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赵长侯回府时,原是要到裴姨娘处歇下的,听了宁国公主罚她禁足一月,转头就去了顾姨娘的菡萏居。
至于裴姨娘有没有被气得吐血,可就没人知道了。
“姑娘,今儿公主瞧着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禅意歪着头,斟酌了下用词。
德安堂里发生的事,她们两个是在场看到了的,宁国公主原本还好好地说着,可一听到二姑娘提及皇后娘娘姓氏,当即就变了脸。
虽说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应该被世人敬重,但天底下姓谢的人不少,谢姓也不是国姓,提一句“谢皇后”并无过错。
可宁国公主就是无缘无故地震怒,到了最后索性不耐烦了,干脆回了公主府。
从前因为姑娘不喜欢宁国公主的缘故,梧桐居的人也没多听关于宁国公主的事,可即便是这样,众人也都知道宁国公主是个温和的性子。
像隅中那会儿的宁国公主,还是头一次见到。
赵双姝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也并未恼,相反还说了一句,“确实是有点,从前母亲可不是这样的。”
又或者是从前的她对娘亲了解不够,可总归这也是不正常的。
娘亲和谢皇后打小相识,二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依奴婢说,姑娘现如今最要紧的不是这事,更应该多想想要如何处理外边的那些传言。”禅心端着热水进来,听了二人说的,少不得提醒了句。
禅意就朝她吐了吐舌头,毫不担心,“禅心姐姐可是多虑了,今儿既然公主已经发了话,明摆着是向着咱家姑娘的,老夫人和二夫人就必然是要想办法的。”
否则那就是视宁国公主为无物,不把宁国公主放在眼里,到时候可不就是彻底把人得罪了?
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她都能想明白,禅心姐姐怎的还不明白?
“那你可就瞧着吧,二房那边的人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任人摆布?”禅心丝毫没觉得什么,把热水放下后,便就伺候赵双姝洗漱。
脱了鞋袜后,赵双姝便就把双脚泡在了热水里,笑着说道,“这水用来泡脚正合适!”
见她还有心情说笑,禅心眉头习惯性地皱了皱,叹气道,“这伯府里头就没不戴面具的,前几日奴婢还以为姑娘长大了,可没想到这才过多久,姑娘就又这般,反倒还更随心所欲了。”
“谁说就没有不戴面具的?”赵双姝笑容淡了三分,说了句,“我觉得四妹妹与其他人不同,她心中向往的也就那些,简简单单得很。”
哪知禅心轻轻一笑,与她说道,“姑娘与四姑娘来往最密,心里头想着的自然就只有四姑娘的好,可姑娘不知道的是,四姑娘与三夫人的母女感情极淡,私下里并不言语。”
应该说是四姑娘不愿与三夫人言语,三夫人倒是满心愧疚。
这个,赵双姝倒还真的就是不知道,前世她一心想着讨好裴姨娘,后来又遇到了杨景烨,哪里还会去打听四妹妹的家事。
便是底下的丫鬟婆子们,也只会说些她喜欢听的。
“奴婢也是听说来的,早年间三夫人亏欠了四姑娘,多年过去了,四姑娘仍旧没有放下心结。”禅心见她望过来,便一道与她说了。
赵双姝点点头,把双脚从水里抬起来,禅心便拿帕子替她擦干,笑着道,“外头又下雪了,冷得很,姑娘快些歇了吧。”
北越的冬天极冷,邺都原先是不常下雪的,奈何这几年天儿也越发冷了起来,下雪就成了年年冬天必有的。
邺都在很久以前只是一座座深山,经过好几十代人打造,这才成了北越最繁华的地方,更是成了京都。
赵双姝朝她淡淡一笑,应了声“好”,然后就躲进了被窝里。
“萧家姐姐送我的那张帖子,记得收好,明日一早过去请安时,还是应该拿出来告知祖母一声的。”入睡前,赵双姝叮嘱了句。
禅心应声称是,替她掖好被角,然后就拉着禅意一道退了出去。
……
又过去一日,眼看着离汀兰书院放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但凡是家里有姑娘报考了的,在等待考试结果的这两日,都显得颇为焦躁,并无任何心思出门赴宴。
从德安堂请安回来后,赵双姝正打算再睡个回笼觉来着,就听丫鬟来报,说是定远侯府的祁县主来了。
县主虽说不是多大的品级,可伯府更不是多高的门第,寻常来往的也就是一些世家贵女。
公侯以上的,那都是少得不能再少。
“祁县主?可是那日在汀兰书院,姑娘遇见的那位祁县主?”禅心微微拧着眉头。
赵双姝抿着唇,点点头,“就是她,只是没想到她还有心情出府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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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府离忠勇伯府并不远,都在同一条街上,走几步路就能到的。
只是两家素来没有什么交情,平日里更是从没来往过,像今日特意登门拜访的,这还是头一次。
“要不要奴婢过去德安堂请示老夫人?”禅心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德安堂那边的知道一下。
那日宁国公主特意赶来为姑娘撑腰,最后罚了裴姨娘和二姑娘,可也等于是把老夫人给得罪了。
奈何宁国公主身份高贵,老夫人没那个能耐对上她,也就只有把矛头指向她家姑娘了。
“不必,门房是祖母的人,祁姐姐特意登门拜访,祖母那边必定会有人过去说的。”赵双姝摇摇头,从榻上起身下来。
原也只是打算睡个回笼觉,是以中衣并未脱下,屋子里又烧着地龙,在外头罩一件外衫就足够了的。
“禅意过来替我梳个双丫髻,禅心你出去请祁姐姐进来吧。”赵双姝坐到了铜镜前。
两个丫鬟各自领命。
很快,禅心便就领着祁珺进来了。
祁珺一进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赵妹妹,你这院子也实在是太小了些!”
禅心禅意对视一眼,“……”
这已经是伯府算得上大的院子了,当年可还是老夫人独女住过的呢。
哪儿想在这位祁县主眼里,竟成了特别小的。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