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自觉站出来?
难道她自己就没说过一句吗?!
一众少女个个都是名门出身,谁也不比谁差,哪里受得了这个闲气,登时就炸开了锅。
但这回,众人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并未很大声,只私下低声地说几句。
杨丹仪势单力薄,原先颜宁一还愿意替她说话,可如今,听到她说的那些,颜宁一心里也大为不悦。
哪里有这样的人,她们既然都在汀兰书院念书,那就说明她们应该是一体的。
怎么能单单把自己给撇出去的?
颜宁一实在是气不过,难得胆子大了一回,回了句嘴,“杨姐姐这话可就说错了,咱们如今已经是同窗,犯了错,原就是一体的,断无杨姐姐单独摘出去的道理!”
倘若一会儿班山长来了之后,要责罚她们的话,那她也绝对跑不了!
她们已经是一个整体,当面议论夫子是非,班山长必定会一起责罚的。
“……”见颜宁一竟然也敢站出来指责自己,杨丹仪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可见到其他人竟然也赞同颜宁一说的之后,又不好再多说,只好低头解释了句,“咱们虽是一体的没错,但总有个起头的人,难道敢做还不敢当了吗?”
温沛妤这些日子得了秦国大长公主的叮嘱,未再多生事端,只是此刻实在没忍住,讽刺了杨丹仪一句,“杨妹妹说得是,是应该有个起头的人,不过我记得,方才杨妹妹就是那个说得最早的,是不是应该由杨妹妹来做这个起头的人?”
不是要起头的人吗?
不是说应该敢作敢当吗?
那好,有能耐的就别怂!
果然……
听到温沛妤说的之后,杨丹仪顿时就怂了,讪讪地说了句,“我,我也只是这般说说的,温姐姐何必当真。”
“噗——”祁珺实在是没忍住,当着杨丹仪的面就笑出了声,见她目光愤怒地看了过来,这才捂住了嘴巴,但笑意还在。
杨丹仪心头颇为恼怒,正要开口怼过去呢,就听到外头响起了脚步声。
班山长来了!
众人纷纷交换了个眼神,心领神会地闭了嘴,低头看着书。
唯有七公主,在听到脚步声时,面上闪过一抹不耐烦,然后就干脆拿了本书,趴着睡觉去了。
……
班山长是在毛夫子的唠叨和愤怒下,迫不得已才过来的。
其实,毛夫子今日才授课就惹来了学生非议,早在班山长意料之中。
毛夫子是个男子,又是翰林院进士出身,平日就瞧不起女子,时不时还要大言不惭几句,会惹众怒,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她们既然已经进了书院,成了学生,就应该恪守学生本分,对夫子尊敬,是身为学生最基本要的。
进了学舍之后,班山长还未开口,毛夫子就愤怒地说了,“如今山长也在这儿,你们便把方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重复一遍?
她们又不是傻的,毛夫子告状可以说是添油加醋,她们要是主动重复一遍,可就等于是在挑衅班山长了。
班山长就是再是个女子,身为副山长,也不可能包庇她们。
毛夫子的话落下后许久,所有人都没开口,就是赵双姝,也选择了沉默。
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毛夫子心里就更气了,可又没办法,颇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们,你们方才不是说得很起劲吗?怎的这会儿就又不吭声了?当着山长的面,但凡是说了的,都站起来!”
这回毛夫子的话落下后,所有少女都站了起来,除了七公主。
毛夫子顺眼看过去,却见七公主居然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对毛夫子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可偏偏人家是公主,他半点法子也没有。
班山长也看见了,走到七公主身边,就在众人以为班山长要把七公主摇醒时,却听班山长说了句,“声音小一些,切莫吵醒了七公主。”
七公主进书院念书,纯属混日子来的,这一点,班山长心里清楚,其他夫子心里也清楚。
身为北越公主,并不需要满腹才华,往后等到及笄了,谢皇后自会为七公主挑一门亲事。
就算谢皇后心里看不惯七公主,可天下人都看着,谢皇后就绝对不可能亏待了七公主,挑的亲事即便不是最拔尖的,但也不会太差。
往后嫁了人,以七公主的尊贵身份,在婆家完全不会被欺负,还能摆一摆公主的架势,驸马更是不能有通房侍妾那些。
所以,身为天家公主,即便是考进了书院,想睡觉也无人敢阻拦。
一众少女面上纷纷露出错愕之色来,“……”
她们没有听错吧?
班山长竟然不是要摇醒七公主,反而还让她们小声点!
不是说,班山长从来就不畏惧权势吗?
一众少女心里不明白的,班山长自然也不可能为她们解惑,说完便就回了高台上。
“今日乃是你们入学第一日,原是应该高兴的,可方才毛夫子跑来与我说,你们竟当着他的面,当众议论他的是非,如此行径,可是身为学生应该有的?”班山长并未责骂,而是温声说道。
赵双姝是第一个站起身来的,淡然张口,“回山长,学生身为舍长,却未能尽到舍长之责,以至于发生此等事,还请山长责罚学生,学生绝无二话!”
身为舍长,有时候就是要比旁人牺牲得更多一些。
不过……
班山长见她主动站了出来,又这般说辞,自然不会怪她,反而说道,“此事并非是你的过错,我心里自有数,坐下吧。”
毛夫子耳朵不聋眼睛也不瞎,虽说心里也不大喜欢赵双姝,但还不至于去冤枉了她。
方才毛夫子已经和班山长说过,班山长心里又焉能有不知道的?
可即便班山长这般说了,赵双姝却还是半点坐下的意思也无,而是说道,“回山长,此事虽说不是学生导致的,但学生身为舍长,未能尽到劝阻之责,说来也有过错,更何况,学生与同窗们原就是一体的,既然同窗们错了,学生便也就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