忽然变了个态度,变回了从前的模样,裴姨娘又不适应了。
裴姨娘张了张嘴,既哭不出来也说不下去了。
“姨娘怎么还不去告诉大哥哥,莫非是害怕告诉了大哥哥,大哥哥会对我心生愧疚,不愿让我代替二妹妹考入书院?”赵双姝扯了扯嘴角,眼里尽是讽刺。
上苍待她还是公平的,起码并没有让裴姨娘做她的生母。
否则,她便就是再如石铁般刚强,也经不起裴姨娘的摧残。
被她一番冷嘲热讽,饶是裴姨娘脸皮再厚,也呆不下去了,讪讪地点了点头,“我,我这就去。”
然后,便踉跄着转身,往前走了两步。
可这样的事毕竟不够光彩,裴姨娘生怕她答应了又反悔,便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
“姨娘……”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裴姨娘一个激灵,立马回过了身,“姝姐儿,你……”
裴姨娘想问她是不是反悔了,可又不敢问,生怕听到不想听到的。
赵双姝并未抬眼,语气近乎寒冷,“姨娘养了我十三载,我自问对得住姨娘,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还望姨娘好自为之。”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裴姨娘虽说将她从嫡女变成了庶女,但到底也精心教养了她十三年。
如今,她把这份养育之恩还了,往后便就要好好算一算,二人之间的不共戴天之仇!
“……”裴姨娘哑口无言,心里却是羞愤无比,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她一个为人子女的,竟然敢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
这丫头素来敬重她,如今变得这般模样,必然是有人从中挑拨,回头必须得好好查一查了。
……
裴姨娘离开之后,禅心禅意这才敢推门进来,皆是一脸茫然。
“我饿了,让厨房的人炖一盅银耳羹。”赵双姝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半点不愉快。
禅意张了张嘴,很想问裴姨娘的事,但又有些踌躇不敢开口。
姑娘今儿实在是太奇怪了。
往常只要是裴姨娘过来,必定是好声好气地顺着裴姨娘,可今儿却让裴姨娘哭着离开了。
还有,姑娘素来最是厌恶宁国公主,可今儿却动用了宁国公主给的那张帖子!
禅意没想通,但她心里是相信姑娘的,又听姑娘说了句,“要多放些桃胶雪燕和皂角米,炖的时间久一点,熬出胶质来了才好喝。”
禅意和禅心对望一眼,纷纷抽了抽嘴角。
不过姑娘既然不愿说,那她们就还是不要多嘴去问好了。
“奴婢记下了。”禅心打起精神,拉着禅意就往门外走了。
对此,赵双姝颇为满意,唇边扬起了一抹微笑。
以她对生母宁国公主的了解,必然是做不出代考的事来,这必定是赵双娇想出的主意。
裴姨娘和赵双娇母女二人狼狈为奸,以为她必然不敢告诉宁国公主,这才有恃无恐。
但,她若是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