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真的在问她,分明就是大丫头给她下了个套啊!
周氏忍不住看了眼赵双姝,暗自琢磨着,那毒或许是二丫头下的没错,可这真正令祁县主中毒的,就未必是二丫头了。
“二妹妹还是想好了再回答。”赵双姝眼底漫上浅浅笑意,声音柔和得令人心惊。
赵双娇忽然就有几分恍惚,看了她好几眼,这才回过神来,无比笃定地点了头,“我自然是想好了的,这点就不劳烦大姐姐替我费心了!”
赵双姝便就倏地冷了脸色,眸光尖锐,“二妹妹既然想好了的,那我倒是想问问二妹妹,那包粉末从丫鬟身上掉落时,分明是完好无损的,并未被拆开,那丫鬟又是如何把粉末沾到你身上的?又为何要沾到你身上?”
“我……”赵双娇原本还以为她必定是要和自己道歉了的,哪知她竟然是给自己设了个陷阱!
赵双娇白了脸色,怒目圆睁,“我哪里知道她为何要那般做,总之我身上的粉末必定就是那丫鬟沾上的!”
一脸愤懑的样子,仿佛二人之间隔着生死大仇一般。
自然。
她与赵双娇之间确实隔着生死大仇。
赵双姝眸光一凛,声音泠然,“二妹妹如今还要狡辩不成?”
“那丫鬟与你无冤无仇,没有必要只是沾些粉末到你身上,倘若她当真想要拉你下水,大可以把那一整包的粉末全扔给你,这样舍大取小的方法,我是从未见过的。”
说着,赵双姝就转向了老夫人,抬头说道,“祖母,二妹妹身上根本就没有沾染粉末,这原不过是孙女用来诈二妹妹的,哪里知道二妹妹竟然当了真。”
“要是二妹妹真的没有做过,就不会心虚,更不会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可见,此事确实是二妹妹所为,孙女与谢温两家姐姐便就是人证。”
“人证物证俱在,二妹妹还要狡辩到底吗?”
最后一句,赵双姝尾音拖得颇长,令人听着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赵双娇俏脸彻底白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跌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抬起头来。
“孽障,孽障啊!”老夫人气得牙齿都在哆嗦,手边的拐杖拿起就朝她砸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孽障!”
竟连大丫头都能猜得出来的事,难道她就当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如今是定远侯夫人还没回过神来,祁县主尚且还昏迷不醒,可等到定远侯夫人回过神来时,几番追查之下,难道还能查不出来?
一旦查了出来,她以为,定远侯夫人还能放过她?
别说是她了,就是整个忠勇伯府的人,都要因此受到牵连!
赵家百年基业,累计了世代的荣华富贵,就要断送在她的手里,这叫老夫人如何能不生气?
“老夫人息怒!”
“母亲息怒啊!”
莲香几个丫鬟和周氏等人纷纷上前,一个劲儿地劝着老夫人。
无奈这个时候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心里早已压抑了许久,哪里是她们能够劝得了的?
“都给我起开!”老夫人见拐杖没有砸死赵双娇,便干脆起身,手边碰到什么就拿什么砸出去,嘴里还说着,“你这个孽障东西,我今日就非要打死了你不可!”
有这样的一个孽障留在伯府,终日都不得安宁,说不得哪天就闯下弥天大祸,给伯府带来灭顶之灾。
老夫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行动并不是很方便,才走了几步,就差点往前栽下去。
众人吓得脸色纷纷煞白,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喊道,“祖母小心!”
就是周氏等人也被吓得不轻,还从来就没见过老夫人气成这样。
老夫人的脾气并不好,从前也多次生气,府里姑娘除了赵双娇,其余几个都被老夫人罚过。
“母亲息怒,二丫头如今闯下大祸,儿媳这就让人去请宁国公主回来,总归二丫头是宁国公主生的,不能不管。”周氏轻轻地替老夫人拍着背,温声劝道。
哪知以往最是厌恶宁国公主,恨不得把赵双娇扔出府的老夫人,这个时候却剜了周氏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愚蠢!”
“我平日里是如何教你的?她闯下这样的大祸,定远侯夫人焉能有放过她的道理?”老夫人连着喘了好几口气,心头怒火仍存,道,“可定远侯夫人心里就是再不痛快,她也不敢去寻宁国公主的不痛快,唯有伯府,她不会放在眼里。”
侯府毕竟要高于伯府,纵然她们已算是一等伯,可定远侯府更是一等侯,还是世袭罔替了好几代的。
那根本就不是伯府能够比得上的。
如今得罪了她们,祁县主最后没事还好说,倘若有个好歹,定远侯府的人势必不会罢休。
“那怎么办?”这个时候,周氏也意识到了后果可能很严重。
她管理伯府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伯府的泼天富贵,哪里愿意生出变故来?
方才她还在幸灾乐祸,可这会儿周氏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就算是赵双娇惹出来的祸,可她终归姓赵,终归是伯府的姑娘。
周氏就猫眼愤恨地朝赵双娇望过去,却见她丝毫没有畏惧,反而眼里还露出了得意,又飞快地低头掩住。
“……”周氏惦记着伯府的泼天富贵,此刻见着赵双娇就跟见了仇人似的,怒道,“娇姐儿,我原以为你不过是平日里骄纵跋扈了些,可没想到你竟这般心狠手辣!”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人下毒!”
可不管周氏怎么骂,赵双娇都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反而继续装出一副无辜的嘴脸来,喋声道,“二婶娘怎的这般说我,我根本就没有下毒,也不知道那毒到底是谁下的,凭什么你们就相信大姐姐,不肯相信我?!”
周氏心里头那个气啊!
要不是顾忌着赵双娇的生母宁国公主,周氏都要上家法了。
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这儿装糊涂,不肯说出实话!
“信你?”老夫人就跟听到了天大笑话似的,满眼讽刺,“我今儿不妨就告诉你,先帝曾赐我父亲丹书铁券,别说你母亲是宁国公主,今儿我就是打死了你,你母亲也奈何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